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掘墓者
“哎,我说陈狱长,你不在十字劫监狱待着,和一个酒鬼东说西扯的,你就不怕镇长怪罪下来哟!”掘墓者酒十八说道。
“镇长?哈哈,他能把我怎样?”陈义国笑嘻嘻的,使劲拽了拽左襟的青天白日勋章。
“哎哟哟,果真是大人物,啧啧啧…..佩服,佩服!”酒十八故意逢迎,抱起双拳说道。
“过了,过啦,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陈狱长真是低调,来来来,我十八敬你一碗!栓子,上酒!”酒十八喝的正在兴头,一个劲地夸赞陈义国。
“哎哟,可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吐喽!”陈义国赶忙拉住酒十八,脸颊通红,眼神迷离。
“狱长说哪里话,我酒十八真心诚意敬酒,这面子总该给吧?”酒十八故意刁难,摆出一脸不爽的表情。
“你呀,就你会说话,好,干了!”陈义国睁开眯瞪的眼睛,颤颤抖抖地接过酒碗,还没到嘴边,已经趴倒睡了过去,酒碗滑落,洒了一桌子酒。
“唉,真是不经喝,切。”酒十八摇摇头,拿起筷子使劲往嘴里送腌制的酸菜。
“栓子,再来一罐酒!顺便找几个人把陈狱长搀回去!”
“好嘞!”楼下的侍应生栓子应了一声。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子将陈义国抬下楼去,栓子抱着酒罐上到二楼,累得气喘吁吁,一个劲儿地擦汗。
十字劫监狱越狱一案,搞得端木辰风头昏脑胀,张雄父子的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心情低落,烦躁不安。安排好晦奴住下后,辰风独自一人来到西风楼,喝茶解闷儿。
刚要上楼,就看见两个小伙抬着酒气熏熏的陈义国,踉踉跄跄地出门去了。辰风有些纳闷儿,这陈狱长不在监狱老实待着,跑到西风楼喝得酩酊大醉,一身的酒气能熏死人。没有多想,辰风径直上二楼去了。
“小镇宝藏计无数,古来无人知此事。若是寻得陵王墓,子孙八代享清福哟!”酒十八嘴里翻来覆去捣鼓这首小诗,不,完全不像一首诗。
“酒十八?近来是发大财了哟,心情不错嘛!”辰风刚上楼来,就听到酒十八的胡言,于是客气道。
“哎呀呀,端木神探,来来来,喝点小酒,解解乏!”酒十八两眼一亮,使劲招呼辰风。
“我说十八哥,您不是前几天上砍头山挖宝去了么,怎么两天的功夫就回来了哟?”辰风笑说道。
“别提了,兄弟,砍头山他妈的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破山,害老子白折腾两天!”酒十八怒气冲冲,好像谁得罪了他一样,大脸气的通红。
“是见到满山头的尸骨怕了吧?哈哈。”辰风开玩笑道。
“老子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几块破骨头,能吓着我?可笑!”酒十八反驳道。
“十八哥,说笑而已,别介意,要不陪您喝一碗,就当赔罪如何?”
“好!神探就是痛快!不像那陈狱长,推诿墨迹,没喝完一碗,就倒下了,真是扫酒兴!来,喝!”
两人咕嘟咕嘟干尽了两碗酒,酒十八直呼爽快。
酒十八,三十五六岁,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血坞镇那是再熟悉不过了,祖宗五代都是掘墓者,盗墓掘陵,大到帝王陵墓,小到地主棺椁,没有他没挖过的,血坞镇上的人都很佩服他。这世道,各家只管自家事,管他盗什么陵,偷什么墓,完全不在乎,挖出宝贝那也是老祖宗积德。镇长冯儒昌很支持他,若是挖出宝物,换成银元,好好把血坞镇建设一番,人们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冯儒昌自私自利,肯定将财物占为己有。
酒十八生性嗜酒如命,尤是钟爱白燃酒,这是烧酒的一种,刚烈热辣,冲脑迷神。他吃饭的时候都不忘先饮一碗酒,不然没有胃口,鬼知道这是什么习惯。每次去西风楼喝酒,不过十八碗,他是定不会醉的,十八碗过后,可就忙坏了栓子,好几次都被莫名其妙的臭骂,恶心的酒水吐了一身,地上尽是摔碎的酒罐子。长此以往,镇上的人都笑称他为酒十八,其实他原名叫酒龙天。
“十八哥,您喝了几碗啦?”辰风看着满桌的酒罐子,说道,可能他怕十八碗过后,遭殃的是自己。
“说什么话,不过才七碗,老子还没喝爽快!”酒十八说道,看来脑子还没迷糊。
“我是喝不了了,栓子,来碗毛尖茶!”辰风喊道,栓子端着茶水赶忙上楼去了。
“陈狱长怎么会在这里?”辰风问道。
“神探,我也不太清楚,陈狱长和酒十八两人一个时辰前就来了,后来陈狱长喝多了,找人抬了回去,您也看到了。”栓子答道。
“知道因为什么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想必在说一些闲长理短的琐事吧。”
“哦,好了,下去吧。”栓子下楼忙活去了。
“十八哥,您怎么和陈狱长在一块儿哪?”辰风想问问酒十八。
“哎呀呀,这么明显,神探看不出来门道?”酒十八故意说道。
“这个还真看不出来。”辰风就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
“这陈狱长,来到镇子不到半月,十字劫监狱的事不理不睬,反而追在我的屁股后面,不依不饶的,真是烦得很!”酒十八烦躁地说道。
“他找你做什么?”
