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亲古董男
经过治疗，于晴妈妈的病情有好转。
凡一、夏晨加上胡梅清，连比较清闲的赵老师也算上，他们轮流去医院接替于晴爸爸照顾病人，于晴妈妈最终逃过了面临半身不遂的劫难，但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说话不如以前利落。
于晴远在伦敦，给每个伸出援手的友人邮箱都发了邮件
，一一感谢昔日同窗相助。
胡梅清搬出了四合院，她要和赵老师一起去过平凡烟火
的日子了。
四合院里只剩夏晨和凡一。
两个人住在这里，显得冷清了很多。
院子里无声无息的时候，两人都觉得有点害怕。
巧得很，这时，董其昌说，自己的公寓房准备重新装修一下，所以要搬回来，和她们一起住。
他是这里的东家，没有人会说半个不字，何况这时候，她们确确实实需要一个男人，来给她们这两个惊弓之鸟，壮壮胆，加强防卫工作。
凡一和夏晨松了口气，有个男人在，壮壮胆，不用听到
响动就担惊受怕了。
自打搬进这所院子，董其昌有时会步出院门，四处张望
。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上次，他看见了钟一的车停在这里，他就有了警觉，这
也是他搬回来住的原因之一。
装修房子只是借口，防贼入室才是硬道理。
这个贼，在
董其昌眼里就是钟一。
看着凡一天天为小一一上学的事闹心，他曾半开玩笑说
：“莫不如咱两结婚，那样孩子落户、上学都解决了。
”
凡一没搭理他没头没脑的话。
可是现在，好像只有找个人嫁了，才是解决孩子上学的
唯一出路。
这天是周末，难得夏晨和凡一都休息在家，两人带着一一，从菜场买了很多菜。
她们在院子里水槽旁择菜洗菜，董其昌一直在家，不过，他好像最近挺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了，还没有睡醒的迹象。
凡一一不留神，小一一就跑去了画家的房间。不一会儿
，就听到画家跟小一一笑闹的声音。
凡一跟夏晨讲了自己的烦恼。
夏晨听了，很干脆地说：“董其昌惦记了你这么多年，
他人不错，你干脆嫁给他得了，那样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
“可我对他没感觉。”
“姑奶奶，你有感觉的那个人在哪里？等到他出现，一
一都该娶媳妇了。”
“我宁愿找个陌生人，也不愿意跟画家在一起。和他在
一起，我总感觉是和另一个自己对话，也觉得他就像是
自己的亲人，和他在一起，有点luanlun的感觉。”
夏晨想了一下，“要不，你去相亲吧！”
“相亲？”老套路了，虽没有眼见过，但是影视作品里
面见得多了。
“对啊，你不是说要找个陌生人吗？”
“我带着孩子，未婚生子，谁会要我？”
“又自怜了，带小孩怎么了？你如今正值如花似锦的年
纪，貌美如花不说，性情温柔，气质娴静，你是标准的
中国式老婆的模板啊。”
“哎哟，我要吐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啊。”
画家起床了，他头发乱乱的，趿拉着拖鞋，手里端个脸
盆，举着牙刷，到水槽边来洗漱。
一一一直在他周遭打转，跟着他。看他刷牙，就蹲在他
旁边，好奇地注视着他。
一一喜欢和男性玩，对刚搬回
来住的画家，他充满了好奇心。他就像是画家的跟屁虫
，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画家洗漱完毕，带着一一到院门外踢球。
这时，谁都不会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里，一直枯坐着
的钟一。
为了避免吸引大妈们的注意，他换了一辆车，停车的位
置，也换了。
当董其昌习惯性地四处观望时，并没有发
现静静停在那里的银色轿车。
画家和小一一在踢球，画家轻轻把球传给小孩，小孩也
学他伸脚去踢球，可是球跑开了，小孩踢空了，惯性力
让他刹不住脚，一下摔倒了。
可能是用力过大，小孩摔疼了屁股，哇哇哭起来。
画家赶紧扔下球，把他抱起来。
凡一和夏晨听到哭声，急忙跑出来。
三个人哄着小孩进院里去了，留下了那只皮球。
钟一下了车，捡起墙角那只皮球，拿着它，返回车里。
只要活着，就离不开吃喝拉撒，就会有很多烦心事。
凡一真得开始考虑相亲的事了。
胡梅清是本地人，她认识的人多。听说这个消息，一马
当先，给凡一介绍了一位隔壁大学教书的。
胡梅清说，对方曾是赵老师的师兄，三十几岁，快要四
