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事出蹊跷
钟一昨天穿着还挺括的衬衫，今天看来皱得像烂菜叶。
“你还有时间回家换衣服么？”凡一知道他要上班。
“怕是来不及了，今天有重要见面会，现在回去，正赶上上班的点，路上肯定堵得厉害。”钟一抻一抻邹巴巴的衬衫，有点发愁。
“房间里有件衬衫，是以前我给继锋买的，他还没来得及穿上……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给你拿过来，不过，不是牌子的，就是件普通的衬衫而已。”凡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这样说。
“可以么？我可以穿么？只要你不介意，我有件衣服穿就很高兴了。”钟一有点受宠若惊。
凡一点点头，回房间了，不一会儿，拿出一件蓝色的衬衫。
钟一看出来，那确实是一件及其普通的衬衫，难为她竟然还一直保留着。
钟一接过衬衫，拿在手里摩挲着，这是凡一几年前买给继锋的衬衣，标牌还在，显然是新的，还没人穿过。
钟一回到房间，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换上那件蓝色衬衣，衣服还有一种淡淡的化纤的味道，但是钟一觉得这件衣服比自己任何一件名贵衣服更舒适，更让他觉得妥帖。
凡一低头搅着锅里的粥，猛一抬头，见钟一穿着那件蓝色衬衣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猛然间湿润了眼睛，眼前出现的身影，仿佛就是，久已从梦中消失的继锋。
继锋终于还是穿上了自己买给他的衣服。这件衣服她一直保留着，她感觉继锋有一天定会回来，会穿上她买的这件衣服。
“怎么样，还行么？”钟一的声音，打断了凡一的恍惚。
凡一猛然醒悟，掩饰似的擦了下眼角，“看上去还算合身。”
一一不好何时站在他们身边，手里举着钟一刚刚脱下的那件皱巴巴的衣服。
只是这件衣服，到了一一手里，已经不止是菜团子一般乱糟糟，还染上了五颜六色的颜色。
“一一，这怎么弄得？”凡一疑惑。
“我画的画。”一一还有点小得意。
“你怎么在衣服上画画？妈妈说过多少次了，衣服不是画布，你画上颜料，衣服就废了，不能穿了，知道么？”凡一的语调有点严厉。
一一看着她，眼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乌黑的眼睛里蓄满了泪。
“废了就废了，你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钟一看着一一，忽然有点心疼，蹲下身子，搂过一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我教育孩子，你不要管。”凡一板着脸。
“你------”钟一被噎住了，但是并没觉得自己袒护孩子有什么错。
“等会儿一一跟叔叔走，好吗？”钟一温柔地问。
“去哪里？”一一眼睛亮亮的，立刻忘了妈妈的训斥。
“叔叔去参加个会议，完后就带你去见一个人。”钟一也不管凡一是否同意，自顾自跟一一商量着。
“去见什么人？”一一问。
“是个很好的人，去了一一就知道了。”钟一卖关子。
凡一立刻阻止：“不行，你不能带他去。”
“你要问一一愿不愿意。”钟一不会因为凡一的阻止就放弃。
“我愿意。”一一举起了小手。
“你不听妈妈的话了么？”凡一使出杀手锏。
“听，当然听妈妈的话啊，但是妈妈说过，大人也要尊重孩子的意见啊。”一一认真地说。
“你------”凡一哑口无言。
钟一差点憋不住笑意，暗暗朝一一竖了大拇指。
聪明的一一立刻会意，也有样学样朝他伸出了手指。
其实他们这套小动作，凡一都看在了眼里，她假装没看见，自己转身回厨房看自己煮的粥去了。
一一很乖，小小年纪，吃饭很利落，不撒粥，不掉饭末，自己用小勺子舀饭喝，看得钟一直感叹。
从看见小一一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说不清为了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会许是爱屋及乌，可是现在，这份喜欢是从心里慢慢溢出来，无法控制。
吃罢饭，凡一在厨房里收拾。
“今天给一一穿哪件衣服？”钟一探头进厨房问道。
“你不要胡闹了。今天你不是有重要事么？”凡一抬起湿淋淋的手，用干爽的手背撩了撩头发。
钟一干脆走进了厨房，一直蹭到凡一身边，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替她把那一绺不听话的头发掖到了耳后。
“什么事，也没有你和一一的事重要。”钟一轻声说。
凡一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钟一不以为意，转身，“我带一一走了，下午保证会安全给你送回来。”
凡一还没说话，他忽然又转回身来，“凡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有大课，今天回家会很晚，你有时间照顾一一么？”
钟一说的没错，自己今天是比较忙碌的一天，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夏晨会帮忙把一一接回家，给他洗澡，喂饭，现在夏晨出差去了，要半月后才会回来。
“那就只好麻烦你了。”
钟一笑笑。
钟一抱着一一走出四合院的大门。
一一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里面放着他的很多宝贝，钟一则拿着凡一准备好的一一的一套衣服，以防他玩脏了衣服备用。
在钟一的车边，一一自顾自玩着。
钟一打开车门，忽然有点犯愁，一一这么小，怎么坐车呢？
忽然感觉一个人影在身侧闪过，还没等钟一抬起身看清，自己的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钟一懵了，顿觉口腔里充斥着一股腥咸的味道。
他手撑着车身支起身子，才看清竟然是去而复返的袁夜。
“你干什么，疯了！”钟一怒视着同样怒容满面的袁夜。
“你才疯了，我就要打你这个狼心狗肺、不负责任的臭男人。”袁夜忘了自己也是男人。
“你话说清楚，我怎么不负责任了？”钟一莫名其妙。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少他妈装好人了。”袁夜的眼睛血红。
昨天晚上，袁夜又悄悄打开了凡一的电脑，而且没控制住自己的强烈的好奇心，偷偷破译了凡一的密码。
凡一的密码很简单，就是一一的生日。
打开那个文件，袁夜看到了让他震惊不已的东西，还以为是看错了。
他简直傻了，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时无法释怀，收拾起东西，也没跟凡一打招呼，狂奔离去。
可是漫无目的地，一直在马路上逛到了天明。
太阳升起时，他忽然想起，钟一还在凡一家，他又返回身，折回凡一家。
在凡一家门口，他一眼看见钟一满面笑容，抱着一一走出院来。
袁夜气不打一处来，一拳挥过去，钟一的嘴角立刻殷虹的鲜血直流。
“以后，你离凡一远远地，不许再靠近他们母子。”袁夜疯了一般，嚎叫着。
“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钟一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而后傲睨自若，斜着眼看着他。
“就凭我喜欢她，就凭我将来毕业了会娶她。”袁夜冲口而出。
“袁夜，你胡闹什么！”凡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目睹袁夜癫狂状态，大声喝止袁夜。
袁夜一见凡一，气焰消失了，立刻蔫了。
钟一抱起吓坏了的一一，“没事，别怕一一，叔叔跟哥哥闹着玩呢。”一一把脸埋在钟一的怀里。
他把一一放到副驾驶座，拉上安全带，带上门，自己走到另一边，拉开门坐进去，缓缓驶离。
整个过程，他都没看袁夜一眼。
但是钟一脑海中却一遍遍回放着袁夜的话，袁夜的很多话让他费解，也让他迷惑。
他打定主意，一定找个时间，和袁夜郑重谈一次，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袁夜到底是为什么对自己大打出手，如果仅仅是因为嫉妒，那还不足以让他下这么狠重的手。
其中必有蹊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