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 过渡
张伟有时会会感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比如现在的他躺在床上，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
“你知道你让我想起什么么，周星驰的05年的电影《功夫》，你应该看过，虽然首映的时候你才五岁，不可能去电影院看，但既然网络电视这么发达，重播点播都能让你看见。当周星驰被火云邪神打了一顿之后，就是这么像木乃伊一样被绷带包裹着的。解开绷带之后，整个人就脱胎换骨，功夫也突飞猛进。不过按你的天资来说，我实在是对‘脱胎换骨’、‘突飞猛进’没有抱任何希望，你能够百分百康复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张伟口齿不清得问，顺便提一下，张伟现在被绑着什么都不能动，就连扭动一下头都不行，所以他只能看见店长的半边脸以及天花板的日光灯造型的led，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今天是周二啦。”店长吧放在床头的日历拿过来放在张伟的眼前，“她可不会傻乎乎陪着你到你醒来，就算是我也不是，因为我还要照顾我店里的生意，没有你的话我好像还忙不过来啊，所以医药费得加进你所欠我的钱中，具体单子等一下再给你看看，还有此时此刻因为误工对我店造成的经济损失，也要算进来，一分都不能少。”
“店……店长，这算不算工伤啊。”
“你还想要报销啊，想都不要想，你和我不是雇佣关系，现在目前暂时是主仆关系，这次的任务抵消的还没有花出去的医药费多。如果还是这个进度的话恐怕你得干个99年了。”
张伟无语凝噎。
“行，我走了，你就待在医院吧，我还要回我的店里照顾我刚刚起步的生意呢。”
能有多少生意啊。
张伟心想。不是一直以来都是零蛋加入不敷出嘛。
这些话想想就好了，不过现在也只是能想想，嘴巴里面又说不出话，像是有两条舌头在嘴巴里面互相挤压着。
张伟只能继续望天花板，想看看能不能数清伪装成日光灯的led究竟有几个灯珠。
这比李思佳的境遇要好得多。
遭遇是绝对比不了的，但是境遇却恐怕要反转一下。
李思佳在做卷子，很拼命得做卷子。以前的时候，这些题海战术她是不屑的，只要自己学的好，题目手到擒来。但是现在她开始发起狠做卷子，并不是因为成绩有多少下降，而是某种突如其来的危机感。
靠这样的方式压迫自己，表面上看上去是浪费时间，其实是为了更加适应，熟悉大部分学生的节奏，这样的话就能能更加有效率。
这是为了花更多时间，来学习驱散师的知识。
“恭喜你，你觉醒了。”
店长的话悠然萦绕耳畔。
觉醒……觉醒……觉醒究竟代表着什么。李思佳在学校超市里面买了一瓶可乐，然后偷偷摸摸得试着能不能冰冻。
可乐很快就结了一层薄冰。
只要自己所想，这一切就会发生。
这就是“觉醒”？自己拥有了超能力，就是觉醒了么？
在李思佳发现自己不受时滞影响的时候，那可没有觉得自己会超能力，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比如有些人天生就有动耳肌，这些人看上去和别人不同，但自己可不会觉得不同。只是如果你学会了某项技能，比如弹钢琴，滑滑板，这就有点自我感觉与众不同了，更何况是突然学会，岂不是更加卓尔非凡么？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李思佳看了看结冰的可乐，当时自己临危不惧得将风雨化为风雪，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勇气和能力，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验证一下吧。
李思佳将瓶中的可乐凝结出花瓣的形状，绕着瓶身轴线不停旋转，凝固的冰有时化开，有时又凝固。
这是个很好玩的用来消磨时间的游戏，在晚自习铃声敲响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卷子并没有做完。
虽然这卷子是非作业，不过“没有做完”也不是预测到的事。
挺行的呵。李思佳看了看那瓶没有喝完的可乐，“滚滚滚。”
拿起可乐瓶，站起转身朝后面教室里的垃圾桶扔出，在一道华丽的曲线已经班级各个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人的注视中，钻进了垃圾桶。
