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父女对话
李老抠好不容易送走了大闺女离开，坐下继续吃饭。他手里拿起一个馒头，掰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到嘴里，心里还自我安慰道“她只是借借，明天会还我的，会还我的”
田氏看着自己丈夫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捂嘴低声笑道“老爷，快吃吧，一会就凉啦，秀儿这么懂事，明天就把那个什么怀表还你啦。都当爹的人了，还和自家闺女抢东西。”
李老抠正在向嘴里送东西，听到此话，他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啥，你说她懂事？你说我和她抢东西？你们娘俩还......”
李老抠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到李秀娥嚷着稚嫩的小嗓门又跑进屋里来了。李老抠一见李秀娥又出现自己面前，手里一哆嗦，没有控制住，馒头从手里直接来个自由落地，一下子轱辘到饭桌下面去了。
“你......又来干啥，告诉你啊，再跟爹要啥，啥也没有了，只有爹命一条，你喜欢你拿去。”李老抠现在看到李秀娥就头疼，我咋养这么一个闺女呢？成天从自己爹这里踅摸东西，你可知道，爹心里有多痛......
李老抠一边质问着李秀娥，一边钻到桌子下面去了。李秀娥忽闪忽闪自己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爹，你干啥呢？找啥呢，不会见了我就钻桌子下面去吧？娘，你看看我爹，他都嫌弃我了，呜......”
李老抠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弄脏了，直接在桌子下面找着东西。一会，李老抠爬了起来，看着李秀娥又哭，他就一阵上火，但又不敢大声训斥“你哭啥，谁说爹嫌弃你啦，爹这不是在找东西呢吗？”
李秀娥听闻，拿开捂在眼睛前面的手，却没有一滴眼泪挂在脸上。看来，她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啊。
“哎，爹，那馒头都掉地上了，还捡起来干啥，直接扔了得了。”李秀娥对自己爹的做法很是不解，馒头脏了就扔了呗，还吃，多埋汰啊。
本来田氏正在给李老抠掸身上的土，李老抠一听李秀娥说这话，顿时怒了。是的，他怒了，这回他真的怒了。
李老抠一把打开田氏的手，手指着李秀娥痛心疾首的骂道“混帐，平时我是把你惯坏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在你眼中这只是个馒头，在我的眼里这是粮食，是命根子。一个农民不知道心疼粮食，还是农民吗？平日里让你胡闹一些也就罢了，今日说出这种忘本的话来，我，我定不饶你。”
说完，李老抠就满屋子转游起来，直至跑到祖宗牌位下面准备抄起家法就收拾李秀娥。田氏看到李老抠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道“坏了，小祖宗哎，你可触碰你爹的逆鳞喽。”她一边踩着小脚，用手死死的拉住暴怒的李老抠，一边冲李秀娥哭骂道“闺女，你还楞着干啥，还不给你爹赔个不是，你要气为娘啊。”
李秀娥有些傻眼，没想到一句话惹来这么大的阵帐。假的？不像啊，爹生气也就罢了，娘咋还发火了呢？她的记忆里娘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啊。
李秀娥不愧是李秀娥，小脸变得就是快。她扑到李老抠面前，死死抱住李老抠的腿哭道“爹啊，秀儿错啦，秀儿再也不乱说话啦，你要是生气，就揍秀儿一顿，别气坏了身子啊。我的爹啊......”
