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师恩难报

百年孤寂自言语，世事常移与君遇。

“师姐，快停手啊！”墨一用手挡住脸，半晌没见有东西砸下来。

墨一睁眼一看，秋歌的扫帚停在半空，而文珹正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秋歌，一回来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文珹带着一丝宠溺责备着她，秋歌冲着自己的手轻轻一吹气，手便再次能活动了。

“师父！”秋歌气鼓鼓的看着文珹，指着墨一说道，“师弟和芸芸合起伙来欺负我！”

墨一大叫：“我冤枉啊！”

芸芸撑着地面爬起来，躲在墨一身后拽着他的袖子，探出了小脑袋瞪着秋歌说道：“就是，仆人这么暴力，谁欺负得了她！”

“你！好好好……芸芸，待会儿我再收拾你！”秋歌放下扫帚，走到文珹身前，嬉笑着问道，“师父，臭狐狸去哪里了啊？”

文珹咳了一声，撇过脸故意说道：“唉，我的徒儿啊，我辛辛苦苦的教她修炼，她却从来没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师父，哪里的话啊，徒儿这不是带着一片孝心去看望干爹的嘛，你就不要生气啦！”秋歌移到文珹身后，用极适合的力度为文珹捶背卖好，“师父，告诉我，臭狐狸去哪里了啊？”

“唉……秋歌，我都知道了。”文珹叹气，转身看着秋歌说道，“郁言答应了你什么，他告诉我了。”

“啊，这，师父，我……”秋歌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了嘴唇上，一脸尴尬。

臭狐狸你这么快告诉师父干嘛啊！我的天呐，不会所有人都知道了吧！本姑娘急着嫁给你但也没这么急啊！

“秋歌，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该你自己做出决定了。”文珹走至方桌前，背朝着秋歌，声音沧桑落寞，“之前师父左右你的事情，是师父不好，现在，师父放手，你自己去走出你自己的路吧！”

墨一和芸芸站在一边，对视一眼，墨一吐槽道：“就算不放手，师父也从来没管住过师姐。”

“咳，墨一！”文珹瞥眼瞪了墨一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不要拆他的台，文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去把我前些天撰写的那本《流云忏》拿来。”

“是。”墨一走近书房里屋，芸芸也跟了上去。

“芸芸，回来。”秋歌压低了声音唤她，芸芸一听这语气，一下子被震慑到了，第一次听了话，乖乖的站在方桌前。

“秋歌，魔君月无言早已闭关结束，他这次，会再次打凤凰族上古圣仗的主意，与鹓雏有着联系的你，恐怕早就被他盯上了。”文珹看着秋歌，不知何时，他脸上的皱纹又生出了许多，头发也成了墨白，秋歌看着他的容貌，想着自己的决定，心中是万般不舍。

“当初我欲留你在身边，是因为我认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日保护你，可是为师高估了自己。现在我只能将你交到郁言手中，这六界之中除了他，没人能护你周全。”

“师父，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生病了吗？”秋歌一脸担忧的看向文珹，心里有些着急，难道自己的担心不假，师父真的生病了？

文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师父在人间待的太久，身体如凡人一般在慢慢老去，散了一些修为罢了。”

文珹摆摆手道：“你六岁来到無岭，我想着你也是个大家小姐，肯定娇惯一些，于是小心翼翼的护着你，害怕你磕着碰着，害怕别人不如你的意你会不开心……后来你大了一些，我又在想，之前太娇惯你了，若是我放手了，你能不能独立，能不能交到朋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路。”

“是师父多虑了啊，你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你聪明，善良，有时，也能靠耍些小聪明来照顾自己……在修炼上，你也吃得了苦。”

“师父……”秋歌吸了吸鼻子，听到文珹这些话，她感觉鼻子酸酸的，这些年来，文珹何尝不是如他所说，对自己百般呵护，自己总是惹事闯祸，他违背自己一介真君的原则也会偏袒着自己。

自己这一生，真的很幸运，遇到了太多的好人。

墨一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递给了文珹，文珹拿着书走至秋歌身边，将那本书放到了她手中。

封面上写着《流云忏》，秋歌翻开一看，上面熟悉的字迹，都是文珹一笔一划亲手书写的，她的内心又是一阵感动。

“这是我根据你现在的修炼状况写的，你那么懒，只在书上学一些可以用来耍聪明的小法术，然后便是修你最感兴趣的剑术，却很少修心，这本书对你修炼会有很大用处的。”文珹再次叹气，说道，“你如今成了半仙之体，恐怕就是被你体内的鹓雏力量所左右，我早该想到的，鹓雏当年死的太过冤枉，留下心魔不足为奇。”

