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二）

杨寡妇站起身来，想去门外看看是谁来了。没等她走到门口，赵天几步窜到她前面“婶，天色黑了，我去看看吧”未等杨寡妇回答，赵天已窜出几米远了。

杨寡妇知道，赵天是另一种方式保护她呢。这乌漆麻黑的晚上，谁知道会是谁在外面。

赵天跑到门口，把门打开一道小缝，看到一个穿着破棉袄中年汉子依靠在门框上。还未近身，便闻得一股难闻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呵，来福啊，你到这干啥来了？”赵天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瓮声瓮气的问道。

“咦，赵天，你小子怎么会在杨大妹子家里。你爹也在那？”说完，来福就扒着脖子向里面瞅。

“我爹没在，你要找我爹，到隔壁”赵天一手指着自己家，离来福又远了一些，这来福身上的味真是太浓厚了，真让他接受不了。

“噢，行，你让开，我不找你爹，我找杨大妹子。”说完，来福就要往里闯。

“不行，这么晚了，你个大男人进这里不方便。”赵天推着门想把来福挡在外面。

“嘿，小瘪犊子，这又不是你家，你说了算啊，你给我闪开，再说了，我是男人，你小子不是男人啊，你进得来，我为何进不来。让开。”赵天再有力气，也是一个孩子，怎么能有来福有劲。来福一把推开门，差一点把赵天推个跟头。

“杨大妹子，俺是来福，俺过来跟你扯块布”来福脚下生风的向里面走去，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堂屋里坐着的王宝。

“王宝，你这么晚了，到杨大妹子家干啥来了，你是不是有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嗯？”来福看到屋里坐着的王宝大吃一惊，先给来个恶人先告状。

王宝看到来人是来福，心里也很吃惊，这个无赖怎么来了？

他话还未先说出口，没想到来福却先来个恶语伤人。王宝这一下不乐意了“咋滴，我来这之前还得向你请个安啊，我咋不能来，我是来和杨家妹子谈生意的，关你屁事”

“来福大哥啊，这么晚来，有啥事啊”杨寡妇看两人有吵起来的架式，赶快过来圆话。

来福今天来，一方面还真是想来杨寡妇这扯块布，另一方面也是看到了她隔壁的赵虎子今天不在家。这夜深人静，左右又没有旁人，到时候发生点什么，嘿嘿，不要太爽哦。

有的人有些小毛病，但做出来的事，不让人讨厌，最多骂上几句。有的人身上一堆毛病，自己看不到，不知道悔改，还以此为荣，这样的人就不光让人讨厌了，简直是厌恶。而来福，恰巧属于后者。

他都做了什么一些让人神共愤的事情呢？

首先，他原来家里有个瞎眼老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没想到后来他长大了却把自己老娘给扔山里不管了。后来村里人进山去找，也没找到，不知道是掉下悬崖摔死了，还是让山里的狼叼走吃了。村里人想到这，就恨恨地想，怎么让狼咬死的不是这个畜生呢？

后来，剩他一个人生活，也不下地干农活，家里仅有的那点地也卖给了李老抠。从此之后就成天在村里混日子，不是偷个鸡，就是摸个狗。要不调戏一下小媳妇，要不就是猥琐一下老太太。

总之，这个人是人渣中的人渣，败类中的败类。村里人都躲着他，关好家中的家禽走兽，看好家里的闺女媳妇。

“防熊防狼防来福”就是村里人对他的真实写照。

他身上就仅有一件棉袄，一年四季都穿着，今天实在破得不成样子了，才来到杨寡妇家扯块布。说是扯，怎么扯，还是他说了算么。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地不是在布上，而是......你懂的。

“杨大妹子啊，嗯，今天是有点事，呦呵，桌子上有肉啊。”来福嘴里这边应付着，眼睛却描到了桌面上的兔子肉上了。这可是肉，他可是多长时间没尝到过肉的滋味了。回忆起来，那是去年还是前年？

“你干啥，你给我滚远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王宝一巴掌打掉来福伸向肉碗里的脏手。

“咋话说滴，俺凭啥不能来，脚长在俺自己腿上，又没长在你这个小货郎腿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来福没抢到肉碗，心里很是气愤。他看到花妮的碗里有好几块肉，一把给抢了过来，拼命的向嘴里塞着。

花妮正吃得津津有味呢，突然发现碗从眼前消失了，跑到一个脏了吧唧的人那里去了。顿时，她的眼泪像泉涌一样喷了出来，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杨寡妇赶忙上前一步把花妮抱在怀里安慰着，美目里也噙满了泪水。

王宝一看这种情况，这还能了得。龙有逆鳞，触之则怒，杨寡妇就是他心中的逆鳞。他抄起自己的碗就砸向来福，正好拍在来福脸上，然后上前一步，一脚踹在来福肚子上，给他踹了一个大屁墩。

