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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蜀山清虚子

作者:公瑾 | 发布时间 | 2016-07-29 | 字数:4084

我不知道这道身影是人还是其他东西,从外表来判断,感觉应该是僵尸怨灵,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实在太破烂了,就好像六七十年代时候的那种衣服一直放到了现在,因为风化的关系处处是破洞,裤腿仅剩下小半截,蜡黄色的干瘪双腿浸泡在水中,湿漉漉的一片,露在外面的上半截大腿除了泥垢还是泥垢,其蓬头垢面的模样,比起逍遥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单论长相跟干尸没有任何区别。

他埋着头,头发四散而下遮住了脸,虽然紧挨着河水,却像是几十年没洗过头了似的,整颗脑袋上面乱蓬蓬的一片,倘若有飞鸟经过,估计会认为是它们的鸟巢。

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也不知到他底是人是鬼,通过灵觉观察一番,没感应到任何邪气,不太像是鬼物,不过我并不敢因此而大意,毕竟我已经见过太多不像鬼物的鬼物。

往往这种鬼物才是更可怕的。

我以为自己误入了另外一个洞穴,前三个洞穴分别是黑白煞、昏死美眉,和独目怪物,眼前这道身影很有可能是第四个洞里的‘东西’。

对战独目怪物的时候已经令我疲惫不堪,紫霞又受了重伤,因此我不敢贸然上前,掐着太乙拂棍,憋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请问……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他静静的坐在石台上一动不动,也不回话,低着头,喉头里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似乎在咳痰,又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说不出口。

我暗道一声奇怪,这人给我的感觉应该不是魑魅魍魉,现在‘咕嘟咕嘟’的说不出话来,我的第一反是他被人割了舌头,因此我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声:“你是想说话说不出来吗?”

“咕嘟…咕嘟……”他的喉咙动了动,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朝他摆摆手,说既然说不出来就别勉强了,现在我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吭吭哧哧’的声音,似乎是在笑,旋即脑袋轻轻一点,算是默认。

能表现出这种状态说明他是听得懂的,既然能听得懂就证明他应该不是魑魅魍魉。

话虽如此,当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还是轻声问了一句:“前辈,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您就是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

他抬起头来,用呆滞的目光盯着我手中的太乙拂棍,良久没开口。

连自己是不是人都需要考虑这么久,莫非又是个鬼物?

我暗自心惊,刚准备退去,却见他忽然点了点头,似乎在证明自己是人而不是鬼。

我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位前辈估计是脑子不清醒了,不过只要是人就行,其他都无所谓了,我又问了一声:“刚刚的木头是你扔下来的?”

他扭过头来,再次点头。

我接着问道:“前辈,请问这里还有其他出路吗?”

他沉吟了一会儿,抬起手指了指头顶,我顺势看去,发现头顶上空有个水缸大小窟窿,一缕柔和的阳光顺着窟窿照射进来,这座死牛肚穴之所以会有空气流通,多半是因为这个窟窿的关系,不过,山洞的岩壁光华无比,仅有小部分凸起的岩石,我不懂足底生云术,跟本不可能借助那些小块的岩石攀爬上去,也没有什么其他着力点,想顺着洞顶的窟窿出去显然是不行了。

我紧锁着眉头,继续问道:“前辈,请问您来这里多久了,又是怎么来的呢?”

我这话刚一问出口,忽然觉得这两个问题是无法用简单的点头摇头能够回答出来的。

果不其然,他听后只是把头抬高了些,浑浊眼睛里写满了茫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

我有些郁闷,心里窝火,逍遥子和黄清如失踪了,又被独眼怪物逼到这里,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个人,结果还是个哑巴,连沟通都做不到……

不过我却突然想起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既然是活人,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的?该不是影视剧中的那些被困在山洞里的传功高人吧?

如是果,那他会不会传给我点什么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此处我再次试探性的问他一声:“前辈,难道您是被人陷害到这里的?”

他听后干咳几声,旋即吐出一口浓痰来,嘴里吐出两个音符:“额…额…我…我……”

这声音虽然断断续续、结结巴巴,但听起来应该不像是被割了舌头的人。

我来到他身边,坐下,仔细的望着他,说原来前辈不是哑巴。

他伸出手,把遮面的头发扶到一边,显出一张干阉的脸孔来,这张老脸看似恐怖,但那高挑的眉目和锐利的眼神间,依稀可看出他往日的风采来,但眼下,却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他。

我感叹一声:“前辈别急,今日你我能在此相见,也是一种缘分。”

他听后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然后嘴巴轻轻张了几下,好像是在说:“是的。”

记得《天龙八部》里面,段誉和虚竹都是被人莫名其妙的传了一身绝世功夫的,不过我眼前这位前辈怎么看也不像那种能传功的人,我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声:“不传就不传吧,反正我有十八叔留下的金篆玉函。”

话音一落,我看到他浑身一震,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看,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嘴巴不断蠕动,似乎想要说话,可能因为过于激动的关系,越是想说就越说不出来。

因为紫霞受伤,我没心思顾及尸王的事情,看着高高在上的洞口,我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难道只能顺着水里游回去不成?

且不说我未必能游过那道湍急的水流,就算能,一旦游过去怎么对付那只独眼怪物呢?

等等!

