第14章 汶川大地震

五月给我的感觉是那么地浊热和昏暗。我分不清黑夜和白天，在那个黑暗的玩具厂里一秒秒地重复着单调的动作，渐渐成了一种特殊的玩具，是老板赚钱的玩具。

我认为我的日子会一直麻木下去，我会继续那不死不活的日子。可是我的平静还是被打乱了！灾难来临后的几天，我在电视上，在报纸上，在网络上，看到了让自己痛彻心扉的新闻：四川发生了8.0级的大地震，无数的房屋倒塌，无数的人伤亡，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幕让我泪流满面。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法克服的疼痛和无奈，我难过得心如刀割，我和像我一样的穷打工仔都哭了，灾难无情人有情，只有更多的人齐心协力，才能战胜自然灾害，帮助更多受灾的人重建家园，因为没有钱帮不了什么。

更可恨的是，四川地震了，老板一毛不拔，一分钱也不向灾区捐款。我们流着热泪向老板说：“老板，把我们的工资发给我们吧！四川死了很多人，俺们心疼，想捐点钱！”可是苦苦的哀求换来的只是老板的讥笑和嘲讽，他说：关我鸟事，遇难的人太多了，我能救得过来吗？你们那可怜的工资能救得过来吗？

我真想变成暴徒把那狼心狗肺的家伙剁了，可是现实中的种种因素让我不敢那样做。我只得忍气吞声地离开了他的狗窝。然后去找牛飞飞借钱。牛飞飞真够朋友，要多少给多少。其实他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他滚着泪说：

“对富人和坏人，我从来找不到温情，可是对和自己一样的苦命人，我心疼啊！我能做什么？只能用感恩的心做人，用爱心做事，多积点德！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那个美生大哥拉着我的手说：兄弟，我在工厂混了很多年，我知道那些唯利是图的老板是些什么东西！特别是那些土生土长的老板，他们可以没有文化，没有道德，不懂管理，单单依靠国家的优越政策和地理上的优势，仅仅拿到订单便可组织生产，赚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他们赚的是什么？是人头费，是劳动力差价，是工人们用血泪创造的剩余价值！人渣啊！猪狗不如啊！把他们一个个都毙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和飞飞都捐了很多钱，我只能把他们错给自己的钱捐出去，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他们的伟大！一个文人，文弱书生，空有满腔热情，却帮不了什么。写文章有个屁用，能帮灾区什么？

更让我感动的是！我看到那些身为分文的打工仔，他们常常旷工去拾破烂，把一点点的血汗钱捐给灾区！几个胆大的还偷老板的锡线去卖，把得来的钱奉献出去！他们让我看到了爱和希望！看到了人间特有的温情！看到了中国人的善良和伟大！

只要有爱和温情，就一定会有不屈的灵魂，就一定能战胜灾难，得到快乐的希望！我们的家园会越来越好！

李强强没有拾破烂，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他领着几个大胆的男孩举行了罢工，打了车间主人，闹到劳动局去了。不发工资就一直闹下去。起初老板不把他当回事就是不发工资，可是后来罢工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屈服了，不得不发了工资。

胜利后的孩子们，都拿到了一些钱，他们向灾区捐了钱后就拉着我喝酒。一下子喝到夜里十一点多！我真的被他们弄醉了。睡了过去，醒后就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知道旷工了。

旷也旷吧，就出去走走，找个网吧想写点博客，一个和李强强玩的不错的孩子叫刘启财，刚好从那个网吧出来，他也旷工了。

我见他双眼红红的，布满血丝。他噙着泪说：寻阳大哥，出事了！出事了！

我见他一下子哭了！就问：出什么事了！

他说，李强强昨晚被车撞死了。我看到了，那车是老板的货车，开车的是老板的侄子。我想他们一定是恨强哥罢工，设计好的想杀人灭口，真他妈的恶毒，太没有人性了。

我一下子傻了，摇了好几下差点摔倒，我摇着刘启财反复地问：什么？李强强真的被撞死了？他还那么年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