“有了这本书，也许你很快就能突破仙身了，你刚拜我为师时可是说过，要做一个厉害的仙，保护所有人的啊！”文珹笑着，抬手如同对待孩子一般摸了摸她的脑袋。

“师父，我现在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打算再次去仙界，好好修炼，让自己变得强大。”秋歌低头悄悄抹去泪水，抬头笑眯眯的看着文珹，“这样，我才好意思对外人说，我是文珹真君的弟子啊！而且这样，我才有资格站在臭狐狸身边，陪着他。”

“丫头，重点是在后面吧！”文珹慈祥的笑着，一推秋歌的脑袋，接着一脸凝重的说道，“郁言这次回到了妖界，说是要处理一些事情，叫你在無岭山等他。”

“不过，秋歌你这次的决定没有错。月无言如今就要行动，而且他的目标怕是和千年前一样，打败郁言。”文珹负手走到方桌前，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郁言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他一直怨恨着郁言，一直想要杀掉郁言。”

秋歌此刻心里倒是疑惑了，根据鸑鷟告诉她的那些故事，她也隐隐猜出了月无言恨着臭狐狸，但是臭狐狸那么厉害，为何从不顾月无言呢？

秋歌想不通，开口问道：“都说臭狐狸是六界第一，无人能敌，而且你也一直告诉我，千年前的臭狐狸是十分可怕的，从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那么为什么，当初月无言挑战郁言过后，只是重伤呢……”

“这也是我奇怪的，按照当初郁言那个性格，该是直接将月无言杀死的，可是那次月无言挑起的战争，郁言竟受了重伤。我猜想，月无言可能还留了一手，大概是修炼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功法秘籍吧！”文珹有些肯定的说道，“郁言的修为，强大到无人能知，哪怕是有了上古圣仗的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如此想来，那魔头必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说不定，他真正的修为是与郁言不相上下的。”

“我看也是……以后我定要好好修炼，若是这次月无言再作乱，我要助郁言杀了他！”秋歌挥挥拳头，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自己答应烈念微的事儿，于是一脸苦恼的说道，“师父，我答应了天上那个老头子，明天就要去天界了诶。”

“嗯？你这表情，刚刚不是还说决定去天界的吗？”文珹疑惑的看向秋歌。

“可是我舍不得玟凌宫啊！”秋歌低声嘟哝道。

“好了好了，刚刚我安排后厨去下山买了一些你爱吃的年糕，自己去厨房拿吧！”

秋歌一脸惊喜的看向文珹，大声说道，“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的啊！”

文珹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这丫头刚刚把整个玟凌宫都快掀起来了，我回来时，个个都在谈论你，你叫为师怎么能不知道你这丫头回来了呢？”

“谢师父，我去也！”秋歌调皮的眨眨眼睛，飞奔出门，半路又调头回来，趴在书房门上看向芸芸，正要开口喊她又停住了。

“仆人二号，你写的字还不错诶！”芸芸撑着小脑袋趴在方桌前，盯着墨一在那里写字。

书房里摆着两章方桌，刚刚秋歌和文珹谈话的地方，是左边靠近里屋，被书架隔着的文珹的方桌，而外面这张，则是稷羽帮文珹整理一些书籍的桌子。

刚刚她和文珹谈话时，这俩家伙就凑到了外面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的。

“那是，我的书法可是师父一手带出来的！”墨一得意的说道。

芸芸凑过去看着墨一所写的句子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是说大海欺负河水吗？”

“……”墨一无语的看了芸芸一眼，说道，“你个小丫头不懂就别乱说！”

“仆人二号，你的嘴巴怎么和仆人一样臭了啊！本精灵才不是小丫头，本精灵都好几百岁了，比你可大多了！”芸芸嘟着嘴巴说完，手指朝着墨一在空中一点，她俏皮一笑，墨一这才发现纸上突然有了一大滩墨水。

“哇哇哇，这下面有师父写给無岭村王大妈的对联啊！”墨一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芸芸在一旁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看上去，芸芸和墨一待在一块，比跟自己在一起时，还要快乐。

“几百年里，都待在花儿里面，想必很孤独吧！”秋歌看着那边嬉笑着和墨一打闹的芸芸，转身走出书房，微笑着说道，“芸芸那家伙，也找到能使自己开心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