来福趴在地上，一边起身，一边从地上捡起摔掉的一块肉塞在嘴里。还未等他咽下去，又见面前探过来一只小鞋底“咣”的印在脸上。来福顾不得疼痛，起身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喊“杨寡妇偷汉子啦，一大一小两汉子啦，汉子打人啦”

来福凄惨的叫声刺破了黑夜，划破了长空，传到村里各家各户里。

“杨寡妇偷汉子啦？还有这种不要脸的事，走，快出去看看”这是某个长舌妇说得。

“杨寡妇偷汉子啦？还一大一小两个汉子？重口味啊！走，快出去看看”这是某个猥琐大叔说得。

总之，原本暗黑的夜逐渐被点亮，从各家门里涌出不少人跑到杨寡妇家门口。

中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永远不会改变，不论是来自城市，还是来自乡村。

“咦，那不是来福吗？这畜生怎么会在这？”

“噢，那不是王宝吗？他怎么会从杨寡妇家里出来？”

“天哪，那不是赵天吗？这么小的孩子，杨寡妇也不放过？”

七嘴八舌的声音从四处响起，就像嗡嗡的苍蝇一样，久久萦绕在空中。

杨寡妇看到外面这阵势，更觉得没法见人，抱着花妮就哭着跑回屋里去，藏了起来。

来福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依旧发挥他恶人先告状的传统，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老少爷们，都看到了吧，那杨寡妇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屋里不光藏个大的，还藏了个小的，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就准备骂一骂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没想到，却被她的两个奸夫打了出来。老少爷们啊，你们看看我身上的脚印，他们好狠的心啊，要至我于死地啊”

周围的人看到来福身上的鞋印，苍蝇声又嗡嗡起来“真没想到啊，杨寡妇这么不要脸，还勾引两个男人。”

“我早就看那个狐狸精不顺眼了，你看她那双桃花眼，就是一个勾引男人的骚货”一个麻子脸的女人骂道。

“你是妒忌人家长得比你好看吧”一个声音反驳道。

“切，老娘不稀罕长那样”

赵天实在受不了这些呱躁了，他跳出来冲着人群喊“都给俺闭嘴”

“你们瞎白乎啥呢？哪只眼睛看到俺杨婶偷汉子啦。就那来福的臭嘴你们也能相信？俺王叔和杨婶是在谈布匹的买卖，哪像来福说得那么恶心。俺一直在身边，俺可以做证。反到是来福，他闯进俺杨婶家，调戏俺杨婶，不光打了我，还抢走花妮的饭碗。你们看他嘴角上还有饭粒呢。”赵天现学现卖，立马把事实加上诬陷加在了来福。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是啊，来福是啥样人咱们还知道，那是脚下生疮，头上流脓的烂人，俺看赵天说得没错。”

“俺就说吗，那么好看女子怎么能办这么不要脸的事呢”

“你啥意思，你对杨寡妇很是同情啊？”

“啊，不是，媳妇，俺没有，俺错啦.....”

苍蝇们立刻对赵天的控诉各自发表了各式各样的看法。

“都散了吧，一个是地痞无赖，一个是不守妇道，尔等还晓不晓得何为礼义廉耻？”方老夫子走出人群一声喝道。

“切，这酸秀才又在掉文袋，李老爷，您来说说这个理。”

“呵呵，这两家都没有欠我钱，我没啥好说滴”

“王宝，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跑到寡妇家干啥，还不嫌丢人咋滴？跟俺回家。”只见人群中窜出一个小脚老太太，个不高却蹦得老高，一把拧住正在分辨的王宝耳朵，嘴里骂骂咧咧的。

“哎，娘小点劲，干啥啊，俺还没说完呢。”王宝低着头，哈着腰被老娘牵扯着呲牙咧嘴的。

“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给我出来，就知道勾引我儿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呸。臭不要脸的。”王宝的娘一边拽着儿子的耳朵，嘴里还不饶人，满嘴脏话就喷了出来。

“娘，娘，回去吧，别骂了。”王宝臊的满脸通红，急忙连拉带扯的把他娘给拽走了，留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在起哄。

屋里的杨寡妇听到这恶毒的咒骂时，更不敢出门了，她的哭泣声，花妮的哭喊声则越来越大，一直传到外面，传到这一群无聊的苍蝇耳朵里。

苍蝇们听到这哭声不仅没有闭嘴，反而哄笑声，议论声，八卦声更大了。

正当这帮人七嘴八舌相互八卦的时候，从山的那边跑过来一个人。他的身影在这个夜里有些模糊，但隐约的感觉到他的背上似乎还驮着什么东西，只听得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

赵天侧耳一听，好熟悉的声音。

“哎呀，不好，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