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出狱
一转眼假期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每个人的生活都异常安稳，安稳的让人怀疑这是否真实，各自过自己的生活，除了偶尔打电话聊聊天再无交集，阡陌的父母在家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一些，偶尔能和阡陌一起吃顿饭。
“陌陌，过几天家里会来一位保姆阿姨，家里经常没人打扫有点脏，以后就有人弄饭给你吃了。”马苏丽一边摆盘子一边对着刚起来的阡陌说。陆云强在浴室里洗澡，他一般都是在早上洗澡，让自己有个好精神便于更好地投入工作。
“哦，只要她别随便进我房间，别乱翻家里的东西就行。”阡陌一边梳头发一边和马苏丽说，看来昨晚睡得不太好，阡陌的头发在放假前剪过，现在又长长了一些，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一些棕色，头发浓密而绵，很细很柔顺，她的发质不用护理就很好，可是今天这头发太难梳了，怎么梳也梳不顺，有些结成团，实在没耐心打理它们直接剪了。
凌宇最近话越来越少，时而忧愁时而开心眼看日子越来越逼近，终于决定还是告诉林茵：“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林茵正在扫地，没有注意凌宇语气的变化：“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来北京是为了见一个人吗？我很快就要见到他了。”凌宇站在窗户口望着蓝天，只是一片浑浊。“真的吗？挺好的啊，什么时候啊，我们得好好招待他。”林茵停下手中的工作显得很开心，觉得凌宇应该很期待吧，不知道凌宇等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人是我的父亲，十几年前不小心撞死了两个人后被捕坐牢，本来是无期徒刑，但后来表现良好不断地减刑，过几天就出来了，可是我妈在当年受不了打击自杀了，我住进叔叔家，可你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吗？大了一点之后就开始到处旅行，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点。”凌宇说的时候听不出里面的语气，不知道是悲伤还是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很不愿重新回忆当年的事。
林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从身后静静地抱着他，把头轻轻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无声的安慰。同情他为他难过，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将自己全部的心和自己所有的好给他，照顾他和他的家人。凌宇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一想到那对兄妹就感到心痛，家里欠他们太多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可是就算见了又能怎样，拿什么弥补？这种愧疚之感随着年龄和心智的增长越来越强烈。
方加南这几天愁眉不展的，情绪很不稳定，别人和他开玩笑他也不理，赵阳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把他问急了还会发脾气，赵阳说他这跟来大姨妈似的。谁也不知道方加南到底怎么了，整天窝在被窝里睡觉不和任何人说话，有人打电话他也不接，甚至打一天游戏连饭都不吃，赵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必然是遇到什么事，赵阳不希望他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希望能为他分担点什么。
赵阳看方加南坐在地上什么都不干，就在那发呆，还是忍不住冲上去拽住他的衣领：“方加南你他妈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啊？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一天到晚搞这颓废的样子给谁看啊，你他妈有没有为别人考虑过啊，知不知道老子很担心啊？”
“他要出来了，那个王八蛋要出来了。”方加南瞳孔慢慢缩紧，他现在想愤怒却愤怒不起来，说话时有气无力。
“谁？”赵阳一头雾水，但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件小事。“撞死我父母的混蛋，害得我家破人亡的那个男人，两条人命啊，为什么只是关了十几年，难道我爸妈的命就只值这十几年吗？我和我妹妹分离这么多年就是关十几年能弥补的吗？他应该去死才对，为什么他不去死？”方加南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深陷仇恨之中，十几年了，他永远忘不了爸妈血肉模糊的样子，永远忘不了他和妹妹在路边撕心裂肺哭泣的声音。
赵阳愣住了，看他这样子实在于心不忍：“这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干嘛一直活在过去？难道你这样你爸妈就会活过来吗，所有的一切都会还原吗？人要向前看，你还有很多朋友，有很多人在关心你，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心和难过好吗？“
“行了，你用不着浪费口舌，你不是我根本体会不了我的感受，这些话我听过不少，要是真的有用就不会轮到你来说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不是羡慕你们多有钱，而是羡慕你们有完整的家庭，有父母爱护你们，不用经历风吹日晒，什么都不用烦恼，因为会有人为你们护航，而我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你也不必说我身边还有你们什么的，全是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分道扬镳。”
赵阳答应方加南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这件事就两个人知道，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这一天就来临了。
凌宇站在这所监狱面前，里面就是自己十几年未见的父亲，他紧张地等待着大门的打开，希望能看到那张熟悉并且依旧帅气的脸，过了一会一道厚重的大门在凌乔然身后重重地关闭，十多年没见的阳光在此刻显得十分耀眼，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心中是一种紧张和迷茫，也有一种释然。
“爸”凌宇望着眼前这个虽然才中年却看上去十分沧桑的男人，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就是说不出来，怕一出口就是一声哽咽，他老了，头发白了很多，肩膀不再像从前那般宽阔了，身材没有那么壮实了，看自己的眼神也陌生了，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凌乔然的肩膀也抽动起来，面前的这个帅小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他长大了，俊俏了，身材也结实了，那张脸和他妈妈很像很像。
方加南刚过来就看见了他，凌乔然的模样他一辈子也忘不了，方加南瞪大双眼冲上去就给凌乔然一拳，凌乔然倒在地上，凌宇拉住方加南：“你他妈干什么？”方加南拽着凌宇的衣领，此刻的他就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他妈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儿子，我真瞎了眼把你当朋友，你们害的我家破人亡，让我们兄妹失散多年，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变成这样就是败你们所赐，明明该死的是你们，凭什么两条人命就只关十几年？以为一条交通肇事罪就可以低调一切吗？那我爸妈的命算什么，我这十几年受的苦又算什么？”
凌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双眼通红几近疯狂的方加南：“你......”
凌乔然闭了一会眼，深沉的说着：“杀人偿命，这条命你拿去吧，我欠你们的永远也还不清。”
“爸！”
方加南的拳头在凌乔燃脸上打了几下最后在太阳穴前停住：“打死你又能怎样，爸妈已经回不来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们，你们走吧。”
“其实你妹妹根本就没有失踪，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哪，你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凌宇对着方加南的背影说道，方加南大约停了半分钟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林茵早已做好饭就等他们回来团圆，此刻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尤其是凌宇，没想到方加南竟然是那个男孩，但不想让爸爸一出来就不开心，不能拿着哭丧脸面对他，笑着向凌乔然介绍林茵：“爸，这是林茵，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叔叔好，赶紧坐下来休息吧，我去给您倒杯水，一会就吃饭了。”林茵第一次见到凌宇的爸爸有点激动，站着手不知道往哪放。凌乔然看着林茵那么懂事也很欣慰，感觉很幸福，看来自己的晚年会过得不错，只是想起凌宇的妈妈没有机会看到这些有些失落。
看着天上在心里默想：老婆，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啊，如果你能坚持十几年多好，孩子长大了懂事了，都有女朋友了，你在天上能不能看到啊？要是看到的话也一定像我一样开心吧，都是我害了你啊，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我没办法不怪我自己。
方加南没有回去，到一个酒吧里喝了好几瓶高浓度的酒，喝得酩酊大醉，在厕所里不停地呕吐，头已经晕的不行，可心里还是很难受，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为什么会变成酒入愁肠愁更愁？凌宇最后的话不停地在脑子里回响起，看着镜子里颓败的自己，一拳捣在上面，他恨镜子里的那个窝囊废，血从拳头上慢慢滴落，如艳丽的红莲在黑暗中盛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