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相的结果 就是一厢情愿

大殿内舞乐声起，冷扶摇身旁的风冷醉也紧接着赶来，此刻的风冷醉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上面全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两人又正好坐在一起，吸引足了在做众人的目光。

这个时候，早已经安排好的表演已经开始，而风冷醉却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转头看向冷扶摇，她却只是一杯又一杯的饮着今年新酿的竹叶青，她醉了，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

冷扶摇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切，视线已经渐渐模糊，她素来对这样的宴会不感兴趣，风冷醉将头微微倾在她的肩上：“扶摇，你要是累了，我找些人送你回去可好？”“没事，不用，这点酒我还喝的了。”冷扶摇直接干脆的回答。

风冷醉见冷扶摇这样说，也不好再阻拦。只是侧身让身边的人给她准备了些醒酒的药。

宴会已经过半，可接下来的事情，确是在做每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舞姬们纷纷退了下去，众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大殿之上的皇后缓缓开了口：“今日二皇子回宫，作为他的母后，我想冷儿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下一任的太子，所以他离开的这两个月，我特意从咱们北国各大王公贵族中选了些正值妙龄的千金，想来给二皇子看一看，冷儿，你意下如何？”

风冷醉听这话显然是吃了一惊，随即缓缓开口：“这次恐怕是要忤逆了母后的意思了，实不相瞒，我已经有了意中之人。”

“哦？那这么说，倒是母后多虑了，不知冷儿的意中之人是哪家的名媛？”皇后倒是不以为然，微微一笑，不试大雅。

“儿臣的意中人，就是您眼前这位，龙陵国姬无月的养女，冷扶摇。”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扶摇姑娘？”皇后也是一愣。

“正是。”风冷醉微微一笑。

冷扶摇此刻确是一下子清醒了：“二皇子殿下说笑了，我冷扶摇何德何能可以得皇子殿下倾心呢？”冷扶摇对的话语中带了几分笑意。

“怎会？母后，我确实倾心于扶摇，至于其他您给我安排的，可能儿臣要违命了。”

皇后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

在座的大臣哪个不是精明的老狐狸，全都以各种理由告退。

顿时，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皇上和皇后还有冷扶摇和风冷醉，几个人气氛都微微尴尬，冷扶摇却仿佛没有察觉的似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大殿。

冷扶摇走后，倒是风冷醉先开了口：“母后，父皇，儿臣并没有说笑，我是真的倾心于扶摇……”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漠的老皇帝打断：“你可知道那冷姑娘的背景，她最大的后台就是姬无月，姬无月是怎么样的人，相信这些年你也有所耳闻，要是你和那冷姑娘在一起，指不定姬无月会怎样想，更何况你让这天下的人怎么看你被北漠的二皇子，姬无月她可是向来与妖魔交好，哪知这冷扶摇又是什么样的人？”

皇上是很想拉拢冷扶摇没错，但他不能保证冷扶摇没有利用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他不愿意风冷醉和冷扶摇在一起，也就是这个原因。

“扶摇她不会是这样的人，我知道，因为她不屑于这样做。”风冷醉情急的反驳。

“冷儿，从小到大都是我最惯着你，可是这件事情，由不得你，明日皇宫中各路王公大臣的千金就会进宫，那时候，可由不得你。”

风冷醉邪肆一笑：“那我就得看看，母后是有怎样的本事。”风冷醉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皇宫。

心里想着冷扶摇估计是喝醉了酒，于是叫自己身边的小太监给去取了醒酒汤，往永宁宫走去。

可这时，风冷醉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箫声，这箫声，仿佛是看遍了世态炎凉，从很久远的地方走来才能感觉到的悲怆，是一种对世事的漠然和对一个人的思念。

