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法空地
“一个鱼堆起来的小岛？”德风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嘴巴微张，表情也满是惊讶。
的确，如今看见的一切，这完全是没有逻辑和现实可言。
很早之前当德风听村长说所有的鱼都会聚集在一起，他便不怎么相信，因为鱼群数量实在是太大了，怎么可能有足够的空间汇聚在一起。如今看来，原来村长并没有撒谎。
“是的，这里就是海王的家，我们渔村的圣地。”村长自豪地指着已经不足百步距离的黑色小岛，对于德风的表现非常满意。
“你们就是从这里自由的拿鱼？想装多少装多少？”德风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状所发生的一切。
可显然自己已经很难理性对待这些事了，因为它们是真正神力的表现品，是不知身在何方的神在不知觉的情况下留下的艺术。
“按道理说，我们的确可以想装多少装多少，但每年我们只拿村子里所有人三个月的量。
海王是个伟大的神，他不仅传授捕鱼之术给我们，还为我们准备这么丰富的食物，若是我们还贪心的话那就太愧对海王对我们的恩宠了。”村长说道海王，眼中满满都是无尽的崇拜。
还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德风有一句没一句和村长交谈着，他自己也因为冲击力太大，一直都默默低着头，暂时也不去看黑色岛屿，心里却是不停的回想。
“我们到了，大师。”
德风是顺着村长的声音缓缓将头抬了起来，如今他们走上圣路的第一批行人，已经把圣路走到了尽头，鱼岛就在脚边。
德风的眼睛是随着看到的一切事物开始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惊恐，身后的几个汉子虽然也有过一两次这种经历也不由的开始惊叹。
真的是鱼群构成的黑色岛屿。无数条黑鱼他们无处不在，太阳此时洒下，让它们的黑鳞竟然开始泛着微微的金属光芒，那是剑客的利剑在太阳光下才能折射出来的光芒。
虽然太阳暖暖的，德风的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发寒。
所有的鱼都是活着的，它们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珠子，不停的转来转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不能动弹分毫，只是躺在自己的同伴身体上微微颤抖。德风见到这场景，也是头皮忍不住的发麻，心中一阵恶寒。
村长见大家情绪多多少少都有点失控的前兆，示意一行人休息一会儿工夫，让大家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才上了岛。
踩在一片一片由鱼造出来的陆地上，感觉非常奇怪，滑是一定的，所以每个人都用棉布裹住了脚才上的岛，但这也不能阻止一行人一路跌跌撞撞。
德风外表很平静，内心却饱受煎熬。他每一脚下去都感觉脚在向下陷，可再害怕也要硬着头皮上，谁叫他是大师呢。
鱼岛比想象中大很多，可却看不见任何的建筑物，一望无际全都是黑色鳞鱼，它们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全部。当德风狠狠地踩在这些鱼的身上，它们的眼珠会瞬间转的飞快，可却没有动弹一下，仿佛是被什么力量禁锢了一样。
德风一行人已经渐渐深入了小岛，可自己却依旧很难接受现在的处境，看着脚下各种各样的黑色鳞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为什么不直接在岛的入口处装鱼，我们这是去哪里？”村长一路少语，一直领着大家向小岛内部前行，德风眼看着离上岸的地方越来越远，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您真实贵人多忘事，我们这是去祭祀啊，今年有大师您在，这祭祀的意义一定是非同凡响。”村长并没有回答，一旁的汉子倒是挣着说道。
“全都是鱼，咱们去哪里祭祀啊？”德风不解，这方圆百里怕是连一块空地都没有，还怎么祭祀？
“就在这里。”走在前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村长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德风和汉子们是同时顺着村长的手指将目光投了出去。前方不知为何竟然真有一块大概能挤下近百人的空地，没有一只鱼在上面，只有灰白色的土地。
只不过奇怪的是，这块空地是一个圆形，在圆内不知用什么颜料画出了数也数不清，无法计量的复杂线条，它们在园内相互交叉，串联，若是仔细看去竟然和船上的壁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德风却发现的不止这些。
“这里就是祭祀的地方？”德风眼中的兴趣一下子更加浓了，这海王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刻德风想全部知道。
“没错。”村长点了点头，目光炯炯有神地凝视着身前的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的巨圆。
“所有人不得入祭坛，原地休息等候其他船上的汉子们到齐了，我们在一同进圣地。”村长示意所有人坐下休息，然后和德风单独找了块地坐了下来。
“大师，小老儿有一个问题困惑多年，但因为这知识有限所以总不得知，今日有幸与大师一同来到此地，希望大师能为我解答。”村长见大家与自己隔着一定距离，小声地问道。
“村长不用客气，尽管问。”德风也尽量压低了声音，温柔地说道。
