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海滩
夜色朦胧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淡淡的月光撒在了战壕之上,战壕里一个个灰头土脑的士兵相互依偎在一起紧靠在战壕里睡着,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均匀的鼾声,陈烬坐在一边空空的弹药箱上和另一名士兵背靠背休息着,一阵冷风吹过冻醒了陈烬,陈烬摇了摇脑袋,把头上那顶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德式钢盔扶正了,裹紧了单薄了军装继续休息,战壕内的士兵们睡得四仰八叉,一阵阵梦中的呓语诉述着对远方的思念。
陈烬原本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的打工仔,高中毕业就在外闯荡什么活都干过,可以说是受尽了世间冷暖,原本以为自己是最可怜的人,但从他穿越之后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生活是多么奢侈,虽然工资少老板也经常动不动破口大骂,但至少一天三顿饭顿顿管饱冷了有衣穿累了有床睡,而且只有自己做错了事情老板才骂。
哪像穿越之后,蹲墙角都会有警察来赶自己,街边路过的人连一点吃剩的东西宁肯丢沟里都不肯丢给自己,想想之前的日子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不保朝不保夕,更不用担心哪天会死在日本人的枪下,这就是前人所说的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吧。
陈烬刚穿越到1937年的上海滩便赶上了淞沪会战爆发,从前线撤下来的杂牌军见到了蹲在街边高高大大一米八几的陈烬便抓了他的壮丁,这些杂牌军不比中央军那么阔气,损失了兵员必须自己想办法补充否则就是等着被中央军收编,于是这些损失惨重的杂牌军便打起了流民的主意,上海滩街头的无业流民甚至是乞丐被抓了个干干净净,原本有些混乱的上海滩街头顿时变得干干净净起来了治安比原先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市民们对这些兵痞赞口不绝说他们比警察还称职,那些兵痞起初那些兵痞们见到白白净净穿着体恤衫牛仔裤蹲在街边瑟瑟发抖的陈烬还不敢动手,以为他是什么富家子弟怕惹麻烦,后来一个大大咧咧连长大手一挥便抓了陈烬的壮丁,还说道:“守土抗战,人人有责!”
饥寒交迫被饿得迷迷糊糊的陈烬也没有反抗便被送到了前线,那名连长给他发了身新军服,枪倒是旧的从尸体上扒下来中正式,这也是连长见到陈烬这么一个大个儿身上又有二两肉才给他这待遇,要是那些瘦的干巴巴的乞丐干脆是连枪都不发就给身从尸体上扒下来来的臭军服就给送上前线了,陈烬接过连长递过来的两个窝窝头狼吞虎咽的啃光了,连长见到陈烬这么不客气便笑道:“好!既然吃了我的粮,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兵了!”
于是陈烬就这么稀里糊涂当了兵被送到了前线,陈烬他们所守得是一片街区,街区位于整个战线的前沿,街上那些房子早就被大口径的炮弹炸成了一堆堆废墟,听班长说这片阵地已经打残了两个团为了守住这里已经填进去将近一千多条人命了,到陈烬他们这里已经是第四拨人了,整整一个月来陈烬所在的连都守在这片地方损失惨重,听前任班长说这个连最初有一百三十六个人九十八条枪,打到现在只剩下七十七个人了枪倒是不少子弹也不缺,从武汉和南昌那些军火库里每天都源源不断的运来物资,就算是那些军官拼了老命的克扣还是有不少的物资到了士兵手中,毕竟这些是军火打日本人要用的,下面的士兵缺粮还能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忍一忍就是了,可是缺子弹就不行了,每天就吃一个带沙子儿的窝窝头喝着清菜汤本来就吃不饱连枪都勉强才能端得动,难不成还要去跟那些龙精虎猛的日本人拼刺刀?要是那样士兵们铁定哗变,而且军需官胆子再大也不敢贪污军火,倒是军饷和粮食他们倒是贪了不少。
陈烬最初到了战场上的反应是恶心、呕吐、浑身无力,班长见到陈烬这副初哥般的摸样也不敢让他上战场毕竟人死多了自己见到长官也不好说话,而且要是这家伙上了前线手发抖打了自己人怎么办?这几天这种事情可没少发生连老兵都出这种情况更何况是没见过血的新兵,于是务实的班长便让陈烬照顾了几天伤兵抬了几天的尸体,陈烬这才适应了战场,陈烬经过此事对班长甚是感激,对自己的行为也不感到羞耻,至于那些一拿到枪就大发神威霸气四射的哥们陈烬还真没见到过,陈烬甚至还在心中向着究竟怎么感谢这位照顾自己的班长,没想到第二天这位班长便被日本人的掷弹筒给炸死了,尸体炸得血肉模糊连手底下的士兵都认不出来了,还是陈烬给抬下去的。
那天晚上陈烬偷偷在阵地旁边给班长挖了个坑,再把班长从尸堆中拖了出来给埋了,寻了块小木板在上面写了:“徐长根之墓。”
写的都是简体字,碰巧被营长看见了,营长问清了缘由便感叹道:“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兵,竟然还会写两个字儿,空出来的这个班长就你当了吧!”