李老抠的手高高的举着家法，看着下面梨花带雨的闺女和田氏，想打又舍不得打。最后气得把家法把地上一扔，冲着李秀娥喝道“起来吧，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李秀娥哪敢起来啊，她仰起小脸看着李老抠，可怜兮兮的问道“爹，你不生气啦，你还要是还生气，就打秀儿一顿好了，秀儿承受的住。”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捂在小屁股后面，那小模样谁看了都舍不得下去手啊。
李老抠叹了一口气，哎，上辈子肯定欠这丫头的。怎么总被她弄得有脾气到最后也没脾气了呢。
“秀儿啊，不是爹想打你，而是你不懂粮食对一个农民来讲有多重要。”李老抠无力的冲着这娘俩摆摆手。
“爹，你......”李秀娥站了起来，又看到李老抠样子有些颓废，担心的问道。
李老抠从衣服袖子里拿出刚才掉在地上的那块馒头，用手掸了掸上面沾的灰，动作十分轻柔，缓慢。就如同手里拿的不是一块馒头，而是一个奇异的珍宝，不舍得一丝破坏。
李老抠拿起馒头欣赏了半天，最后放进嘴里咬下很小的一块，也不管它脏与不脏，李老抠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着，回味着。
李秀娥想提示她爹说，这块馒头掉地上了，沾灰啦，多脏啊。可是，她不敢，刚才李老抠发火的样子，她可是真害怕了。
“嫌脏了是不是？你不懂，粮食哪有脏的。你看咱们家虽然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但是这都是你太爷，你爷爷，你爹我一点点积累，一点点从粮食里抠出来的。要不然，你每天哪来的白米白面吃？不要以为有点粮食就糟践，当你每天糟践粮食的时候，有一天，粮食就会糟践你。让你吃不上饭，让你饿得挠心抓肺，让你想尽办法去得到它。爹虽然没上过学，但也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啊。”李老抠一边咀嚼着，一边像唠嗑一样跟李秀娥絮叨着，也不管她听懂没听懂。
“你平时也别总那么贪玩了，现在十岁也算大姑娘了，每天和你母亲多学学女红，到时候爹再帮你请个私塾先生学点学问。哎，谁让爹没儿子呢，只能指望你喽。”李老抠说完这些，神色有些落寞，不知道他是为了没有儿子落寞还是为了将来请先生还得掏一笔束脩而心疼。
“爹，秀儿明白了，秀儿长大了一定孝顺爹和娘。”李秀娥看到爹爹如此模样，此时不撒娇何时而撒娇？
“呵呵，好好，爹和你娘可没指望你将来给我们养老送终，你将来还是要嫁人的。”李老抠看到自己闺女可爱模样，心中是多云转晴，手捋着胡子开心的说道。
“不吗？不吗？秀儿要陪着爹娘一辈子。”最终，李秀娥无限终极大杀招使了出来，逗得李老抠和田氏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啦。
李秀娥看到哄好了爹娘，眼睛咕噜一转，手轻轻捶打在李老抠的肩膀上问“爹，秀儿给你敲背舒不舒服？”
“嗯，舒服，舒服极了。都说闺女是爹娘小棉袄，此话不假啊。呵呵”李老抠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抚胡须道。
“那爹，我有事求你行不？”李秀娥小心的问道？
“啥事？先说好，要钱没有啊。”李老抠戒备道。
“不是啦，我是想问你，爹你会治病不？”
“病啦，谁病啊，闺女你生病啦。”李老抠再也不复老神在在的样子，身子向前挺起，一下把李秀娥抄到身前来仔细上下打量着。
“没有，不是我病啦，是大黄病啦。”李秀娥看到爹爹这么在意自己，心里十分高兴。
“哦，大黄啊，那畜生病就病了吧，过几天就好了。”李老抠一听闺女没病，心里松了一口气，身子又靠回椅背上了。
“爹，你咋这样呢，大黄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许这么说它。”李秀娥气得直跳脚。
“好，好，可是爹不会治啊，你让李猛找个兽医给它看看吧，记住，不要花太多钱。”李老抠想起给大黄治病还得花钱，心里就老大的不乐意，可是又不能让闺女不开心，最后的话几乎是咬着牙说起来的。
“好啊，好啊，可是我不知道咱们村里谁是兽医啊？”
“嗯，这个么，咱们村里好像还真没有兽医。老梁头到是会给人治病，可惜不在村里。其余的吗？哎，那个人不提也罢。”李老抠想起那个人就生气，一生气就想起那只鸡来。
“爹，那人是谁啊？”
“酸秀才，一个迂腐的酸秀才，懂些医术，还会些什么伤寒论，你别提他，提起他我就生气。”李老抠没好气的回答道。
“他爹，咱村里赵虎子不是猎户吗？想必会些给猫狗看病的方子。”田氏在一旁给闺女提着主意。
“着啊，对，对就去赵虎子家，哎呀，顺便再催催他，还欠我两块大洋呢。”李老抠听了，拍手称赞。他想了一下又嘱咐道“你让李猛和你一起去，他天天去赵虎子家，他路熟，记住了，不能给他钱。”
“哦，记住啦，不能给他钱，爹娘，我走啦，哦，哦，大黄有救喽！”李秀娥看到有办法了，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就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就出了门。
李秀娥出了屋，看到都快被晒成干的李猛打着招呼道“李叔，走，去赵虎子家。”
李猛一看，总算这小姑奶奶出来了。什么？去赵虎子家，赵虎子的儿子不就是赵天吗？这两个人见面会不会打起来啊？
李猛带着一串疑问，抱着大黄就追了出去。
而这时在屋里的李老抠心里有些不静，他心里总是在想，我好像落了哪方面，到底是哪方面，怎么想不起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