“嗯，大师是否知道这块圣地，到底是什么？”村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认为能是什么？”德风表面上装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反问村长一句，不仅为自己接下来的瞎编提供了思考的时间，还可以从村长自己的嘴里了解点什么，可谓一举两得。
“这哪里是什么祭坛，小老儿认为这就是海王留下来的秘密，这块空地一定藏着令人震惊的秘密。”村长神情紧张，声音神秘，让德风都有些兴奋。
“你就没有按你的思路去查查看？”德风疑惑的问道。
“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敢打海王宝贝的主意。我倒是在空地上仔仔细细的看了无数遍，也用手去摸了无数次，可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地而已，我什么都没能发现。”
“行了，这是你多想了，那不过是海王家族的图腾罢了。若是你真心认为海王就是你们村子的守护神，可以将图腾描下来，当作你们村子新的图腾。”德风这话冠冕堂皇，那是真的满嘴放炮。
什么图腾，不过是他随口乱说，胡编瞎扯。鬼知道海王是什么东西，要是给那村长说这空地地下真有宝贝，他脑子一热，让人把那地给翻了，海王发怒，自己也要死翘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立马派人开始描画。”村长容光焕发，仿佛知道了惊天大秘密一般，激动地朝着汉子们坐的地方跑去，然后手舞足蹈的开始安排他们开始描画。
德风见到自己一句随意的话居然有这么大作用，不是因为他真的在渔民眼中有多高地位，而是他们被海王的崇拜思想毒害太深。
汉子们也不敢耽误，连忙从带来的祭司用品中找出纸和笔，大致分工后立马开始描画。
不久之后，第二艘船的汉子们也赶了过来，很自然的他们也全部加入了描画大队。因为工程巨大，工作的人又太少，描画进展的非常慢。
不过随着后面的人一拨拨的赶来，描绘工作开始变得不那么困难，就在所有人都到达渔岛且所有渔村汉子都加入的情况下，伟大的工程终于在三个时辰后完成了。
村长激动的将所有人收集来的图画拼接在一起，空地上的圆竟然真的被复制了下来，不过就是线条歪歪扭扭，很不和谐。可这只是粗手的汉子们画出来的，回了村子让妇女重新描摹之后，德风相信一定可以重现这个圆真实的面目。
村长将纸一片片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布袋中，又转头看了看天色，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天边一片润色。
“所有人就位，开始祭祀。”村长一发话，所有人是立马来了精神，从刚刚刻画巨圆的疲惫状态下一下子如同打了鸡血。汉子们仿佛如排练好了一般，还没用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在空地祭坛上站成了整整齐齐的几排，像是等待将军检阅的战士，有种能为自己信仰付出一切的执着。
“大师，请随我来。”村长请德风一同上前，来到了所有汉子的最前方。
“天地最初是何样，我等不知。生灵最初来于何方，我等不知。可我等却知道是什么让我们变得强大，是什么教诲我们成长。
是我们伟大的海王神啊，是他无私的帮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他甘愿成为我们的孩子，他对我们包容与关怀，我们对他热爱与敬重，天地可鉴，日月能明。
每年的今天我们站在这里，为的就是感谢我们伟大的海王神。我族的祭祀，虽然简单却一定要走心，海王是能看见的。。”村长滔滔不绝的讲着老套的祭祀词，一次关于海王的祭祀平淡的正式开始了。
“祭祀第一项，朝黑甲鱼岛北方，拜天地生灵。”村长刚刚结束了开场台词没做间隙，又立马开始了第一项流程，看来刚刚的描画的确话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
德风心不在焉，只见所有人是噗通一下全部跪在了空地之上，目视着远方的碧海蓝天。德风是被这突然的架势吓到，整个人愣了一下。
“请大师与我们一同参加祭祀可否？”村长严肃地问道，然后自己先转身朝着与汉子们一致的方向跪了下去。
“当然当然。”德风哪里敢去拒绝，连忙也学着村长转身跪在地上。
“一叩首，愿海王神威永存。”
“二叩首，望海王永远挂念。”
“三叩首，祝渔村风调雨顺。”
“起。”
所有人是应声而起，德风更是觉得无趣。打小德风就生活在戏班里，学习的都是开放的思想观念，从来没有接触过封建迷信。就是如今两年流落在外，到过不少的穷乡僻壤，但也没见过向眼前这帮大老爷们如此痴迷的。
“第二项，与鱼交好，才可鱼来鱼往。”村长又道，根本不给人缓缓的时间。
“与鱼交好？还真是有意思，一辈子就只吃鱼的人，还好意思说什么与鱼交好？比我还无耻。”德风心里暗笑着，脸上却不敢多出一丝不敬。
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德风再也笑不出来了。
村长默默地递给了德风一条小鱼，虽然不能动弹，大大的眼珠子却盯得德风发慌。再放眼看去，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条小鱼，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吻鱼。”
“啥？”德风心中是猛地一颤，吻？吻？吻鱼？我这是第一次啊，不行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可看看四周，那些汉子居然毫不反抗直接用嘴堵了上去，脸上居然还有一种享受的神情。
一旁的村长完事之后，死死盯着一动不动的德风，也不说话，仿佛就像是大人处理犯了严重错误的孩子一样可笑。德风实在是受不了村长的眼神拷打，艰难的将鱼轻轻按到嘴上，然后猛地抽回。再看看一旁的村长，居然满脸欣慰的笑容。
“还有第三项？”德风胆怯的问道。
“当然，不过第三项很简单，只是放大师的一点点血就可以了。”
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