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想起的曾经

第一天来上班的方墨白还算安分，没有过来捣乱，也没有她意想之中的搞破坏。而他则是让她愁出了新高度……

此时此刻，白梨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看着眼前的男人走来走去，“我说你能不能不在我眼前晃悠。”第二十四回后，白梨终于忍无可忍了，毫不客气地拿起手边不合格的策划书扔了过去……

而这人却头一偏顺势接住，淡淡一笑，“能啊！”薄薄的唇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眼睛里带着一丝讨好，调整好文件夹后上前递上。

“是不是没事做？”

方墨白闻言，抿紧了嘴唇，似是郑重一样点了点头。

于是乎白梨放下了接过的文件夹，环抱着胸说:“那好，去帮我到茶水间倒一杯茶，要热。”

“就让我倒茶？”方墨白不屑道。

白梨轻挑着眉头，“没错。”说完后起身走向他，“先从最基础的做起，这可是助理的必备工作。”白梨抬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副领导姿态。

而方墨白蓦地转身，低头看向她，似有不解，“必备工作？”

不知是不是他离她太近，她竟抬头看向他时与他四目相对，她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长睫毛，那咫尺的深色眸子里照映出她扭曲的脸，她尴尬地向后退一步，“呃……没错。”

方墨白莫名地凝视了她一会，勾起笑来，站直了身，“就当你说的是吧，基础工作我相信你做的来。”

白梨扯出一丝笑容回应，转头故作自然地往办公桌走，避开他的视线，“帮我去茶水间倒杯茶吧。”她指指远处角落里的玻璃桌，不紧不慢地说道:“泡茶你应该会吧，茶水间有专业的茶具泡制。”

方墨白注视着她的背影，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先从最基础的做起……基础工作我相信你做的来……这些话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同样的语气，一字不差。他第一次怀疑起白梨的话来。

记忆如同碎片一样被捡起，擦去了年月添加的斑斑痕迹，崭新地倒映在眼前，他记起五年前的那一天……

方墨白走过拐角，后面的人一直紧跟并连声道歉，“方少爷，总裁说了一定要让你看看。公司迟早需要您来接班，查看公司现状是应该的。”

“你们有完没完，各个部门都看完了，还来这破地方看什么面试，真当我闲的？！”方墨白气急败坏地将他递过来的面试名单一甩，准备转身走人。

而他似乎料到他会这样，立马掏出手机来，低着头赶紧按下了快捷键，“喂！总裁，是我，方少爷他……”正准备说下去，却见方墨白一伸手抓过了手机，已经镇定了下来，冷静得近乎冷酷“爸，没事。好好工作，接下来的面试我会好好审核的。”

“干得真好。”他望着，眸底有不断燃烧的怒意，“如果可以，真想第一个把你给辞了！”

他那时已经受够了那样每天被架在公司里，受够了没完没了的视察。如果他可以，他想独立，从一个小小的职员做起，或者做一个他从小想当的律师，不管怎样都比现在好，一个出身和地位就可以让人前呼后拥，虚伪至极。

方墨白站在他面前，看他一言不发，半晌后终于肯挪步向前走去。

到了门前，白梨还在很紧张地做着深呼吸，白嫩的脸上憋得通红，还在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是考验你的机会，做好了就是了！”

他望向那一个微微发抖的女孩，梳着一个长马尾，在不断地念叨着。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说:“不用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兴许是觉得她那时很在乎这一次的面试，为之紧张念念有词，所以方墨白给了一丝安慰，而又被他打扰，压低的声音在他耳边提示着，“只有几分钟了，要准备进去了。”

他不言，便径直进去了。

白梨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的人便越过了她走去，一身笔挺，快速行走的步伐里有说不尽的气宇轩昂。

进入办公室之后，方墨白很正经地翻动着眼前的简历，笔直坐立，一副上级领导的模样，开始面试。

一连面试了好几个人员都很不错，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对于公司发展都有很多的理解，方墨白没多说话，问了几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后，便将笔一转写下了面试意见，龙飞凤舞的字体彰显得十分恰到好处。

第十四个。方墨白看着自己桌面上的简历，方方正正的表格上写着:白梨，女，22岁，毕业于Z大学……

叫白梨吗？嗯，不错，好名字。他淡淡一笑，随后看向面前的应试席，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子安分地坐在椅子上，双手颇有些紧张地不断捏来捏去，看他在望着她后，赶紧收回了收背在后背，那着急掩饰的模样，十分可爱。

片刻过去之后，方墨白终于开了口:“你很紧张吗，对面试没有经历和准备？”

