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狭路相逢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桌子跟桌子之间被充满着诗情画意的屏风挡开，每张屏风上面都写着一首诗，只是它们都被挡在了我的视线之外，高质的音响正在播放着一首不知道叫什么的歌曲，悲伤的旋律飘满所有的角落，使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哀伤。
看着眼前满满的一桌美味佳肴，惟独没有一道是鱼类的，胸口闷得我快要窒息。第一次跟他吃饭的时候有跟他说过我不太喜欢吃鱼，没想到他居然记下来了。
整顿饭吃下来，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要说的似乎已经都说完了，饭菜在嘴里慢慢的嚼，却什么味道都吃不出来。
对面的人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出来，他说的已经够多了，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对他说任何话，我能做的就是不言也不语。
苦涩的味道只要存在心里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让别人也跟着不舒服。
每次都对自己说是最后一次见面，但是心里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受，可能是因为离开这个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会绝得不舒服而已。对，一定是这样......
彼此的沉默让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即使歌声已经换成了欢快的旋律。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我连忙接起来，似乎有想打破这沉闷气息的嫌疑。
我的定力好像越来越薄弱了呢！
“哥......”
“语芯，你在哪？手机怎么一直不开机？”连续的问句显示着他的担心，我能想象得到他此刻站在窗前拧眉毛的样子。
哥，我又让你担心了......
“我......”刚想解释的时候我看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两人都是衣着华丽，尽显贵妇的奢侈，年纪小的那个脸色苍白得过分，好像身上已经不存在一丁点的血液；年纪比较大的那一个脸上扑了好几层分，虽然离得有点远，但我还是看得很清楚，我是不是该赞扬她‘精湛’的化装技术，还是该庆幸自己的视力良好？我自嘲的翘起了嘴角，欧郁远惊讶的眼神也向我看过来，我装做没有看到。
她们从门外款款地走进来，不时的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什么，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她们环顾四周，最后好像选择了我们傍边的一张桌子，这里的每一个桌子都是隔开的，我倒是觉有点庆幸了，当它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转过头，不让她们发现我的存在。浓浓的香水味刺激着我的鼻子，我忍不住的想要打几个畅快的喷嚏。
“语芯......语芯”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急切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连忙对他说了声“等下再打给你”然后就挂掉了和他的通话。
由于她们选的桌子是临近欧郁远那一边的，我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我犹豫着要不要坐过去，挣扎了好一会，最终抵抗不了心里那高亢的偷窥心理。
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他那错愕，惊喜的眼神就算我极力的想要忽略，却怎么也忽略不掉。
我尴尬道“这边有风，我......”好吧，这借口太苍白无力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它说完，这里的空调开得可是很足的。
他笑笑，挪了挪位置，没有点破我的谎言，可是我却越来越觉得尴尬。
隔壁两个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过来，我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全身都绷得紧紧，只为了能听得清楚一点。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在他眼里有多滑稽可笑，可是我必须要这样。
那两个人，一个是文娇爸爸的小三，一个是我爸爸的小三，她们都不是什么善碴，坐在一起一定没什么好事。
“你现在怎么样？”声音比较粗哑，我听到过，是谭敏的。
“我已经没事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那小贱人，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我真不甘心。”我咯噔一声，虽然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但我知道说话的人现在一定是面目狭狞的，说话的口气让我不经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不过也是，有谁能在孩子被人害死的情况下还保持温婉的情绪呢？
“你就这么放过她了？这不像你啊？”虽然是问句，但却是笃定的问句。看来它们应该是老相识了。
“我也不想啊，但是萧文普一直在求我不要去报复那个小贱人，他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
“放谁身上谁不崩溃了，以前的那个孩子被他老婆弄掉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居然又被自己的女儿弄没了，真不知道他们家的女人都是些什么妖怪，专门弄死人家的孩子。”原本情绪就不怎么稳定的人一听到那人的火上浇油，应该也快要崩溃了吧。
以前的那个孩子被他老婆弄掉？他老婆不就是我妈？难道说爸爸第一个外遇的孩子是妈妈弄没的。我不经慌乱起来，这怎么可能？我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不，不会的，一定是它们乱说的......
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血腥的味道冲入鼻腔，传遍我的四肢百骇，头越来越痛，痛得我快要死掉，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犹如魔鬼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传到我耳朵，似乎要把我一遍又一遍的凌迟......
“何止是那个孩子啊，他现在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以前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场景，满身是血的躺在手术抬上，那绝望的表情他一辈子都忘不掉，每次他被吓醒之后都会死死的看着我，然后跟说起梦到的一切，他说那女人最后的一句话就是：何音，你不得好死。”她愤恨的说道。
指甲狠狠的嵌入到肉里，渗出了点点血丝，我却毫无知觉。
突然手背上被一层暖暖的温度覆盖住，我转过头，看见欧郁远担心的脸庞，我想扯出一丝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狼狈，但是嘴巴只能不住的哆嗦着，连抬一下嘴角都不能。
他翻过我的手，把我的手指一根根的撬开，手心里的血逐渐扩大，瞬间染红了整个手，那红得刺眼的血让我又想到了那个孩子，被我亲手杀死的孩子。他张开自己的手掌，跟我十指交握，我手上的血也在同时染红了他的手。
妈妈，我和你手上都有一条人命呢，我们真是一对好母女......
何音，你不得好死！听到这话以后我发觉我的头居然没刚才那么痛，我想它已经麻木了吧，疼痛过度之后就不会再痛了。
“那个何音真是厉害，居然能好好的活到现在，连婚也不肯离。”
“还不是她那好女儿......”她话没说完的时候我急促的站起来，害怕听到从她嘴里再说出什么我所不能承受的信息。桌子上的杯子被撞翻，黄澄澄的果汁洒出一大片，真是庆幸欧郁远没有点红酒，不然我真不知道我会怎么办。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抖着双脚走到他们面前，上下嘴唇也颤抖个不停，眼睛狠狠的瞪着那两张好似魔鬼的脸，大有她们敢在说一句就跟她们拼了的架势。随后愤怒的声音从我嘴里吼出来“你们再敢说一句......”
看到我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就像见到了鬼一样，苍白且惊恐，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是心虚么？可如果是事实，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
一切都是她们捏造的对不对？一定是这样的......
“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得很畅快么？不要老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我似乎咄咄逼人过了头。
我心里一直在排斥刚才听到的一切，我想听到她们说出反悔的话来。
“你要我们说什么？说你妈害死了你爸的恋人和孩子，还是说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或者你想听到你爸是多么恨你？萧语芯，不要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你对于全世界的人来说什么都不是。”陈芸的话里，每个字都犹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子，一下下的戳进我的心里，鲜红的血滴满了身体的没一个角落。
我以为刚才我的心已经麻木了，但是现在它还是会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得死去活来。
“够了，你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在她身上，你要是不破坏人家家庭，你的孩子不会死，若要是追根究底的话，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欧郁远的维护，让我原本已经洒落一地的心的碎片有了一丝希望。看着他愤怒的表情，我居然觉得是那么的帅气。
陈芸的脸色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变得越来越苍白，我没忘记她一直很在意人家说她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呢。
看着她难受的时候我居然想大笑几声，但是却笑不出来，我想如果我一笑的话，眼睛里的珍珠一定会掉落一地的。
“语芯，我们走。”我任由他拉起我的手，迈出坚定的步伐，带我离开这里。这个男人的后背让我感到心安了不少。
我想起了他第一次拉我手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