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少年回忆
“唐雨晨和唐雨柔是我们学校的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在老师的介绍完毕之后,老师带头鼓起了掌,所有的小朋友也跟着鼓起了掌。这就跟天天吃馒头,而有一天突然见到鸡腿的心情是一样的,充满好奇。语罢,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小少年抬起了他的头,这是一个俊美成熟地连家长都忍不住抱起来多亲两口的同学。他才十多岁,父母便要求他跟随时代大潮,将自己打扮得像一个成年人,带帽子,系领结,穿蓝色的西装衬衫,还有一件英挺的灰色外套,最让大家眼红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居然戴着百达翡丽的新款手表,西装也是专门跟阿玛尼定制的幼童服装,阿玛尼和百达翡丽尺寸是一定没有儿童版的,而这位大少爷,却可以轻松地订到合适尺寸的衣服。下半身更是了不得,所有的东西价值都不在五十万元以下,在一个孩子身上未免太抢眼,当然眼红的不是孩子,因为他们根本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家长叮嘱过,不要去惹李烨城,把他身上的东西打碎一样都完蛋了。也正因为此,李烨城四岁就可以当孩子王,在孩子们心中,家长总是跟他套近乎,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一会儿把他抱起来聊聊天,而过一段时间,家长们又不敢了。那是因为,李烨城因为身上的东西太抢眼,很容易被犯罪分子盯上,所以每天有八个保镖贴身保护他,凡事看到有和他过度亲密的,不问青红皂白,先冲上去按倒再说。除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同样有钱的慕容凌浩。
慕容凌浩虽然也是一个富家子弟,但他性格很外向,身上也从来不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家长也要求孩子多和他
亲近,慕容凌浩是一个聪明孩子,他总是让那些势力的家长无计可施,而班里唯一和他玩儿的好的,只有性格阴沉的李烨城。两个人会如此要好其实也没有原因,只是因为一次比赛,李烨城忽然肚子痛,慕容凌浩先是把他扶到水池边,让他吐。吐不出来,慕容凌浩又把他拖到厕所里,让他上厕所。就这样拖上拖下几个来回,慕容凌浩一句话也没有抱怨,这在李烨城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沉默寡言的李烨城,只有面对慕容凌浩才会敞开心扉,高谈阔论,甚至哈哈大笑。慕容凌浩也把李烨城当做最好的朋友,两人无话不谈,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
慕容凌浩充满好奇的探出了小脑袋,他跟李烨城所不同的,就是他更像一个孩子。他穿着蓝色背带裤,带着卡通小手表,穿着一双凉鞋,无比可爱。要说李烨城是成熟神秘的帅,慕容凌浩就是天真可爱的帅。
“烨城,你说新来的女同学漂不漂亮呢?”慕容凌浩是个小色狼,每当遇到这种事情都是这个反应。李烨城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对着慕容凌浩微笑了一下。“不漂亮吗?”慕容凌浩到底还是小孩子,天真地让人觉得说话的是个小姑娘。容不得他们思考,门口已经走进来了两个同学。
一个高挑一点的女生,还有一个稍微矮一点的女生。那个高挑的女生说:“大家好啊,我是唐雨晨。”说完调皮地甩了甩眉前的斜刘海。另一个女生支吾了许久,才唯唯诺诺的说:“我,我……我叫……唐雨柔。”才说了五个字,便涨红了脸。这令全班都哈哈大笑,而且是嘲笑。慕容凌浩和李烨城却没有笑,坐在原地观察这两个女孩子。令慕容凌浩奇怪的是,平常李烨城不笑倒是很正常,他为什么会停下手中的游戏去观察两个女生呢?不,好像不是两个,他一直在盯着唐雨柔看,那种充斥着冷漠的眼神,难怪会让唐雨柔不自在。“嘿,你们笑点很奇怪,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我们要玩一个游戏,叫做我们都是笑点很奇怪小朋友吗?”慕容凌浩怎么也想不到,这种玩笑话是李烨城说得出来的,平常要撬开他的嘴很难,为什么今天不过是由两个女同学来了就让他开起了玩笑呢?慕容凌浩暗自思忖,观察着李烨城的一举一动,希望找到蛛丝马迹。李烨城开完了这个玩笑,全班都憋着笑,不敢吱出一声来,他们知道,这种寒冰王子一开口,肯定有异
