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久违的温情

天已大亮，外面上班的人流熙攘。

凡一才醒过来,见身旁的钟一也睡着了，此刻，他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酣睡着。

阳光洒进车内，凡一能看见他面庞上青虚虚的胡茬，还有那眼底下那抹暗色。

凡一不忍心打扰他，想必，他昨晚在医院照顾自己一宿，累坏了。

她轻启车门，怕打扰睡得正香甜的钟一。

车开门的轻微响动，还是弄醒了钟一。

“你去哪？”钟一拉住要下车的凡一。

“看你睡得那么好，不忍心叫醒你。”

“回家吧，说不定小一一现在醒了，正找你呢。”钟一整了整衣服说。

“嗯，他醒了看不见我就会哭闹。”凡一系上安全带，“快点走吧。”

车子沿着高速路飞驰。

凡一感觉好多了，她让钟一开了窗，晨风吹进车内，带着一丝清凉。

日月轮转，不知不觉的，马上要立秋了。

车子行驶到四合院的时候，就见夏晨抱着一一站在门口，小一一哭得眼睛都红了，抽泣着，嗫嚅着：“妈妈，妈妈”。

一见凡一，夏晨赶紧对一一说：“一一，看妈妈回来了，阿姨没骗你吧，我说妈妈会回来，这不就回来了？妈妈只是去给你买早餐了。”

小一一伸着胳膊要凡一抱，钟一担心凡一的身体，“一一，叔叔抱好吗，叔叔车里有好玩的。”

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伸出了手。

钟一抱着一一朝停在远处的车子走去。

两人再回来，一一手上已经抱了满怀的玩具。

凡一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多玩具在你车上？”

“一点一点买的，想着哪天能给一一，一直没机会，慢慢地越积越多。”钟一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还当着夏晨的面。

夏晨一拍脑袋：“我还熬着粥，钟一，你也来喝粥吧，昨晚幸亏有你帮忙，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夏晨先进了院子。

“进来坐吧，吃点东西。”说好的，以后，要好好相处，不要再像斗鸡一样，凡一没忘。

钟一抱着一一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干净，东西很多，但摆放得井然有序。

这是他无数次在外面观察过的小院子。

凡一喜欢花花草草的东西，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为小院增添了无限生机。

凡一的房间不是北屋，是东屋，早晨阳光能射进窗内。

钟一打量着凡一干净的小屋。

屋如其人，干净清爽，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道。

凡一房间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书籍，然后是小一一的图画书、玩具、衣服。

自己带着孩子，又把孩子整理的清清爽爽，钟一知道，这不容易。

想想，在大学读书时的凡一，床上永远不叠的被子，好像是准备着随时睡上一个懒觉。

钟一把一一放在床上，凡一从衣橱里给小一一找衣服。

“一会儿，要送他去托儿所。”

“你今天有课，我去送他吧。”钟一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课？”凡一纳闷。

“我，我有你的课表。”钟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坦言道。

凡一没说话，眼睛一热，低头继续翻找衣服，只是她把衣服找了一遍又一遍，钟一看她拿了一一的衣服又放回去，再拿出来，反复数次。

钟一知道，凡一此刻的心是乱的。

早饭清粥小菜，钟一觉得挺可口的。

吃过饭，凡一给一一穿戴妥当，认真地跟儿子商量：“一一，妈妈要去学校上课，送你去托儿所已经来不及了，妈妈请这位叔叔送你去，你说好吗？”

一一抬头看了一眼钟一，钟一竟然有了期待，因为不知道一一是同意还是拒绝，心里很忐忑。

“好。”一一终于点了头。

钟一暗暗松了口气，很高兴一一没有拒绝，看来那些玩具帮了自己的大忙。

凡一和夏晨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子，只剩下钟一和一一。

妈妈一走，一一像是忽然长大了，很乖，很听话。

“一一，咱们也走吧？”钟一抱起他。

因为这里距离一一所在的托儿所很近，钟一又想跟一一多呆一会儿，所以决定放弃汽车，抱着一一前往。

“你为什么叫一一这个名字呢？”钟一问。

“妈妈说，因为妈妈的名字里有个一字，所以我小名叫一一。”

钟一明白了。

小一一看起来很聪明，说话清清楚楚，长得也非常可爱。

托儿所门口，有个老师认识一一，但是却不认识钟一，她笑眯眯地问一一：“这是谁呀？”