“啊？”白梨一怔。

白梨自知是被看穿了，努力平稳着呼吸，试着冷静开口:“嗯，是的，第一次面试所以比较紧张，不过我相信去会发挥好的。”

“但愿。”方墨白笑着，笑的眼睛弯起了一道弧。她藏着手，却双臂还在发抖。

“说说看，你擅长于哪些工作之外的技能？”另一个面试官接着提问。

“技能啊……我会弹钢琴、跳舞、游泳、摄影……”

方墨白很认真地听着，放下了笔，很享受着她清甜的嗓音。但却琢磨着，这女孩子不适合这公司，入世未深还很青涩，对各种的事情都只是直白的讲述，完全没有锻炼过自己的面试技巧也不会看眼色。

不过，这女孩真的很可爱啊，他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白梨。

随着时间流逝，面试进入了尾声。方墨白收起了最后残留的笑容，认真地看了白梨一会，淡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起身站起来说:“白梨小姐，很遗憾的告诉你，你不适合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的应聘标准是有过工作经验，对产品有一定研究，对自己未来的工作方向清楚并有一定规划的人，而你，我不必多说。希望白小姐能够多多磨炼，先从最基础地做起，另择良处。”

白梨原本笑着的面容随着他的话语逐渐变得僵硬，觉得羞辱难耐，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来，不再望他。

“那么，很抱歉。”他缓缓开口。

是的，她被拒绝了，在一排面试官面前被这样毫无保留地拒绝，不带一丝委婉，输得很干脆。

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视线扫过所有在座的人，眼神带着些无谓，“相信我，基础工作我做的来。”

方墨白很高兴她终于有这样的勇气开口，坐下来后，继续说道:“基础工作我相信你做的来，那么之后呢？之后的工作绝非易事，就算你肯努力但与其如此我们公司为何不找一个更有能力的呢？”

他知道他这样说的确有些残酷，但是他的确不想她在他的公司太累，被这一潭浑水所沾染，染上不该有的尘埃。还是找一个适合她的工作，更好，也更舒坦。

“谢谢。”她几乎是从牙齿里逼出来的话语，最终还是离开了这公司。

碎片全部被组装拼凑出一个遥远的曾经，呈现出它本应该有的模样，完美无瑕。他这些年不顾一切的奔赴了国外，而她却也是一样不顾一切依旧选择了这公司，谁都忘了谁，却历史重演。

他心里像是堵上了一个很久未填上的缺口，猛的抽了一下，逐而恢复平静。他站在原地许久，胡思乱想了很多，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对眼前这个曾经被他羞辱过的女孩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他想，应该是愧疚。

“站着干什么？去呀！”刚刚收拾好准备好的会议资料，白梨一看他还站在原地不动，催促着。

方墨迈步走向木桌，在这乱七八糟的桌上摸索出一个脏兮兮的杯子，他举着茶杯望了一眼她“白梨，你确定你喝茶吗？”

白梨:“当然。”

她挺直了腰板说着，不经意间逗笑了方墨白，他没再说什么扭动了门锁大步迈了出去。

白梨抬头望着远处的木门一愣，又继而低头看向桌上乱糟糟的文件夹。

从办公室出来，方墨白一路东拐西拐地走向茶水间，那样子仿佛进他家一般，顺利得很。他挑选了一款还不错的茶叶，仔细地擦洗了她的茶杯，手法熟练地泡好了茶。

推门而入的时候，白梨正欲打开门出来，方墨白瞟了一眼她手中的文件夹，问:“又要开会了？”

今天下来就没看见她闲过，来来回回开了几个会议，光是资料都准备了好几份。

“嗯，茶我不喝了，办公桌上我帮你找出了部门详细资料，自己看一下。”她说的很快。

原本递上前的茶杯被推向自己，他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梨不太放心让他去，但想了一下，说:“也好。”

她抢过他手中的杯子，把茶水直接往旁边的盆栽里一倒，然后将杯子挂在短枝上，“现在来不及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公司出现了产品问题，急需补救讨论。”

她也没多想一把抓过他的手，在他诧异的眼神中，她踩着高跟鞋迈步跑去。

跑出去不远她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停下来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脚跟不断被磨损的生疼。他低头有些心疼，“我带你走。”他伸出手来，白梨不接其意犹豫着，下一秒就被他拉着走向了拐角，她分明认出远处的地方:总裁专用电梯。

这货想走捷径想疯了吧，她下意识地往后退，打算往返，可是这个面前的人不给一点机会，沉声开口:“别过去了，赶不到的，反正现在这电梯没人坐。”

乖乖啊，有监控的好吗，她好想去死一下啊！

“别动，那边等的话少说还要等几分钟还满人。只要赶到会议了事后解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