风冷醉微微愣了一下，竟然循着箫音走了过去，却只见皇宫一角的屋檐上，一个身材修长，身着白衣的女子玉手轻挑长箫，手中拿着一块玉佩,眼神清冷,仿佛什么事都已与她无关，一袭墨发，随着风轻轻扬起，侧脸被清冷的月光照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风冷醉看着那女子，觉得甚为熟悉，一个翻身上了屋檐，却把那女子看了个清清楚楚，那不就是刚刚先行离开的冷扶摇吗？不知道她又在这里干什么，微微靠近，此时风冷醉却将冷扶摇手里的那块玉佩看了个清清楚楚——那正是八年前他给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孩的玉佩，这玉佩名为瑾墨青花，天下仅此一块，就连仿制也是不可以的。

这玉佩做工奇特，如果不是这种材料，再巧的工匠也是制作不出来的。

冷扶摇的身影，和当年那个女孩的身影重叠，又分开。

冷扶摇恍然侧过身来，发丝被风吹起，左边眼角那颗泪痣显得格外突出，没错，风冷醉几乎可以说是更加确定，因为扶摇当年，左边确实有这么一颗泪痣，甚至连位置都一模一样，这让他如何不想醒，这个女孩就是当年的扶摇，甚至，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起初风冷醉第一眼看到冷扶摇的时候，就有三分怀疑，因为这两个人，不管看不看名字，性格，年纪，都完全一模一样。

可毕竟已经过了八年，这八年，无论发生什么都说不定，风冷醉不敢肯定，因为这八年间，他经历了无数痛苦和绝望，一次一次燃起希望，一次一次又怀疑起自己的希望。

甚至他都想过，当年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姑娘，会不会已经死了，或者嫁为人妻，可最后，他想都不敢想这些，他害怕自己没准就猜中了真相，所以一遍一遍抑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可现在，当他确认眼前这个冷扶摇，就是当年救他性命的姑娘时，那种八年的寻找都没有白费的感觉，让他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再看向冷扶摇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般。

冷扶摇也是愣了一愣，却没有多想。

两个人都坐在屋檐上，却彼此默默无言，都很默契的没有打扰到对方。

这时，风冷醉才忽然间想起了玉佩的事，缓缓开了口：“扶摇，刚才那块你收起来的玉佩……”

“一个故人的。”“故人？”风冷醉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怎么会。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从小便带在身边的，估计是什么信物吧，你也知道，我自幼父母双亡，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冷扶摇现在还不想跟风冷醉解释自己的事，包括姬无月，她也都未曾提起过半字。她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切都过去了。

她再不是以前那个金牌杀手，而是单纯的一个烟尘女子——冷扶摇。

风冷醉一下子怀疑起冷扶摇，明明这就是自己给她的信物，她怎么会不记得了？就算忘记了，可当年的福泽寺之约他怎么会忘记？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让风冷醉怀疑眼前这个女子，但是她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风冷醉一时间有些恍惚。“怎么了？”冷扶摇觉得风冷醉有些不对劲。“没事。”风冷醉无奈笑笑。

夜凉如水。

“扶摇？”倒是风冷醉先开了口。“嗯？”冷扶摇低声应着。

“你就当真从来没喜欢过我？”风冷醉小心翼翼地开口，有几分期待，却也有几分担心。

“喜欢？我不配说喜欢。”冷扶摇低下了头，微微自嘲。自己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和人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办法改变她是冷扶摇的事实，纵然她的身份不一样，可骨子里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风冷醉有几分失望：“原来我连对你说喜欢的资格都没有。”声音低得冷扶摇几乎听不见。

风冷醉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何时对眼前这个叫冷扶摇的女人动了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开始，他想好好的对待这份感情，不轻不重，不浓不淡，不痛不痒，可一次次跟冷扶摇的接触，让他最终明白，感情这件事，真的由不得人。

这份不遗余力的喜欢，却没有一丝打动过冷扶摇。

先动了心的人就别想赢。

感情里面，从来没有什么不公平。

真的是一厢情愿，就得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