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关你屁事
斗兽场所举办的斗兽宴可谓是雷声大却雨点小，柳珪派出的那五个人攻势之凌厉，彻底激发了金毛猿的远古血脉。眼看它即将撕破铁栅栏之时，那五个人纷纷退出了场地，而展魁和许昌果断采取手段，李伯仲那边也带人一起过来，前者两人负责吸引金毛猿的怒火，李伯仲等人则用铁索从旁缠绕。历经一番折腾后，总算把这头发狂的金毛猿捆住在地，而展魁的一品实力显露无遗，与许昌的拳脚功夫合击之下，一步步将金毛猿强行逼退回场内。不论境界修为的话，二人虽然同样主修外家功夫，可展魁的一套拳法比起许昌，只强不弱，须知关州有着三品境无敌手的钟武便是由展魁教导出来的，可惜的是展魁这名资质平平但胜在笨鸟先飞的弟子，在保护耿胜男返回柳蕙的途中，和其他同行的几人一样，不幸遭人毒手，这件事是独自一人回来的耿胜男亲口所说。
打着一盘好算计的柳珪欣然而来，却是满脸阴郁而去。
发狂的金毛猿会被制服，是柳珪预料之中的事，想要当着展魁这名老匹夫面整幺蛾子，难。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碧柳园于耿记食行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柳珪很清楚展魁的底子，所以并未在斗兽场这里大做文章，只是利用金毛猿的远古血脉作了引子，真正的目的是将矛头对准了恶兽牢那边，因为早些时候就听手下探子说过，恶兽牢地牢中关着一头同样是二品阶的黑犀甲。金毛猿与黑犀甲天生死敌，这点人尽皆知，柳珪便想利用金毛猿的远古血脉，将那黑犀甲吸引到斗兽场这边，而为了这一目的，他还特地派了另一批人去恶兽牢那边，若是黑犀甲照他的计划出现在这里，那么二兽相斗，就算是展魁等人在一旁，在面对两头二品阶的情况下，也唯有袖手旁观。之后随着动静越闹越大，此次他专门邀请来的王千石便可向郦王奏耿记食行一本，再通过周丘郦之手下传州车府来查封万宝坊，虽然事成之后，万宝坊的地契他柳珪无法一人独吞，须得与王千石五五分，但也无妨，若是切了耿记食行的这一条财路，碧柳园彻底成为柳蕙一山之中的大王，这点付出不算什么，所以哪怕是为了开办这次斗兽宴，前两天派人给耿府送去十箱金银珠宝，他柳珪也没皱一下眉头。可事实是直到金毛猿被制服，仍旧不见黑犀甲的影子，就连外边也没有一点动静，这才是柳珪的气愤原因所在。
恶兽牢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斥候柳珪心中弥漫的阴霾。
随着斗兽宴结束，在场的人全都各自散去。
耿胜男作为东道主，这个时候当然得在场，当柳珪带着五名扈从从面前经过时，笑颜道：“恕小女不便远送，还请柳斥候莫见怪。”
柳珪漠然斜看了耿胜男一眼，纵然身后的五名扈从两眼都看直了，但他却是冷哼一声，眼神中毫无欲望，哪怕耿胜男是南青芙蓉榜上的美人，而后便甩袖而去。
人渐行渐远，耿胜男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疲惫感顿时传遍全身，这一场斗兽宴的举办，对她来说其实就是一场豪赌，至于赌注，就是脚下的万宝坊，好在最后还是她赢了，柳珪打着什么算盘，以她的聪明才智，哪会想不到，所以才会让李伯仲带人在场外看着，并且该带的家伙都让他和手下捎上了，全是本该兽猎团入山猎兽才带的工具，怕的就是黑犀甲从地牢逃了出来，所幸这些工具并未派上用场，这也就说明恶兽牢那边的看守人没能让柳珪的人得逞。
实际上，一开始耿胜男的打算是让展魁前辈去看守恶兽牢，斗兽场这边由李伯仲和他自己所带来的人监看，但由于聂庄的出现，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那天发生在骆驼峰的截杀一事，至今记忆犹新，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后，那么这个人便会产生某种情愫，或是信任，或是仇恨，这些话是以前父亲耿万千对她说的，耿胜男记得很清楚，这便是她为何会放心让聂庄一个人独自看守恶兽牢的原因。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耿胜男不禁自嘲一笑，原本还想用美人计和苦肉计套住别人，却全都白费工夫，不过还好，自己用当年父亲偶然所得的《柳叶飞刀》和柳叶刀和聂庄做了一笔交易，也算是相识一场，否则的话，若是让柳珪占了先机，拉拢聂庄站在与自己敌对的战线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这次赢了柳珪一回，但谁知道这只老狐狸接下来要耍什么阴险手段，耿胜男忍不住轻轻揉着太阳穴，玩心机一直很让她头疼，同时也不喜欢，费心费神，太累了，想要不这样，只能在碧柳园有所举动之前，先发制人，看来回去的赶快想个办法，引蛇出洞，趁早揪住柳珪的狐狸尾巴。
