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八章 永明心碎

第二天，太阳又准时照到了永明的屁股。

砰的一声，旅舍的门被踢飞。

“狗日的，你想睡死啊你！”一声大吼，欧阳狂气势汹汹地咆哮。

“大哥，不要这样子，破坏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我是读书人，见不得你这般粗俗！”白晓跟在后面扯咸蛋。

“再啰嗦信不信老子一拳把你的头打爆？”欧阳狂大步跨上，一把扯起白晓的衣领，拳头已经轰了过去。

“吵个屁吵吵啊，大早上的，还要不要人好好睡觉了！你们两个想找死是不是！”

欧阳狂把白晓扔了出去，提着拳头向永明冲来。

轰的一声，永明一拳轰了过去，直接是一个小型的龙之咆哮。

欧阳狂管都没管，直接用胸膛顶了上去，砰的一声，欧阳狂纹丝不动。

白晓赶快挡在两人中央，大声叫道：“你们不要这样子吗，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能打架，你们还有没有点文化人的素养了！”

“你们两个都给老子滚出来，都已经午时了（中午十一点到一点是午时），不赶快准备，想死啊！”

“好吧好吧，我们出去。”

永明伸了个懒腰，和白晓、欧阳狂一起出去。

这个旅舍是在华山南峰山脚，此时从这里看上去，华山东南西北四大峰上面，密密麻麻全部是人，所有人都在做最后的准备，无数道剑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到时候这里的华山剑阵将是抗击整个邪魔外道的重中之重。

“看来兄弟们很有干劲啊，这么好的状态把我叫醒干鸟啊，呼呼……”永明单脚一支，整个身子又歪了下去。

“娘的，老子干死你！”欧阳狂这时真的已经发狂了，永明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仪容仪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连白晓都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就不理现场，拿出一本小书认真研读起来，永明瞅了一眼书名：《青楼梦》，顿时喷血……

欧阳狂发狂了，吼道：“我师父和两位师叔正在紧急讨论眼下战事，三位师叔中最厉害的金太白师叔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个人影，这是我们华山生死存亡之际，你们丝毫不着急，有这么做兄弟的吗？

欧阳狂嘶吼道：“我对你们太失望了，我瞧不上你们！”

永明看到欧阳狂认真的样子，忽觉他还是蛮可爱的，于是笑道：“大哥，不是我们不准备帮你，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小喽啰，小打小闹的角色，真正能帮上什么呢，不过如果有人要伤害大哥，我陈永明一定冲在最前面，最先死的一定是兄弟我。”

欧阳狂听永明这么说，倒也不好再骂。

白晓一边认真研读《青楼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老二，搬出你的底牌让他看看，是到时候呼叫咱真正的老大了！”

永明对着欧阳狂神秘一笑，道：“那也可以。”

永明拿出通讯玉盘，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将灵力注入其中，开始呼叫恒明。

足足呼叫了五六次，竟无丝毫反应。

“不会吧，大哥不出手，我们就只能作死了。”永明惊呼道，同时暗骂自己马虎，昨晚就应该呼叫一下的，当时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哈哈哈，你们就拿这玩意糊弄老子，你们的脑袋是不是都进屎了！给老子滚一边去，我去组织剑阵了！”

欧阳狂抽出金光宝剑，手指一点，宝剑便暴大数倍，欧阳狂跳上宝剑，刚要往山顶飞去，结果就听到白晓的惊呼：“永明，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漏子，祝云大统领呢？你那个杀神大哥呢？”

“咦？”欧阳狂本来不在意，听到祝云和杀神这几个字的时候，耳朵竖的老高老高。

“也许他们正在研究杀招的关键时刻吧，我大哥说了，他要十二时辰不睡觉地钻研领悟，也许正在练吧。”

欧阳狂暗道：“扯吧，就你们这样的角色，怎么可能认识祝云那样的大英雄，祝云可是我离火国第一高手，我终身的奋斗目标，我此生最大的偶像！杀神，切，那就更不可能了！”

