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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神婆巫马雨施

作者:塞上小生 | 发布时间 | 2016-08-03 | 字数:4588

巫马雨施,血坞镇上唯一的神婆,精通阴阳八卦,占卜算命,青乌术,也就是常说的风水。总之,鬼神幻术,那些常人看起来异常邪乎的东西,她都懂得。

最让人佩服的还是她的蛊毒之术,也有二十几年的功夫了,那时候辰风还没有出生,后来也只是听他的父亲端木弘良提起过。

这巫马雨施本是云南白族人,二十几年前来到血坞镇,当时还是一年轻漂亮,水灵可爱的姑娘,约摸二十来岁,身上背着瓶瓶罐罐,放在一个大背篓里,上面盖着黑纱布,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凡有人问起,她只是微微一笑,不说一句话,以致人们都认为她是哑巴,询问她的名字,她也绝口不提。

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镇子上的人都认为她不过是柔弱的女子,完全不像什么邪恶毒辣之人,绝对不可能。镇长见她孤身一人,异常疼爱,于是收她做了干女儿,称她为萍儿,就这样,她在血坞镇安稳地住下了。当然,那时候镇长不是冯儒昌,而是钱林阳。

巫马雨施顺理成章地住在了镇长家里,整天也不出门,躲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在做什么,并且一待就是一天,除了吃饭的时间露个头。

钱林阳觉得非常奇怪,一天午饭过后,他敲了敲巫马雨施的房门。

“萍儿啊,开开门,干爹有话对你说。”钱林阳说道。

雨施没有开门,只听得里面呯呯嗙嗙得响。镇长见她半天没有开门,想要推开门进去,可是里面被反锁了,根本进不去。

钱林阳叹了一声,也没有硬闯,回正房去了,他觉得雨施只是不愿意和别人说话,时间一长,和镇子上的人熟悉熟悉,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钱林阳有个儿子,名叫钱文平,平日里不学无术,就喜欢勾搭女孩子,一来二去,他看上了巫马雨施,想要将她占为己有,他已经谋划好了,就在今天晚上,这生米一定要煮成熟饭,由不得她不从,想到这儿,他猥琐地大笑起来。

大约晚上八九点钟,钱文平鬼鬼祟祟地来到雨施的房间,屋子里点着煤油灯,昏昏暗暗的,只有雨施被拉长的影子摇来摆去,钱文平知道她在屋子里。

“萍儿,开门哪,我是文平。”他对着门缝悄声细语地说道,生怕别人听见。

雨施没有开门,不知道在做什么,拉长的影子动来动去,好像没事人一样。

钱文平等了一会,见雨施没有反应,他使足了劲,撞门而入,一个趔趄,摔倒在圆桌底下,被满地乱爬的蝎子咬了个正着,蝎子钻进了他的衣袖裤口,手脚和脸上都爬满了。只见蝎子尾部举起,弯到身体前方,毒针狠狠地刺进了钱文平的肉体,刹那间钱文平面无血色,全身枯白,筋脉凸起,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气力,脑袋一歪,躺倒在地,没有了呼吸,眼睛还大睁着。再看满身的蝎子,刚才还是黑色的身体,这时已经变得全身血红,看来是吸干了钱文平的血液。

巫马雨施顿时慌了手脚,她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术,嘴里不停念叨着,满地的蝎子乖乖地回到了玻璃罐子。

她跑过去看躺在地上的钱文平,完全没有了生命迹象。

巫马雨施赶忙收起了瓶瓶罐罐,一咕噜塞进立在床根的背篓里,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房间,趁着天黑,从镇子南街方向逃走了。要是被镇长抓住,她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大约十分钟,钱文平的尸体已经是黑墨色,像是抹了黑炭末一样,肉体萎缩,俨如干尸。

整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无声无息,整个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人觉察到。

第二天一大早,仆役去柴房劈柴生火,看到巫马雨施的房间敞开着,想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才发现死掉的钱文平,直直地躺在圆桌旁,样子令人发怵,巫马雨施已无踪影。仆役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跑到镇长的房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镇长手脚颤抖,额头冒汗,从他的双目可以看到深深的恐惧。他下令全镇搜捕巫马雨施,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巫马雨施逃出了血坞镇,她知道不论自己怎样解释,毕竟死了人,镇长不会放过她的,她跌跌撞撞,糊里糊涂地就跑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碰巧的是,那个村子就是西坡村。