常。教室里静得异常,连老师都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这位“英雄救美”的少年,心仿佛在打着响鼓,就在这时,慕容凌浩
旁边的同学突然“噗”的放了一个屁,把这凝结的空气炸开来,连台上的唐雨柔都害羞的笑了。李烨城宽心的坐了下来,捋了捋头发,唐雨柔便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也许李烨城看见了,也许他没有看见,但他心里很舒服,这是真的。
一天的课,顺利地上完了。
“凌浩,我们走吧。”李烨城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把书包拉链拉上,对慕容凌浩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啊,放学我们
去打篮球吧。”慕容凌浩系好球鞋的鞋带,已经换了一身蓝色的球服,连篮球都拿好了,根本不是李烨城决定得了的问
题。李烨城点了点头,拎起书包准备要走,背后传来一个羞涩的声音:“谢谢……谢谢,谢谢你们。”慕容凌浩和李烨城同时回过了头,看到唐雨柔满是娇羞地低着头。慕容凌浩笑起来,刚想说不用谢,一旁的李烨城却说:“真是笨到家了,连个招呼都不回答。”这一句话刚说出来,唐雨柔便红了眼,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了出来,李烨城一句话也不说,将头扭朝了右边,唐雨柔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面孔。“别别别,你,你,你别哭啊,来来来,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慕容凌浩不知怎么安慰女孩儿,只能用这种方法。果然,唐雨柔不哭了,安静地听他讲笑话。“那个,从前有一个人,他去坐飞机的时候头晕,然后他就拿出了前排座位的呕吐袋,开始吐。等吐地快满的时候,空姐进来着急地说:‘哎呀先森,我去拿一个大一点的呕吐袋给你,你先不要吐哦。’然而过了一段时间,空姐回来的时候,整个机舱都是呕吐物,小姐便责怪到:‘先森我不是跟你讲了吗,先不要吐,你看你干了什么?’这个先生一脸委屈地说:‘我没有啊,我看袋子快满了,我又把那些东西吃进去了,然后他们看见了,都吐了。’怎么样啊?”慕容凌浩绘声绘色的讲完了这个笑话,搞得唐雨柔胃里翻江倒海,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她才勉强没有吐出来。一旁的李烨城倒是刮了刮鼻子。唐雨晨走过来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欺负我妹啦?你看她为什么眼圈红红的?肯定是慕容凌浩!我来之前就听说这里有两个孩子王,一个叫慕容凌浩,另一个叫李烨城,不过李烨城上课的时候还帮了我们,肯定不是他,那么你慕容凌浩就不一样了,说!你怎么欺负我妹啦!”唐雨晨把腰一插,把头一抬,活像个小大人。“没有啊,不是我!”慕容凌浩极力辩解着,而唐雨晨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一旁的李烨城又发话了:“小姐,或许不该叫你小姐。我们要打篮球,请你让开。”唐雨晨这下来了劲:“哟呵,欺负完人不道歉就要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李烨城眨了眨眼睛,说道:“是我欺负的她,怎么?可以了吗?”说完拉着慕容凌浩就走了。“喂!你给我站住!”唐雨晨倔强的背起书包,拉着妹妹的小手,追了上去。
“小姐,我们真的要打篮球。”一旁的慕容凌浩看不下去了,自从十五分钟前他们来到这个球场,两位美女就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窜上蹿下的,完全让他们没法打球。“很简单,道完歉就可以走了。要么,你们别想打了。”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慕容凌浩无从反驳,他只好将篮球丢开,理所当然地拽住了唐雨晨的手,拉着她向停车场奔去。李烨城没有说什么,向唐雨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也拉着她向停车场走去。