“卧槽！”坐在后排的校篮球队的王攀杰直接爆粗道，“谁这么准，都可以去参加校篮球比赛了。”
说得虽然有些戏谑，毕竟自己天天扔垃圾的时候也是这么投篮的，这么远扔过来一个瓶子，一旦扔不进，真的很危险。
“对不起！”李思佳连忙双手合十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扔这么准，有没有兴趣一起打球啊。”王攀杰看见是李思佳，气消了大半，只不过还想调戏一下。
“可以啊。”李思佳不知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不过大家都以为这只是李思佳针锋相对的玩笑，也没有什么在意。
李思佳整好自己的书包，慢慢跟着人流一起走，这周开始，她坐公交车上下学，拥挤的公交上，永远抢不到座位，想想上个星期和张伟坐公交的时候还觉得新鲜，现在当自己也习惯拿出公交卡刷卡的时候，就开始厌倦。
已经坐了四天了，每次都没有座位，和各色各样的同龄人挤在同一个罐头里面，但还要保持微笑，保持自己的风度。
李思佳只是想接触更多的人。
车子摇摇晃晃得坐了十几站，才能到自己的家，李思佳在下车接受车外面新鲜空气的时候，总在想自己要是中考故意靠差一点的话，就能读离自己家近一点的学校了，而且还不用和现在班级里面的人争年级第一的宝座。
开学的几次考试，李思佳虽然都在前五名，但是因为各式各样的事疲于奔命，总觉得还能做的更好，想想目前年级前五的人，只有自己还在晚自习，其余人都早早回家，并非是智商比不上他们，而是如果不抓紧时间学习，就不能在即考出好成绩的同时，又能兼顾驱散师的工作。
自己就是这么贪得无厌的人，两个方面不但都要，而且都要做好！
有些老生常谈的话就是让人精于一门，做到最好，学的杂乱的话只能成为庸才。但李思佳又有自己的理论，不过基于的也是老生常谈的“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是为自己而活的！”李思佳心想。
然后她打开自己豪宅的门，打开玄关孤零零的灯，对着空旷的大房子轻轻喊道：“我回来了。”
爸爸还在的时候就不会回应，更不要提不在的时候。
但自己还是要一遍遍得说，免得感受到孤单。虽然爸爸还在的时候，常常夜不归宿，但独自留在这所大房子里的李思佳，并没有感受到孤独，因为自始自终，父亲这个人还是存在于自己的生活之中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想想关于自己，或者是关于未来，全都是处在一片迷茫之中，太多表象的东西杂乱了思绪，真实中透着一丝梦幻。还有，一些即将做出的决定。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周，张伟坐着轮椅走出医院，他把黑棒卡在轮椅的扶手上，慢慢带动轮子转动，这样看上去就像是坐着电动轮椅一般，张伟就这靠这些滚到电梯，下楼，然后滚出医院。
没有人来迎接，也没有人来慰问，这一周张伟在“医学奇迹”的光环下度过，但如果在驱散师界，必定是奇耻大辱。
想到这还不如当时就死掉了好了。
张伟推着轮椅来到医院前，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催动着轮椅赶上前去。
企鹅男
张伟在后面叫道。
那个人转身：“嘿！是你小子。”
“是我。”张伟把轮椅推到他面前，“你还在医院外面游荡啊。”
“这也不是赚点外快嘛，话说你怎么，现在是这样一幅光景？”
“被人打的。”张伟说。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企鹅男嘿嘿一笑，“我说你早晚会被人打死，现在咋啦，打折了腿啦。”
“我就算现在坐在轮椅上，也能把你打趴下。”
“嘿，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悠着点，话说这几个月你在哪。”
“没干嘛。”张伟摇摇头，“找了工作后来又辞了，我现在在咖啡店打工，住在那里。”
“怪不得我去集装箱那里面没找到你，集装箱装空调了你知道不。”
“装空调啦，这么好！”张伟想起自己住的时候，刚好是最热的夏天，每天都在心静自然凉中度过，“那价钱有没有上涨啊。”
“六块钱一天没涨，水电费可就费了。”
“空调救了我的命。”张伟说，“现在每天我都能吹空调，还不用付钱。”
“你真幸福。”企鹅男说。
“是的。”张伟闭上双眼，道：“很感觉自己很幸福，虽然我表面上看没有自由，但这一点也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