当时西坡村保长就是张雄,也就是张保长。张保长见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面容紧张,甚是怜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家里,当时张有富才七八岁的年纪。

后来镇长派兵搜查各个村子,张雄将巫马雨施藏在了地窖,因此躲过了一劫,再后来,钱镇长离奇的死去了,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巫马雨施感激张雄的救命之恩,将自己最拿手的蛊毒之术教给了他,待到张有富十六七岁的时候,张雄将他整天关在屋子里,让巫马雨施教他,这一来,父子俩都会蛊毒之术,虽说没有登峰造极,至少也有七八分的功力。

巫马雨施待在张雄家至少有七八年的时间,村子里竟没有人见过她,她想到,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肯定会引起全村人的怀疑,之后辞别张雄,还留下了一罐秘制的蛊毒液体,这种液体看上去和普通的水差不多,但是喝下去可以让人假死,三个时辰后又变成原来的模样,生龙活虎,像做了一场梦。这也是巫马雨施为了感激张雄的救命之恩吧。

巫马雨施又回到了血坞镇,当然不是以原来的面孔示人,她每天需要喝下自制的蛊毒液,才不至于让自己的面容变回去,就这样,她在血坞镇一待又是十几年,帮镇子上的人算命,看风水,因此,镇子上的人都管她叫神婆,渐渐地,人们才知道了她的真实名字叫巫马雨施。

蛊不仅仅是指蛊毒,更是一种巫术,而巫马雨施将二者完美地结合,玩弄于鼓掌之中。

端木辰风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他第一个想到的人物就是神婆巫马雨施。

辰风急匆匆地赶往神婆那里,大约午后两点钟才到。巫马雨施就住在西街最顶头,离砍头山不到五里地,血坞镇每家每户都紧挨着,只有巫马雨施的住所离得比较远,看上去那么不合群,而她的家就是一间阴森恐怖的土坯房,几乎没有人敢进去。

“神婆?神婆在吗?”辰风站在屋外,说道。

过了好大一会,巫马雨施才慢腾腾地走了出来,像老太太一样慵懒。

“嗯?端木辰风?你小子怎么会来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去吧。”

巫马雨施一身黑衣,身体削瘦,头发全白,长长的头发披在双肩,直至腰间,说话声低沉沙哑,慢条斯理。辰风想了想,她如今也不过四十来岁,怎么会面容憔悴,皮肤松弛,完全是一张老人般的脸庞。当然,巫马雨施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秘密只有她,张雄和张有富知道。

“等等,神婆,辰风特地赶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问您。”辰风客气道。

“血坞镇谁不知道你的大名,难道还有神探不知道的事情?”巫马雨施嘲讽道。

“神婆说笑了,这次来打扰您,是和昨晚十字劫监狱越狱事件有关系,想必您也听说了吧。”

“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听说了,可是和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关系?你找错人了吧?”

“事情紧急,还望神婆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辰风恳求道。

“行吧,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大神探。”巫马雨施神气地说道。

“通过调查,我断定越狱的并不是张有富,而是他的父亲张雄张保长。”

“什么??那张保长不是喝农药自杀了么??”巫马雨施一脸的惊讶。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您先回答我的问题,等这个案子水落石出,您自然就明白了。”

“那就快点问吧!”

“您会蛊毒之术吧,神婆?”

“哎哟,血坞镇谁不知道,这还用问?只是平时给人算个命,看看风水,蛊毒之术倒也会点,也不过是瞎打瞎闹而已,没有什么真本事。”

“神婆太过谦虚了吧,有这样一种蛊毒,可以使人假死,几个小时之后又变得生龙活虎,不知道神婆您听说过没有?”

“神探可真会逗笑,那蛊毒只不过是一种剧毒而已,中蛊者均引发毒性而死,怎么可能会有人活下去,哎哟。”巫马雨施犹豫了一会,说道。

“那张雄当年说是喝农药自杀而死,但筋脉萎缩,满脸血迹,很明显不是喝过农药的反应,再说农药的药性那能有多少,杀杀虫子还可以,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咽了气,实在是说不通。”

“那你认为他喝的不是农药?”巫马雨施神色慌张。

“肯定不是,据西坡村保长苗天成所说,张有富的母亲曾经是因为中蛊毒而死,小时候就听长辈提到您,不仅会巫术,还会蛊毒之术,所以我就想到了您,请教一下是否有这样的一种蛊毒。”

“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毒不死人的蛊毒,简直是天方夜谭!”巫马雨施有些激动起来。

“那有没有造成人短暂昏迷失忆的蛊毒?”

