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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后一名飞捕
“你说什么?”
怔神半天后,李伯仲脱口而出一句疑问,即便很清楚地听到了聂庄的话,可仍旧不敢相信是自己亲耳所闻,连带着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了一下手背,直到脑海中传来疼痛的感觉时,方才确认是事实,随后他又把手背贴在聂庄的脑门上,困惑道:“小弟,你是不是受了风寒了?”
聂庄一巴掌拍掉李伯仲的手背,一撇嘴,什么话也没说,之后右手撑开,掌心面对旁边的清水,转头对李伯仲说道:“看好了。”
李伯仲漫不经心地偏过头。
表情先是平淡无奇。
接着微微讶然。
再就是瞪大了眼睛。
最后一脸惊呆,说不出话来。
水面浮现出三个字:李伯仲,一笔一画皆是由清水凝成,但这还不是重点,构成字体的清水还在流动!能做到这种地步,必然要有深厚的内力,不过李伯仲自认为这一点他也可以办到,只需将内力投射入水中,勾勒成字体形状,随之再将内力清水包裹并牵引出水面,便能够产生眼前这幅景象了。不过仔细一想,身旁这位少年是黄字号飞捕的身份,李伯仲不禁皱了眉头,但聂庄下一刻的手段才是让他最为吃惊的,那些清水分散成了水滴,数以千百计,密密麻麻,来回穿梭数回后,再次构成了原来的那三个字,如此反复。李伯仲忍不住暗自惊叹,别看聂庄操作起来简单,只有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方才懂得其中的内道深浅,一个人想要操纵水流并托起于空中,形成字体,这不难,凡是打通了全身筋脉,进入了那第一分水岭的五品境便可办到,但若是想要将水流分散成水滴而操纵且不让其掉落一丝半点,那就至少得在四品境以上,关键是方才聂庄内力牵引并掌控的是千百滴的数量,李伯仲扪心自问,换作是自己,能做到?恐怕他们这些居住在井帘福地的人当中,也就文楠三两个可以。
聂庄点到为止,撤回内力的牵引,转回头时,见到李伯仲脸上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笑道:“这下子总该相信我有那个实力了吧?”
李伯仲僵硬挤出了一个笑容,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你真的是黄字号飞捕?”
聂庄把那块红木牌摊在手掌心上,笑而不语。
李伯仲似乎想起了什么,收起了散漫,正经开口道:“敢问,你叫什么名字?”
聂庄一字一眼,清晰回答道:“聂庄,耳双的聂,广土的庄。”
李伯仲双指贴于嘴唇上,若有所思,随即眉目张大,一脸匪夷所思,手指着聂庄惊声道:“你就是此次招纳进来的最后一名飞捕?”
聂庄摸了摸头,茫然道:“是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在我考核的当天,就听说终止了飞捕的考核。”
李伯仲一拍手,豁然开朗道:“那就错不了了!”
聂庄伸了伸手。
李伯仲有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聂庄无奈解释道:“给我玄冥级别任务的牌子啊。”
李伯仲一边把聂庄的手推了回去,一边解释道:“这个不是我不给你,而是真的无法转交给你,王记簿那里都已经做好记录了,锄禾堂有规定的,认一而终,谁接取的任务,就必有由本人交差,中途转交给他人就算无效。不如这样,虽说交差是由我来,但任务的完成人数并不受限制,这项任务也算你一个,正好我还要找一两个帮忙的人一起完成,到时候得到的报酬就照老规矩来,每人平分。时间就在明日晨训完后,辰时三刻,你我在柳蕙城外避风亭碰个头,我有两个朋友在外,他们不是柳蕙天网的人,品性你放心,我可以担保,绝不是什么市井痞子,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讲一下这一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聂庄将信将疑看着李伯仲在那儿娓娓道来,待人讲到最后时,思量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好,我们明天见。”
李伯仲目送人远去,一声叹息后,便转身返回楼阁,但途中被人喊住了。
先前把李伯仲叫出来的那人出声道:“老李,这人究竟谁啊,挂的是红木牌,可看起来貌似挺厉害的。”
刚才聂庄操纵水滴的那一幕,自然落入了树底下的众人眼里。
李伯仲回过头,平淡道:“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起过考核突然终止的事情吗?”
那名天字号飞捕微微一怔,问道:“你的意思……他就是那最后一名通过考核的飞捕?”
李伯仲苦笑着点点头。
之前质问聂庄来此所为何事之人似笑非笑了一下,冷淡道:“有点意思,看来传闻他进了修罗道应该不是假的。”
“可他怎么只是黄字号飞捕?不应该啊。”
有人又问了一句。
但却无人可以给出答复。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于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些事情,你们无权知道,也最好不要去好奇,身为天字号飞捕,这一点,你们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说话的人神出鬼没一般,现身于育婴树上,傲立枝头,双手靠后,微微眯着眼,目光望着那条已无人影的小道尽头。
众人一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时,身体瞬间绷直,神色不自然,如耗子见了猫一般,纷纷散去。
此人髯长垂颈,面如黄石,唇厚如臃肿,指节粗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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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的聂庄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说他坏话,忍不住念叨了几句,他并没有返回玺象湖,而是朝龙源峰的方向笔直行去,反正井帘福地距离龙源峰不远,不如走过去看看,就当事先查探一下情况。
龙源峰是柳蕙最高的山峰,半山腰上便有云雾缭绕,但与中南山却不是一体,而是独立的一座,两者之间隔了一条长达五十丈的巨阂,除了一座吊桥,再无第二条路通往龙源峰。说来也奇怪,龙源峰从山脚往上皆是茂密的一片,但那山顶却是光秃秃的石土,荒凉的很。
聂庄仰头放眼眺望而去,隐约可见山顶处有一两个建筑,高度较矮,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到露出一角的屋顶,然后将视线从山顶掠下,那些郁郁的树林间藏匿着一座座楼阁房屋,但不多,仅从这个方向望过去,屈指可数的数目,格调也十分普通,哪有什么威严可言,这和聂庄想象的有些不符合,照理来说,像龙源峰作为中南山重地中的重地,连地形图上都没有这个地方的标注,应该和王侯将相府上的深院那般金碧辉煌才是。不过一想到玺象湖,聂庄不免猜测,莫不成这龙源峰也是被人工开凿成了内部中空?
猜想归猜想,聂庄打算进去看看,于是踏上了吊桥,龙源峰入口的是一扇石门,两尊石狮位于两边,起先还不见有人把守,但当聂庄走过吊桥的一半长度时,石门那边突然出现了两道人影。
聂庄停下了脚步。
那两人齐声开口,声如洪钟:“来人可持有通行令?”
通行令?
聂庄揣了揣口袋,然后摸到腰间的红木牌,回想起那天班斧斤跟他说起过这块红木牌是他在中南山的通行令,千万要保管好,着重提醒到重新制作这么一块红木牌需要二两银子,当时聂庄还不禁撇了撇嘴,于是随之回问:“黄字号的红木牌算不算通行令?”
其中一人冷声回应道:“这里是龙源峰,不是中南山,你的红木牌只在中南山有用,想要进入此地,尔等飞捕必须要有李总管批准的谕令才行,你还是速速请回吧!”
聂庄再看了一眼龙源峰,转身离去。
而那两人也随之消失了身影。
返回玺象湖的途中,聂庄嘀嘀咕咕道:“龙源峰守备竟然如此森严,仅是两个看大门的武夫就有五品修为,那山上的岂不都是些当今的一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