得到的回答是：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一个热情有正义感的好男孩，昨天还活力四溢，突然就被残暴的人杀了。

真的死了！农民工没有生活的自由，连保全生命的自由和权力也没有了吗？

你这个土老板，你也太恶毒了吧！

我们再也不能呆在吃人的工厂了，我和刘启财自动离职且报了警。我说得很详细，可是警察硬是不信，说要有证据要有证据！不能感情用事，要懂法律找证据……

那段时间，我只能住在牛飞飞的家里，不想找工作，因为我开始对工厂绝望，痛心疾首。我把心中秘密都给美生大哥说了，包括那个住在古树下的神奇女子，朱美生对苦难的农民工十分同情。可是让他更激动的还是那个古树花，非拉着我去找那个女人，说，如果我不去他就杀了我！

我吓得直抖，陪他去了，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棵古树，可是古树下的女子已经离开了，再也没有美妙的歌声了，我陪美生在树下等了两天两夜，依然等不到那个神奇女子。

美生认为我在骗他，恨不得杀了我。他真的冲我吼了好长一阵子，像饥困很久的狼，在漆黑一团的深山里，我和他成了最孤苦绝望的游魂，看不到光明和幸福的希望。我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深深地同情他可又无可奈何，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把他拉到公交车上回牛飞飞的家。

后来的一些日子，我的心都剧烈地疼着，为灾区的人们也为我的农民工朋友。

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我经常去红花山游逛，去找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有一次，我在精品物给绿蝶买了一条自认不错的项链，去了红花山，只是想见一下那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只是想买杯水和她谈谈心，看看她的微笑，想把心爱的礼物送给美丽的女孩，可是我找遍了整个红花山也没有看到她，感觉一切都空了，看不到希望的任何东西，我的忧郁症又犯了，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失落让我感觉自己悲哀得颤抖。

我口渴得要命可是我忍着不去买水，救命丫头不在了，干脆渴死算了！我站在最高的钟楼上，想着牛飞飞的话：

人活着就要证明自己没白活！巨鹰只所以选择天空，只因它们不甘心在地上爬！

我跑到山的顶峰，张开双臂作振翅欲飞的样子，一次次地问自己：

要不要跳下去？试一下自己腐朽的生命还能不能飞起来？

要不要跳下去？

要不要？

我难过得想哭却傻傻地笑，多么悲哀啊！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没了爱和希望，我为什么还选择不好不坏的活着？可是我灵魂深处仍有些不舍，恋恋不舍的，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其实证明我是对的，就在我回家的路上，我无意间遇到了心爱的人，她，那充满生气和希望的女孩，一只清雅欲飞的绿色蝴蝶。

她冲我微笑说，家乡的哥哥，真巧啊？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受宠若惊地说，见到你真好，刚才我去红花山找你了，找了很久也没找到，找得快疯了，可能是上帝可怜我，把红花山上最美丽的阳光和最美丽的女孩送到了我面前，天使，你一定是从天堂中望到我的影子才飞来的吧！，看到你真好！

她微微红了脸说，哥哥真会说话，让人听了舒服！既然遇上了就陪我一起到教堂吧！为灾区祈求幸福和平安，也要奉献点钱哟！

我用力点点头说，会的

于是我们就同去教堂，当我和梦中姑娘并肩而走时，我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和幸福，也许我们不快乐的原因就是少了一个真正的同路人！

天啊！那是天使可爱的声音，她虔诚地说着她生命中那些充满爱的话语：

“主啊！求你赐予：给我力量和热情，让与我同在的人因我而快乐！让生活中痛苦的人因我而快乐，让我有爱的激情和能力，去爱比我更苦的人，把所有的平安和幸福都给苦难的他们！让我能走进每一个苦命人的心灵，去理解他们，爱他们，帮助他们！特别是灾区的人们，一定要给他们幸福和平安啊！主啊！求你赐予……”