十岁了，男方说不嫌女方带着孩子。
凡一嘀咕，这人不会是有什么缺陷吧，不然，为什么会
找一个带小孩的？
下了班回家，她把孩子托付给了夏晨和画家。
画家听说她要去相亲，脸上的表情真可谓千变万化。
但是他也没说什么。
凡一和那位大学教师，也算是自己的同行见面，是在谁
都想不到的地方：茶馆。
凡一讶然，难道不应该是咖啡
馆，或者是公园这些地方么？茶馆？这么接地气的地方
！真是让人很期待，这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凡一比约好的提前了十几分钟。
茶馆里闹哄哄的，锣鼓喧天，热气腾腾，飘荡着茶的浓
香。戏台上，几位年龄古稀的老人正在吹拉弹，伴着一
位五十几岁，身体发福的，身着旗装的妇人演唱《定军
山》片段。
高亢的唱腔，配着震天响的小锣小鼓，怎么看，怎么都
透着喜感，怎么寻思，这里也不该是相亲的宝地。
看来这位哲学系仁兄是个国学文化的忠实拥趸，茶文化
，国粹，集结于此，让人时刻提醒自己是个炎黄子孙。
慢着，自己是来相亲，还是来接受国学教育的？
凡一糊涂了。
凡一胡思乱想了半天，不禁默然失笑，那位仁兄，能把
相亲地点定在这里，可见不是一般人物。
竟然隐隐有丝期待，那该是一个怎样的古董级帅哥啊！
今天，凡一特意打扮了一番。披肩长发，略略施了点脂
粉，越发出挑。
她想，既然相亲，就得有诚意。她是奔着一次就能成功
的心情来赴约的。
男方没有迟到，他是掐着点来的。
见到指定桌子旁边坐着的凡一，他直直走过来。
凡一一看来人，竟然穿着中山装，她一口茶没憋住，一
下子喷将出来。妈呀，还真是老古董！赵老师怎么还有
这样一位木乃伊级别的师兄！
对方带着一副深度近视镜，仔细打量凡一一番后，款款
落座，“请问是B大的李老师么？”
“我是。”凡一连忙正衣冠，无论如何，要给胡梅清和
赵老师面子。
“鄙人姓陈，耳东陈，在ⅹ大学就职。”
“陈老师，你好！我叫李凡一，在B大当讲师，教数学。
”凡一起了一身的小米，她觉得冷。
“李老师这么年轻漂亮，为什么会来相亲？”坐定后，
对方提出了疑问。
“我，我……”凡一“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来，“那陈老师为什么来相亲呢？”以攻为守。
“是为了家母。不瞒李老师，家母就盼着我早点结婚，
好早点抱孙子。听说，李老师有了小孩，这正合我意，
从哲学的角度来说，天地万物都是一体的……”
凡一觉得他不知所云，而对方还沉浸在哲学万物里，滔
滔不绝如大江之水。
凡一头大，“陈老师，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要先走
一步了。”
“有事？那你先走，不要耽搁，我还要在听会儿京戏。
”对方看似很体贴。
凡一逃出了茶馆，停在门口，抬头看天，吁了一口长气
。妈呀，自己是不是也穿越了？到了民国？要不周围怎
么都是穿中山装、着旗袍的？
“李老师，你还没把联系方式给我。”想不到，迂腐的
陈老师追出了茶馆。
凡一拔脚就逃。
后面身着中山装的男人奋起直追。
凡一没命地逃。
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气追。
凡一都要累趴下了，眼看男人要追上了，斜刺里窜出一
辆车，凡一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是钟一，他慢悠悠地。
“别问那么多，快开车。”凡一不等他允许，拉开车门
就钻进车内。
她是如此感激他的及时出现。
钟一也不多言，车子加速，一下飞出去。
凡一透过车玻璃往后看，陈老师的身影渐渐变小，直至
消失。
车子开到一处无人之地，钟一把车停下来，终于破功，
没能憋住，大笑不止。
“李老师原来喜欢哲学？”他幸灾乐祸的语调，听上去
那么惹人厌。
“你，你刚才也在茶馆？”凡一瞪大了眼睛，脸上一片
烧红，真丢人！
“是啊，受爷爷熏陶，我一直喜欢京剧，你是知道的。
以前我家里有很多盒式磁带的，现代没有人记得那些东
西了，老古董了，就像中山装一样，过时了。我听闻某
人今天相亲，想来看一出好戏。”
凡一当然记得。
“李老师对相亲的对象还满意么？”钟一的语气让人听
着不舒服。
“很满意。”凡一言不由衷。
“满意，你跑什么？”
“我，我愿意跑，你管得着么？”凡一实在不想跟他继
续纠缠，推开车门，跑到马路对面，打了一辆车，匆匆
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