于是乎陈烬便这么糊里糊涂的当了班长,只不过他这个班长也没有什么实权,也就是传达一下上面的命令,打仗的时候只要上面命令一下他也得像小兵一样往前冲,而且这前线的班长有时候一天就得换上四五个,第一天上任时那些个下辖的老兵们也都是见怪不怪的接受了这个班长,对这种事他们早就习惯了,指不准上午到任的班长下午就得换人。
陈烬也没拿鸡毛当令箭,还是把自己当小兵看待,子弹来了藏住身子,炮弹来了就趴下,以前看了那么多欧美战争片什么《拯救大兵瑞恩》《兄弟连》,特别是斯皮尔伯格的作品,对于战场早就有了自己的认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以至于那些听到炮弹落下啾啾声还不知道趴下的老兵们对自己这个班长另眼相看,这些个鬼精的老兵都是有样学样,毕竟以前军阀内战的时候都是打打枪就完事了,往往都是刚看到人影就拿起枪乱放一通,打完子弹不管有没有死人就算是收工了,士兵收工之后就是两拨人的长官相互客套客套如果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话那就该喝酒的喝酒该吃饭的吃饭,中国人自己打就是这样,没什么深仇大恨谁愿意为那些喝兵血的长官拼命?
于是乎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兵痞们一碰到日本人马上就懵了,谁都没见过枪打得这么准的兵,就连那掷弹筒和迫击炮隔老远都打得比自己的步枪都还准,于是乎这些杂牌军经历了惨重的伤亡才学会挖洞将自己藏起来,这些零零散散的坑还只能算是散兵壕,直到中央军来视察的军官看到这些萝卜坑才气愤的教会了他们什么是战壕。
不过这些兵痞也就仅此而已,学会了挖战壕之后便没有再去讨教别的了,原因是那名中央军的军官语气太过嚣张让自己的团长生气了,这些不知道如何卧倒只知道直挺挺的放枪的士兵们便伤亡惨重了,往往枪声一响这些士兵就盲目的扎堆在一起放枪,甚至还有气愤不过的冲出战壕给日本人当了活靶子,至于那些扎堆的则静静的听着迫击炮啾啾的声音飞上了天。
陈烬不懂这些所谓的老兵为什么会是这幅表现,陈烬每天都是尽全力保住自己的性命,头上的德式钢盔是从尸体堆里捡来的,那些老兵们嫌这玩意死沉死沉的便把它当成夜壶用,陈烬便用两根从尸体上搜出来的烟换了过来,换回来洗干净之后便呆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那些兵见到自己的班长带着这么一个夜壶无不大笑陈烬,陈烬没有在意这些笑声只是默默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直到第二天一颗流弹集中了陈烬的钢盔发出一声脆响,陈烬的身子被子弹的动能给推翻在地狠狠的倒在了战壕里晕了过去,手底下那些兵痞们面面相觑以为又要换班长了便想将这位老班长给抬下去,没想到刚抬起来老班长就诈尸般的醒了过来,狠狠的把这些兵痞吓了一跳,陈烬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然后摘了自己的钢盔将嵌在上面的那枚流弹片给拔了下来,这时候那些兵痞们才知道班长为什么会把这顶沉沉的夜壶戴在脑袋上了。
就这样陈烬这个班长整整当了二十天,手底下的这些兵痞们无不对自己这位班长刮目相看,对陈烬的命令都是服服帖帖的执行,陈烬所在的班伤亡率也是大减,为此营长还特地给陈烬的班发了几个馒头以示奖励,这可让这些喝了几天野菜汤的兵痞们乐得不行了,这都一个月没见过白花花的馒头了,一见到这熟悉的东西这些个兵痞们无不是热泪盈眶,陈烬见到这幅情景也不仅是唏嘘不已,当兵吃粮那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打日本人,可就是这些淳朴的兵痞们吃着带沙的窝窝头喝着清汤寡水的野菜汤硬是挡住了三十万精锐日军,而且还挡了足足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