小葵见自家小姐的精神不太好，搀扶道：“小姐，您不舒服的话，就回府上先休息吧。”
耿胜男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吩咐道：“你负责把剩下的事情处理一下，顺便让人把东西准备好，给李伯仲他们送去，我去恶兽牢那边看看。”
小葵领命而去，虽然她是耿胜男的贴身丫鬟，但从小服侍到现在，可以说是和自家小姐一起长大的，年龄上也就只差四岁，情同姐妹，所以能帮上忙的，小葵都会全力以赴，很多时候让耿胜男省了不少的心思。
耿胜男走在去往恶兽牢的半途中，却碰见了四处张望的聂庄，后者远远瞧见熟人，匆匆跑了上来，聂庄身上的腥臭味掺杂着酒臭，令得耿胜男不悦地皱起鼻子，避得远远的，嫌弃道：“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聂庄自己也闻了闻，随后低头看着自身的模样，有点尴尬，嘿嘿一笑道：“有几头恶兽跑了出来，挺难缠的，我就把它们都给杀了，结果弄成了这番模样。”
紧接着，聂庄又道：“哦对了，就在你离开后没多久，来了几名不速之客，把那头黑犀甲放了出来。”
耿胜男追问道：“后来呢？”
聂庄理所当然道：“那五个家伙我没想拦住，念在无冤无仇的份上，便放他们走了，不过那只被他们放出来的黑犀甲让我给杀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头恶兽。”
“哦，这样啊。”
耿胜男说哦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声线，颔首略微轻点几下。
随即，耿胜男脸色拉下，一板一眼道：“有人来犯你竟然不抓住他们？！这明明可以成为对付柳珪的把柄，你居然把他们给放跑了？！还有，明知道他们是去地牢，你为什么不拦住，要是黑犀甲逃出来怎么办？！后果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
面对耿胜男的滔天火气，聂庄脸肉皱起，继而解释道：“我只是想拿那头黑犀甲和这几个人试试柳叶刀，看看能不能使用其他的刀法，其实也没什么，我自有分寸的。”
闻言，耿胜男气更不打一处出，声线抬得更高道：“就为了试试柳叶刀？！办完事再练不行吗？！差那么点时间？！人你不拦着也就罢了，竟然把黑犀甲杀了？！你知道二品阶的恶兽有多贵吗？！市面上要抓这么一头黑犀甲，行价至少五千两以上，至少五千两啊，你以为很少吗？！砸都能把你砸死！”
耳朵都快被震聋的聂庄连忙道歉。
耿胜男深作呼吸，尽量平复心境，既而道：“算了，念在你有功劳在先，彼此也算相识一场，就给你一个友情价，算你一千两整好了，正好可以用未付的那五十两黄金暂抵。可要是我们说好的事情没办成的话，之前给你的五十两黄金和柳叶刀全都得归还。”
聂庄震惊道：“哇，不是吧，做买卖的，哪有你这么黑心的？”
“我黑心？”
耿胜男一瞪眼，正欲发火。
可聂庄的一句话顿时让她无话可说：“行，既然这样，那这笔交易咱们也不做了，东西都还给你。”
说着，聂庄就把装有五十两黄金的包袱和那柄柳叶刀递到了耿胜男面前。
本还想大发雷霆的耿胜男到了嘴边的话，却只说了一个重重的“你”字，就再无下文，然后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聂庄计谋得逞，算准了耿胜男不敢收回去，于是得意一笑，嘴上还不忘念叨道：“记仇也就算了，女孩子家千万别这么小气，如今你都算是一名商贾了，做生意要懂得有放有收，才能财源滚滚，耿记食行这么大，少收点是小事，但姑娘家脾气这样的话，小心以后真嫁不出去。”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耿胜男二话不说抢过聂庄手中的柳叶刀，追着后者杀了十八里路。
“我去，你还来真的啊？要出人命的！”
“砍死你这个无赖王八蛋！”
“那你也别吓着别人啊。”
“你管不着，去死！”
“喂喂喂，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咱们这样不好吧，我失态是小，可你堂堂一个耿家大小姐，失态才是大啊，这要是传出去了，那还不让人家笑话你？”
“你管我？看剑！”
“拜托，你手上的是柳叶刀。”
“关你屁事！给我死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