“我叫李钟一，今天凡一有课，来不及送他。”钟一跟老师解释。

“哦，是不是因为你们父母的名字里都有一个‘一’字，所以才给孩子，取名叫一一了？”小老师随口寒暄。

“不是，我不是……”钟一想辩解，又放弃了。

一一跟着老师进去了。

钟一站在原地，想着老师无心的话，若有所思。

小一一是几月生的？他不知道。

继锋是那年夏天暑假走的，自己和凡一的开始是在那年的寒假。

自暑假至寒假，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凡一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看，一一都不会是继锋的孩子。

现在又知，画家竟然是凡一孪生哥哥，他们是兄妹关系，凡一也明确表示，一一和画家毫无关系。

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那年寒假，那个寒冷的夜晚……

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要回去查一下，一一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他回转四合院，取了车，风驰电掣般开走了。

凡一今天挺忙，没时间考虑其他的。

但是昔日室友们的电话，还是从五湖四海地打过来，时时提醒她那些她不愿意记住，甚至努力想要从脑海里祛除的东西。

首先是蒋丽。

“凡一，画家真是你亲哥？当初我们一起去春游，你对柳絮等过敏，画家备着药，也说对这些东西过敏，当时就想，你们是不是一家呀？想不到，真得想不到啊！我当初暗恋的家伙是你的亲哥，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拱手相让了……”这家伙，说话还是没个把门的，她似乎忘了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凡一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第二个打来电话是于秋颖，她打的是越洋电话，她说自己和男朋友去澳洲旅行了。

“兔子，下周我结婚，你能来吧？你和夏晨都要来啊！我刚刚给夏晨打了电话，她告诉我我一个震惊的消息，是真的吗？”

“真的，我一定去。”凡一不待她说什么，快速挂了电话。

第三个是于晴。

“喂，兔子，我刚睡醒。听蒋丽说了一个恐怖故事，是真的么？”

“包子，你在国外也不忘记八卦。”

“我这种娱乐精神还是值得夸赞的吧，兔子？你要跟我学学娱乐精神，不要钻牛角尖。”

于晴的心意，凡一明白了，“放心吧，我没事，没事别煲电话粥了，电话费多贵呀。”

最后一个是胡梅清。

“兔子，今天赵老师做好吃的，带着一一，叫上夏晨，一块过来吃吧。”

“老大，有话快说，有那啥快放。”凡一火大了。

“嘻嘻，还能骂人，看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胡梅清什么都没说，她了解凡一，知道她是不会轻易被打败的小强。

原来，是于秋颖一个发喜帖的群发短信，无意中暴露了凡一的身世，大家都不放心，纷纷打来电话慰问。

凡一本来是没什么的，被她们长枪短炮一通轰炸，弄得心力交瘁。

还没完。

“凡一。”一声召唤。

凡一抬头看，顿感头疼。

“你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啊，少爷？”凡一最不喜欢看到他，他偏偏经常在眼前晃，凡一受不了。

是背着大挎包的袁夜。

袁夜好些日子没来打扰她了，听说他跟着他们教授去了贵州考察，在那里足足呆了一个月。

“我刚回来，来看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态度挺横的。

“我挺好，你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凡一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

“我偏不走，我上午课上完了，正没事干呢。”

“少爷，你没事，我有事，你以为都跟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

“我就想看看一一。我在这等你下班。你忙你的，我不影响你。”他自说自话坐下来，当真掏出一本书，脚架在椅背上。

“那你就自己在这里呆着吧。”凡一欲起身离开。

“你把四合院的钥匙给我，我去家里等你也行。”袁夜以退为进。

凡一无奈，掏出钥匙扔给他。

“凡一，陶教授找你，你去一下”姚老师走进来通知凡一。

马上要到下班时间了，陶教授这个时间找自己，恐怕不能按时下班了。

小一一也快到了放学的时间。

她想了想，“袁夜，你帮我把一一接回家，等我回去做晚饭。”

“好嘞，没问题。”袁夜喜滋滋接受了任务。

傍晚，凡一接了一一回家的时候，袁夜正坐在她的电脑前上网，小一一一个人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不知道，袁夜用了什么方法，一一很喜欢和他在一起，两个人有时一块看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