欧阳狂刚要离开，永明又开始大呼了。

“来了，来了，我哥在呼叫我。”

永明将手指在通讯玉盘中间的水晶上一按，画面便呈现眼前，画面中的恒明周身缠绕着血红色的杀神之光，整个身体呈现出巨大的爆炸力，全身从头到脚全是伤口，鲜血汨汨流出，手中那把千蛇血影刀充满着无限凶戾之气。此时的恒明，是完完全全的杀戮野兽状。

白晓看到此刻的恒明后，整个腿都软了，这股力道就算透过画面，都给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白晓毫不犹豫地献上了杀猪般的惊嚎。

欧阳狂不看还罢，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这、这、这，这绝不可能，我不相信！”欧阳狂直接扑了上来，因为太激动，十几丈路硬是连滚带爬，最后扑到永明跟前时，嘴里面还叼着一撮草。

永明对着画面中的恒明道：“大哥，你怎么才接啊。”

“哈哈，刚才忙，你看我身上，现在是最关键时刻，哈哈、哈哈……”恒明本来还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到永明后，眼里全是关爱，脸上充满笑意。

永明道：“大哥，你如果今天申时前赶不到华山，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恒明立马变脸，满是冷酷，右手紧紧攥住大刀，冷冷道：“谁要欺负你！？”

永明道：“天泽金国五个武皇级高手要来灭华山，我有兄弟在此，我决定与之同生共死！而且妖族的妖王也行动了，说不定这次会和天泽金国一起趁火打劫。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我应该是活不过去了。”

恒明脸上冷酷至极，整张脸有如刀锋，眼眸中溢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坚持一个时辰！酉时之前，就是他们的末日！你若少半根毫毛，妖族和天泽金国，从今以后也就不必存在了！”

永明心里一暖，还想说些什么，恒明却已断了千里灵线，画面消失。

“天啊，这真的是杀神之光！上一次大国战期间出现的杀神之光！我离火国必将横行于整个五行大陆！我国必将撼世崛起！”欧阳狂激动得全身颤抖，说出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永明拍了拍欧阳狂的肩膀，坚定道：“兄弟，今日危机，我们共同以对！”

欧阳狂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摇完之后感觉不对，又一个劲儿地作捣蒜锤状，整个人还没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我们去山顶看看，永明拉着两人便朝山顶飞去。

到了山顶之后，三人横空于四大峰中间，华山剑阵已准备就绪，所有人全部到位，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虽然剑阵还未发动，但已经能明确感觉到那股强悍绝伦的杀气。

欧阳狂还没从刚才画面中出来，问道：“我们的大哥如今修为如何？”

永明神秘一笑，淡淡道：“到时候自然知道。”

永明看到南心慈和其他两位剑宗宗师正站在南峰之巅，永明拉上两人便飞了过去。

到南峰后，欧阳狂赶快下拜：“徒儿拜见师父、两位师叔。”

永明和白晓也连忙下拜，道：“拜见三位宗师。”

南心慈和气道：“赶快起来吧。”

冷香凝和风灵虚都冷冷地站在一边，不理会诸人。

风灵虚冷冷道：“我和香凝这次为华山出手，为剑宗出手，我们只出一招，这个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南心慈还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冷香凝有些不忍，道：“心慈，按理说，我们的确没有为现在华山出手的理由，我们这次还是看在之前我们多年的师兄妹感情的份上。你要知道我们这一招可是尽所有气力发出的绝技，如果这样都无法战胜敌人，其他的招数也就不用再试了，希望你能明白。”

南心慈躬身拜道：“还是要感谢师弟师妹，师兄我……”

风灵虚冷冷道：“别叫师弟，我灵虚子不敢当！狂战帮舵主！”

说完风灵虚便御风而去，冷香凝长叹一声，道：“师兄弟如同路人，华山剑宗分崩离析，可哀可叹！”说完便架起一道水虹，飘然飞去。

“唉……”南心慈摇了摇头，情绪颇为失落，扫了一眼永明和白晓，黯然道：“接下来华山将成险地，你们赶快离开这里，不要遭无妄之灾！”