“我是掘墓者。”
“难道他找你帮他挖墓??”辰风很好奇。
“从他的口气判断,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劲的问啊问,真烦!”
“可血坞镇哪里有什么陵墓葬穴,连个像样的土财主的棺椁都找不到哩!”辰风觉得有些荒唐。
“说的也是,这穷山僻壤的,连个鸟都没有!”
“那你以前哪里挖的墓?”
“那离镇子可就远哩,都快要到贺兰山了!来来回回都要一两个月哪!”
酒十八说着来了劲,讲起了盗墓的辉煌事迹,唾沫星子乱飞,声情并茂,辰风听得津津有味。
八年前,酒十八约好镇上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准备好刀枪绳索,干粮水酒等必备物品,离开血坞镇,向西北方向的贺兰山进发,他听说贺兰山神秘莫测,山势雄伟,若群马奔腾,大大小小的秦汉墓群不计其数,很多盗墓者前去挖宝掘金,酒十八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已,随即约上镇子上胆大体壮的小伙子,一定要赶在其他盗墓者之前挖到金银宝物,那时候可就要发大财了。
酒十八带着人足足赶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贺兰山脚。贺兰山气势雄伟,山涧潺潺,怪石嶙峋,到处可见奇特怪诞,神秘难测的壁石岩画,好不令人称奇。
远近赶来的盗墓者不计其数,可是赶来一看,尽是绵延的山石,哪里有什么秦汉墓,肯定是骗人的鬼话。过了七八天,几乎所有的盗墓者在风言风语下失望离开了,但酒十八坚信这里肯定有秦汉墓,等他们离开后,再进行探索挖掘。
酒十八想了想,或许打听到的消息有误,但他从小就听父辈讲起,血坞镇西北方向的贺兰山,是一块神秘的土地,那里有秦汉墓穴,西夏陵墓,明清墓地,大大小小至少上百来座。可是眼前的一切,让酒十八有些茫然。
第二天,酒十八一行人收拾行囊,他们打算翻越山脉,到山的另一边探个究竟,这一趟绝不能白来。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花了半天时间才翻过山脉,奇石异树刮破了他们的肉皮,其中一人摔坏了胳膊,疼得吱哇乱叫。天气实在是太过闷热,斗大的汗珠从他们绝望的脸庞滴落。
“十八,我们回去吧!这样耗下去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血坞镇!”一个小伙子实在受不了了。
“闭嘴!这都坚持不了,就算宝藏就在眼前,你们也什么都得不到!”酒十八怒目圆睁,骂道。
不得不说,酒十八是一个既坚强又坚持的人,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大家都沉默不语。
随后,酒十八鼓励大家继续向西北方向走,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墓穴宝藏就在眼前,这不是妄想,最后终于变成了事实。
他们发现了一座汉墓,酒十八不愧是老手,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座石室墓,墓冢高约六米,墓室用石板块构筑,看面积大小,至少也是达官贵人的墓穴。
酒十八和几个汉子见到这一幕,欢呼雀跃,激动万分,随后用铁锹,锄头扒开墓穴口的泥沙流土,凿开石门,闯了进去。
遗憾的是,他们仅仅找到了破损的绿釉陶壶,铜战刀,铢钱等,连个玉石翡翠都没有,这让他们稍稍有些失落。但好的一点是,他们可以确信贺兰山麓确实有秦汉墓的存在。
酒十八他们仅仅发现了一处规模比较小的汉墓,由于天气炎热,干燥难耐,他们也没有继续寻找其他的墓穴。其实,再往西北的方向,一大片汉墓群孤立在沙原荒野中。
“说不定更西北的方向有更大的墓穴哪!”辰风笑着说道。
“我也是这样觉得,但我孤身一人,镇上又没有汉子愿意一同前往,唉,我的宝藏哟!”酒十八讲完故事,猛饮一碗酒,叹着气说道。
“你还想去一次贺兰山?”辰风疑惑道。
“做梦都想去哟!神探,要不咱俩去?”酒十八说笑道。
“我说十八哥,你是想宝藏想疯哩!不过有机会,我一定陪你去,我倒想看看汉墓长什么样。”辰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好好!神探是个爽快人!等我再物色几个汉子,一同去,哎呀,满眼的宝贝哟!哈哈!”酒十八大笑,又干了一碗。
随后,辰风和酒十八东聊西扯,笑声弥漫在整个西风楼。
陈义国拜访酒十八这件事,让辰风觉得有些蹊跷,这位新来的典狱长,完全没把心思放在监狱事务上,竟和一个掘墓者勾搭起来,内中肯定有阴谋,但现在只能这样猜测而已。
酒十八,十几年来东奔西走,挖陵掘墓,也算有些见识,但让他,让整个血坞镇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