她没有哭，像以前一样甜美地微笑着！她拉着我的手一起去捐钱，之后笑着说：“我们伟大的祖国多灾多难啊！雪灾刚过又来了大地震！四川有很多善良可爱的父老遇难了，作为一个中国人，哪怕是要饭的，都会很难过。可是我们不能一直哭，不能把委屈和痛苦都变成眼泪去宣泄，不能把悲伤的东西带给灾区，我们应该把快乐和希望，把爱和幸福，把一切好的东西带给灾区，我们的民族是无坚不摧的！我们一定能战胜灾难，把自己的家园和自己的生活修补得和过去一样好，甚至比过去更美满幸福！”

然后她和很多人一起唱主歌，用温情唱着：

邻舍就在我身旁

等待去扶帮

就让圣爱激励我

行在主心上……

我第一感觉到神圣的爱，感觉到了信仰带给自己的快乐！是啊！只有心中有爱，只要时时想着比自己更苦的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振作和快乐呢？

我们一起在教堂吃了饭，吃过饭，我们面对面坐着谈心！她用手托着下巴，温情脉脉地看着我，鼓励我展示自己的口才，当我说得精彩处，她微微地笑着，时不时夸我几句！天啊！和她相处的一分一妙都是快乐的！都能甜醉我的灵魂！都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惊喜和感动！

她说：苦难是上帝对我们的偏爱、人只有经历苦难才能领略人生的真谛，关键看我们在苦难面前能不能及格，人生只有一次，那些温室里的花儿是永远理解不了人生的真正意义的，他们只是浑浑沌沌的过着，不懂享受阳光的美好。其实阳光是不用寻找的，阳光每天都在，关键是你有没有一扇能够吸引阳光的窗子啊！让年轻的心阳光一点吧，生命的基调不是只有灰色的，关键是你自己!

她说：所以我们要笑对灾难，用积极的心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拿破仑曾说过‘会笑的人，才能理解生活，才会享受生活，才知怎样让心灵成为生活原野上一枝盛开的花朵，才愿意为开创的生活去不懈的奋斗和求索！’我亲爱的哥哥，一定要挑挑眼角，动动嘴唇，有事没事都偷着乐一下啊！

我说，微笑的天使，为了你的笑更加迷人，我想送给你一条项链，希望你笑纳！

我把项链递给了她，她很给我面子，惊喜地叫了一下：啊！我家乡的哥哥真好！我很喜欢这条项链，谢谢你！改天我也给你买条项链！

见她总蓓蕾欲绽地冲我甜美地笑，我也笑容可掬地说，那我可是天下最幸福的哥哥了！让幸福的项链永远套住我吧！

为了让笑声更响亮一些，我用幽默逗她开心，我说：我亲爱的妹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知道吗？在原始社会，我们的祖先第一次看到野猪时就喜欢上了！就把猪请回家当宠物养，不但给猪好吃的，还把好看的东西都挂到猪脖子里！其中就有类似项链的东西！后来这一专利被美女广泛采用，渐渐流行起来了。所以现在的男孩子都爱送女孩子项链，而女孩呢？总是一边抚摸着项链，一边想她的猪头哥哥！自言自语地说，你真好，你真好啊！

绿蝶刚开始以为我是真的在讲故事，等听完了故事，笑得花树乱颤，打着我说：猪头！坏蛋哥哥！你好狡猾好坏！变着法让我和猪头一样啊！一样傻傻地让你骗啊！打死你……

我们天真地打闹着，幸福像阳光一样层第绽放，我们大声地笑着，享受着青春的美好！可是笑过之后，我们的心情仍很沉重，绿蝶说她一想到那么多善良可爱的人们在灾难中死去，她就心如刀割，仅仅想着那么多人远离平安生活而步入苦难，她的心就疼个不停！我何尝不是这样啊！于是我们在心里祈祷：苦难中的人啊！你们会得到平安和幸福的！一定会的！因为你们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那个天使一样的姑娘还冲我说：

我告诉你一件事，是关于我自己的！我找到了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