“此种蛊叫做失忆蛊,倒是听说过,但也没有制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果真有这种东西?”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这种邪恶的东西,我是不会碰的。”巫马雨施解释道。

“现在只要能够确定有这种东西就够了,看来明天早上这个案子就水落石出了。”辰风一脸轻松。

辰风随后告别了巫马雨施,接下来只需等张有富逃离十字劫监狱,徐自昌派兵跟踪,届时一举抓获父子二人。

正如辰风所意料的那样,到了傍晚时分,张有富终于耐不住性子,收拾好行囊,和十字劫监狱其他士兵告别后,急匆匆地向北街方向逃走了,他谎称家里有急事。徐自昌派几个士兵乔装打扮,紧随其后,腰间别着驳壳枪。

张有富一路奔逃,本以为会离开血坞镇,没想到他竟然回到了西坡村自己的家,实在让人意想不到,而张雄正在屋子里等着他。

士兵并没有轻举妄动,一直埋伏在院子四周,等见到父子俩的踪影,再进行抓捕。

果然,慌忙逃回来的张有富将监狱的事情告诉了张雄,张雄想到徐自昌迟早要追捕到这里,收拾好大包小裹,准备连夜逃出血坞镇,没想到被埋伏的士兵抓了个正着,正好中了辰风的计策。

士兵随即将二人带到了十字街监狱,而端木辰风和徐自昌早已等在那里。

“张保长,好一个又贱又硬的骨头,又见面了!”徐自昌抢先说道,带着嘲讽的口气。

“徐少校,这么多年,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哈哈。”张雄大笑道。

“张保长,张有富犯了杀人罪,是你顶替的吧?”辰风问道。

“端木神探,还是那么的聪明,佩服,是我顶替的。”

“张保长为了自己的儿子,甘愿入狱,也算是好父亲,可是为什么要演这一出戏?”

“我老张家就一个儿子,当时他杀了李成才,我也很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已近花甲之年,我都是快要走进鬼门关的人了,区区一条老命,若是换得他一命,也值了。”张雄叹着气。

“爹,儿子对不住您老,对不起祖宗啊!”张有富突然跪在地上,愤恨不已。

“张保长,不,您儿子张有富,当时喝的不是农药吧?!”辰风问道。

“不愧是神探,观察的就是细致,不像某人,脑袋就是缺根弦,哈哈。”

“你个贱骨头!非把你绑在绞刑架上不可!”徐自昌知道张雄在嘲笑自己,怒不可遏。

“那张有富喝的是什么?”辰风质问道。

“灵蛊,神探没有听说过吧?”

“确实不曾听过。那张有富是怎样将你救出监狱的?”

“事情太过突然,我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这个爹……你去问他吧……”张雄说完眼里闪着泪光。

“张有富,说实话吧!”

“他们七人是因为失忆蛊…..那天天气异常炎热,我从街边的小摊买了半块西瓜,将蛊液倒入,分给他们吃,他们也没有觉察到什么,之后昏睡过去,我摘了钥匙,将我爹放出了监狱,我也准备逃走,但一想肯定引起怀疑,于是回到现场,假装昏死过去….”

“哪里来的失忆蛊?”

“这…这个….啊!!!!!”张有富话说一半,突感喉咙紧锁,呼吸困难,顿时面无血色,七窍流血,应声倒在地上,没有了心跳。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辰风和徐自昌瞪大双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雄跪倒在张有富身边,四肢剧烈的颤抖,汗珠顺着侧脸洒了下来,失声痛哭。最后竟由于气火攻心,悲伤过度,晕厥休克而死。

可怜这爷俩,竟一时间双双丢掉了性命,时也,命也。

辰风已经呆立麻木,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徐自昌吓得倒退了几步,这难道是对生命的一种敬畏?不得而知。

张有富的失忆蛊当然是从巫马雨施那里讨要的,神婆终归是神婆,想要你死,就像踩死一只蚂蚱那样轻松,最重要的是,张氏父子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巫马雨施,此刻躲在她的土坯房子里,还在摆弄着奇奇怪怪的瓶罐,里面全都是各种毒虫,而张有富成了她的试验品。

张雄和张有富的尸体连夜被送到了停尸房,晦奴早就顺着侧门逃走了,他径直去了辰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