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我是被独眼怪物逼到这里的,那么眼前的这位前辈也很可能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么从他的年纪来判断,应该是位道门前辈,其道行,估计不在逍遥子之下。

我问他:“前辈,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他听后脸皮又一次抽搐起来,似乎因为我的话而触动了他隐藏在内心的某件事情,半晌,他从身旁拿起一根枯树枝,沾了点水,然后在地面的泥土上写下‘清虚子’三个字来。

能叫某某子,某某真人的,大多是道号,这种道号往往是公认的而不是自己取的,清虚子自然不会是他的本名,应该跟逍遥子一样,也是道号。

想到逍遥子,我又无奈了,也不知道他把黄清如带到了哪里。

我疑惑的问向清虚子,说清虚子是您的道号吗?

他伸出干瘪的手掌,将清虚子三个字擦没,又写下“是的”两个字。

我说请问前辈来自哪个门派?

他微微一笑,写道:“蜀山!”

蜀山派!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邋遢老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蜀山派的人,要不是之前陈玄清跟我讲诉了天下五绝的事情,我一直都认为蜀山这个门派只存在于仙侠故事中,其名望,甚至要超越茅山、崂山以及龙虎山,是无数修道者梦寐以求的胜地。

这邋遢老头竟然是蜀山道士,我大为震惊,差点从地上跳了起来,惊呼道:“前辈竟然是蜀山的道侠?”

一听到道侠两个字,清虚子的神色忽然黯然下来,双手微微颤抖,犹豫半晌,写下‘不是’两个字来。

我疑惑,说前辈你写的到底什么意思啊?一会儿说自己是蜀山派的人,一会儿又说不是,我都糊涂了。

清虚子呵呵一笑,摆摆手,示意我坐下,然后他又写出:“我已经不是蜀山派的人了。”

不是蜀山派的人了?

我拍拍脑门,恍然大悟,想来这位清虚子应该是个被逐出山门的弟子。

无论佛门还是道门,但凡是被逐出山门的弟子,大多是因为干了忤逆门归的事情,我就题发挥,问他为什么呢?

清虚子思索片刻,写下:“你不懂的。”

看到这几个字我更疑惑了,连忙问:“前辈,您到底什么意思?”

他沉默不语。

“前辈,您是触犯了蜀山派的门归吗?”

他仍旧沉默不语。

“前辈?前辈……”

清虚子似乎被触及了伤心事儿,随后的时间里,无论我怎么发问他都没有再写出一个字来。

我闷闷不乐的坐到一边,清虚子木讷的看着我,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

折腾了办天,非但没有找到尸王,还连累紫霞受了重伤,妥妥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气氛沉默,我靠在平台的一个角落,神情呆然的望着洞顶的窟窿,思索着该怎么离开这里,我看到有几根细小的藤条垂直落下,不过就我这七十公斤左右的体重,估计刚爬到半截就得掉下来摔死。

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可行的办法,不知不觉间,拖着湿漉漉的身体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梦到自己放佛学会了绝世武功,身体轻飘飘的朝着洞顶飞去,然而就在我要飞到洞口的那一刻,昏死美眉忽然出现了,非要和我同房。

这种梦只是普通的梦,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意念,答应了它,正当我们准备同房的时候,我惊愕的发现床上的昏死美眉竟然变成了一只浑身长满黑毛的僵尸,我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推开它,这时候黑毛僵尸又变成了独眼怪物,一道红光射进我的手掌,把我的手臂烤成了焦炭,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独眼怪物又变成了奄奄一息的紫霞,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失踪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一会便烟消云散了。

看着紫霞魂飞魄散的样子,我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急忙用意念沟通紫霞,好在她传递给我一丝信息,告诉我她需要休息,短时间内尽量不要打扰她。

“呼……”

我长吁口气,摸了摸狂跳不止的心脏,庆幸只是一场梦。

这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你…你…你…醒…啦?”

这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的,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清虚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难道跟我说话的是他?

我一愣,下意识的回复一声:“醒…醒了!”

说完的时候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清虚子微微一笑,说饿了?

我尴尬一笑,点点头,说是有点饿了,对了前辈,您…您能说话了?

清虚子点头微笑,吱吱呜呜的回道:“我…我练了一晚上,能…能说了,多…多亏了…小道友…要…要…要不然…我这…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开口了!”

听了他的话我更尴尬了,急忙解释,说前辈客气了,我也是被逼到这里的,是您救了我,我还没感谢您呢,又怎能受得起您的感谢。

说完,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清虚子笑了笑,说给你弄点吃的?

我点头,说行,那就有劳前辈了。

他打量一番,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掐在食中二指之间,对着洞顶的窟窿瞭望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某一个瞬间,他猛的伸手将手中石子丢了出去,其手法之优雅,动作之敏捷,令人琢磨不清他是使用的是什么路数。

石头子划过一道笔直的线条,携带着破空的声响,好像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吱’的一声惨叫,下一瞬间,一只肥硕的黑毛老鼠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面前,把我吓一跳,指着老鼠惊呼一声:“前辈,你…你该不是叫我吃这个吧?”

“不吃…这个…还…还能…吃什么?在这里…只有老鼠可以吃……”别看清虚子说话结结巴巴,神色却很淡然,似乎认为吃老鼠是天经地义的行为。

但是我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部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那黑毛老鼠是被他用石头子从高空打落下来的,跌到这地上,早已是粉身碎骨,摔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酱泥,冷不丁瞧上一眼,我下意识跟昏死美眉那副满是蛆虫的身体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