慕容凌浩将美利达的锁取了下来,让唐雨晨上去,唐雨晨就像一个公主一样,坐了上去。李烨城安静的取下了自行车上的锁,身旁的唐雨柔也微微地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抓着裙摆,不时咬一咬下嘴唇。
沿海公路上,是两辆飞行的自行车,两个近乎疯狂的少年,和两个安静到可以忽略的少年。
“到了啊。”慕容凌浩一踩急刹车,唐雨晨由于惯性往前一扑,趴在了他的背上。李烨城小心翼翼地减慢速度,稳稳当当地把自行车停在了沙滩上,然后先确保唐雨柔下车,自己再下车。
慕容凌浩欢快的拉着唐雨晨的手往前狂奔,冲到了浅滩处,一个飞跃扑进了水中,水花溅了两人一脸,把两人的全身都浸湿了,慕容凌浩抬起头来,捧了一捧水,往唐雨晨脸上一甩,唐雨晨微斜的刘海就贴在了眉前,一束一束的,惹得慕容凌浩发笑,只说她像开岔的扫把。唐雨晨也和慕容凌浩打起了水仗,两人玩得不亦乐乎。而另一边,是漫步在沙滩上的李烨城和唐雨柔,两人就像两条同一平面内的平行线,你看得见我,我看得见你,但我就是不跟你相交。“他们,好快乐。”实在憋不住的唐雨柔,终于说话了。“哦。”李烨城淡淡的回了她一句。唐雨柔抬起脸,微风吹起了她的平刘海,吹动了她的衣衫,也把她的心吹的波澜起伏。“我想……去跟他们玩。”唐雨柔的语气,更像是在请求。“喏。”李烨城从包里抽出了一条毛巾,“玩够了自己擦擦水。”唐雨晨没有接过那条毛巾,只是说了一句:“不用了,谢谢。”然后转身小跑着去了海边。李烨城将毛巾一点一点地塞回自己的口袋里,插着裤兜坐在了原地。夕阳照在了他的脸庞上,仿佛撒了一层金粉,让本就俊美的他更加华丽,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脸上却浮现出少年未该有的凄凉,因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凝望着远方欢快的三个人,不由觉得自己太格格不入,于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金沙,走了过去。
一个黄昏,果然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三个人并排走进了校园,两个女孩脸上都挂满了甜蜜的微笑,慕容凌浩看着唐雨晨,李烨城看着唐雨柔,就像两个保卫公主的骑士。
“你听说了吗?新转来的两个女的是孤儿!”四人一进门,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孤儿?什么是孤儿?”另一个愚笨的孩子说道。“傻的呀!就是没爹疼没娘爱的野孩子!”两个女孩甜蜜的笑容,听到这句话,瞬间僵住了。唐雨柔的眼眶中,泪花又在打转。见此情形,慕容凌浩发话了:“你们说什么?!”慕容凌浩冲过去生气的说。“没没没!没什么!”慕容凌浩到底是孩子王,这一吼,就把两个孩子吓成这样。慕容凌浩将书包重重的砸在地上,站到桌子上说:“谁说他们没爹疼,没娘爱!好!就算他们没有父母,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起,我慕容凌浩就是他们的亲人!”慕容凌浩说完这句话,全班都愣住了,包括李烨城和唐家姐妹,都愣住了。在唐雨柔心中,慕容凌浩就像他的小英雄、小王子一样。
从此,再没人敢说唐家姐妹一句闲话,因为有两个英勇的王子保护着她们,校园门口经常有四个嘻哈大闹的身影,唐雨柔看慕容凌浩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李烨城也经常盯着唐雨柔看,明眼人都知道,四人之中有什么样的关系。而四个人当中,唯一察觉不到的就是唐雨晨,她由始至终都只把两个王子当成朋友,哥们儿,但她的确离不开慕容凌浩,他会在她难过的时候讲个笑话逗她笑,他会在下雨的时候递给她一把雨伞,他会在她迷路的时候送她回家,他会……他会为她做的,太多太多。而李烨城,则是一只默默地付出,从不期望回报。
十二岁了,四人之中分离的那么突然,慕容钧,也就是慕容凌浩的父亲,将慕容凌浩和李烨城送到了美国去读书,唐雨晨和唐雨柔因为家境贫寒,一直在国内奋斗,唐雨柔时时刻刻在想,那个当初说要做他们亲人的慕容凌浩,现在在干什么呢?唐雨晨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她经常发呆,经常到海边去玩,经常把慕容凌浩画在纸上,对着它发牢骚,也会时常看看天,自言自语一句:耗子,你在干什么啊。
美国的某幢别墅里,也时常有两个帅气的白痴,对着天空大叫大喊。
童年的回忆多么美好,如果他们不懂什么是爱,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