永明胸膛一挺，跨上一大步，豪气道：“我和欧阳狂结拜时说好的，有难同当！况且天泽金国仇敌来犯，与国难等同，晚辈不敢置之不理！”永明这番话时，每个字都掷若金石，铿锵有力，这坚决的口气自然而然就给人一种必胜的信心！

欧阳狂听到永明的表态后，心里顿时一热，看向永明的表情也温热了不少。

南心慈面色一变，最后放声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

“大战期间，好自为之！”南心慈说完便向住地飞去，欧阳狂也跟了上去。

永明也想跟上去，白晓摇了摇头，说道：“后面的事我们不好过度参与，我们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不管了，先去吃饭吧，饿着肚子下午可没法战斗。”永明道。

“走吧，但愿咱大哥能及时赶来，不然我们几兄弟就只能死战了！”

永明仰头大笑，道：“兄弟，你怕不？”

白晓将《青楼梦》装进兜里，愤愤道：“鸟，老子怕个鸟，老子再怎么说也是崆峒派的核心弟子，你不会认为摧天阳刃就是我的杀手锏吧？”

永明笑道：“啧啧啧，文人难道是这样说话的吗？”

白晓道：“老子是拿起书做文人，拿起剑做武夫，不行啊，你来咬我啊！”

“你的杀手锏原来是犯贱神功啊，厉害、厉害，兄弟佩服！”

白晓二话不说，摆开架势，道：“别嘴炮了，来来来！老子不把你打到犯贱，我就不是崆峒年轻一代中的绝对第一人！”

永明放马狂奔，一边奔一边叫：“野狗咬人啊，救命啊，救命……”

白晓瞅着永明的身影，轻蔑道了声傻逼，之后悠悠拿出《青楼梦》，认真研读起来。

永明跑了一截，看到白晓并未追上来，便也没劲了。

“紫狐呢，到现在还一直没见人影！”永明心里道。

“去看看。”永明道。

永明在紫狐房前敲门，没人回应，一推，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窗子开着。

永明刚转身要走，结果就发现走来的紫狐，看到她冷冷的表情后，永明的心咯噔一声。

“找我有事？”声音是冷冷的，脸上无丝毫表情，好像一分钟都不愿和永明多待。

“嗯，是的，我、我要给你……”

“你走吧，你什么都给不了我。”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最好忘记之前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虚弱的时候做过的事我自己都记不清，所以昨天到底发生过什么，抱歉，我忘记了！”

永明的心直直往下掉，连血都跟着渐渐冷却……

“而且我有必要跟你申明一件事情，对于你们人类，我从来都非常不屑，也许你在人类当中算是非常杰出的，但在我看来你什么都不是，别以为在我虚弱的时候和我在一起就会和别人不一样！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妖族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如果你敢拦我，我第一个就杀了你！你的修为在我跟前，什么都不是！就算你们三个人联起手来，也只是土鸡瓦狗！小孩子，现在请你立马离开！”

说完紫狐啪的一声就将门紧紧关上，将永明一个人晾在外面。

永明感到彻骨的寒冷，连骨髓都开始结冰，紫狐刚才说的那些话，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进他的心里。他手心攥着昨晚做好的软玉紫晶项链，紧紧地攥着、攥着，手心的血一滴滴掉在地上……

他想到过如果紫狐恢复，也许会变得冰冷强势，变得对自己爱理不理，但没想到变化会大成这样，已超出他的最大预期，令他措手不及。

关键是，到如今永明都不明白当天紫狐为什么瞬间就变得极度虚弱了，当时他只感到大脑忽然一片空白，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紫狐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没有眼泪，没有伤心，没有绝望，没有恨，只有彻骨的冰冷，只有无边无际的麻木，永明痴痴地呆立门外，忘记了眼下的大战，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一切，世界好像从眼前消失，连自己的灵魂也跟着消失……

而此时，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紫狐，早已泣不成声，她使劲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只有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眼泪，全部咽进了肚子，她将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胳膊，地面早已鲜血淋漓……

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的心，彻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