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离开
坐在回家的车上，大脑里一直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喜欢他么......你喜欢他么？”喜欢么？我不知道，不见他的时候我真的很少想起他，但是看见他因为我而感到难过的时候我也会跟着不好受，看见他转身，把背影留给我的时候我也会心慌。
但是，这种情绪能表示喜欢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一切都不重要了。
窗外高大林立的梧桐树飞快的向身后跑去，在黑暗的夜晚下，看起来就像一群在赛跑的运动员，但是仔细看的话又像一个个垂暮的老人在努力的挣扎着。
“语芯，你......？”
“怎么了？”转过头去看，他英俊的脸庞上满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迷人的桃花眼被车内灰暗的灯光隐藏掉，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静默的不说话，车内的空气仿佛也静止不动，压抑得叫人难受。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没听到我说的话，他悠悠的说“海越希望你找个男朋友来疼你，你怎么看？”
男朋友？我哥好像是有跟我说过这些，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过那个心思，爱情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桠枫哥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才是，就像你以前一样，我们都不想去触碰爱情。”以前他一直都在换女朋友，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爱过。
在他身上应该发生过什么事吧，所以才导致他一直都在游戏人间。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过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对，我们都一样，那以后咱俩就做伴一辈子吧！”做伴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遥远，谁又能陪谁那么远呢？
他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细小的缝，削薄的嘴唇夸张的咧开，真不好看。
他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我笑笑，算是给他的回应。
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呢？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真有恍然如隔世的感觉，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个学生了。遇到像我这样的学生应该让老师很头痛吧？
“子晴，你怎么还在睡觉？快起来，我们一起去上课。”轻轻的推了推躺在床上的子晴，大热天的居然把被子往身上裹得紧紧的，只露出那张苍白的小脸，臃肿的眼睛下面是一对深黑的眼眶，那模样看起来非常脆弱，好似轻轻一推就破碎。
原本干净的床上布满了玫瑰花的花瓣，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有些掉到地上的花瓣已经干了，那么爱干净的她怎么会把自己的床弄成了现在这样？整个宿舍到处弥漫着玫瑰花的香味，我却感觉到好诡异。
才几天不见而已，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呃......语芯，你回来了。”眼睛颤动了好几下才能睁开，声音沙哑得不像是她自己说出来的。
昨晚她应该哭得好厉害吧！
“你怎么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现在居然那么狼狈。
“我没事，昨晚喝多了，你去上课吧，我不去了。”说完不再看我一眼，直接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我站在床边静静的凝望着他，不再说一句话。
有些事只要是她不想说，我也不会再去追问。记得以前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人的一生有些事是不知道怎么去说，有些事是不能说，有些事是不必去说，还有一些事是说了会让自己再一次揭开自己曾经愈合过的伤疤；所以那些不能说的，不必说的话就不用说出来，让它留在心底慢慢消失，或者等它已经变得不重要的时候再说出来。
不管子晴是属于哪一种，我希望到最后她能够释怀。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又做噩梦了，梦醒之后一直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修长纤细的手，曾经害死了一条无辜的生命，每每到晚上，我就恨不得砍掉它。
静静的看着天花板，等待身上的冷汗干掉，等待所有的的东西都归于平静。
独自摸索起身，仰望那黑不边际的黑夜，不经发觉，天上已经下起了雨，那些雨滴洒落在玻璃上，浮起一圈轻柔的涟漪，轻轻的抬起手，却不敢去触碰，害怕它会侵蚀自己那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想要逃离，却终究狼狈的残留下两行无助的热泪，孰不知它是为何而下。
寂寞夜晚，显得如此的凄凉，冰冷的手上剩下的唯有点点滴滴的残泪......
也许，从今以后，这样的夜晚会陪伴我一生......
“怎么还不睡？”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身的时候看见子晴一步一步朝我慢慢走过来。脸上看起来没有今天那么憔悴。
“吓醒的，你怎么起来了？”
“今天睡太多了，晚上就不想睡。”太过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我想她内心一定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但是应该比早上的时候好了一点了吧？
“你......还好吧？”我不确定的口气听起来似乎很不好，但这确实是我内心所表现出来的。
她没看我，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望向窗外，看不到一点焦距。
久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久到我以为她没听到我说的话。
后来她悠悠的说了一句“如果你做了一件你最讨厌的事，成为了你最深恶痛绝的人，你会怎么办？”
做了不该做的事，成为了你深恶痛绝的人。说的是我么？
伸开自己的双手，一个个血腥的画面涌入大脑，爸爸痛恨的眼神，陈芸痛苦的嘶吼，浑身是血的小孩，妈妈绝望的眼神，哥哥失望的表情，这一切混乱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划过眼前。
我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努力的唤醒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想......
“语芯，我好累，好累......”那一声声没有一点生气的话语，听起来让人心疼。
等待我的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后，我站起身子，从后面拥住了她瘦弱了身体。
我们现在太需要对方那微弱的温度来平衡自己冰冷的身体了。
“回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坚定的话语却坚定不了自己的心，真的会好起来么？
“会好起来的......”那细微的声音被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吹散了，连抱住她的我都听不清楚。
那一晚我们就那样拥抱着对方站了好久，好久......
那一晚，子晴说的一句话让我感触很深，她说：幸福已经和她隔了一整个世纪了，那是她永远都触碰不到的遥远。
我又何尝不是呢？
下课铃声刚响起的时候，同学们成群结队，大声嬉闹的往外面走，独留我一个人楞楞的做在教室里。她们的快乐我参与不了，我的哀伤她们更加不屑理会。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地上的倒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
“语芯。”熟悉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来得急收回原先那悲伤的表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几天不见，他看起来越来越憔悴了，尖尖的下巴冒了出许多的胡须，看起来更加的颓废。
“唉......”然后脚下响起桌子移动的声音，地上多了个身影，看起来没那么孤单。
我底下头不去看他，害怕他再次看到我悲伤的眼神。
“我要走了。”说完深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你要去哪里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被我生生的咽了回去，我怕我一说出来，以后会受伤的是他。
一次次的狠心推开，我却依然没有管住的自己的心，听到他说离开的时候，心居然会刺痛，可是我必须任由着它继续痛下去，我心里有很多个结，我没办法解开它们，它们会折磨我一辈子，所以我不允许它们伤害到他。
“语芯，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不要再让自己受一点伤害，答应我好么？”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幸福不了，这辈子都幸福不了。
“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那个家么？如果你愿意，那里永远的偶你的家，当你累了倦了的时候，你可以偶尔停下来，到里面去休息一下。”
既然都选择离开了，为什么还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既然选择离开，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欧郁远，其实你也是挺残忍的，不是么？
“语芯，原谅我不能实现以前对你说过的诺言，我真的没有办法站在你身后看着你和他的幸福，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狠心的去把它破坏掉。”哽咽的声音叫我更加难受。
“在现实面前，我从来不曾退缩过，但是在你面前，我却不得不选择放开，，我怕太多的纠结会变成你心里的劫，爱若可以成全，回到最初的位置，这样会不会好过一点，如果可以，就让我一个人去埋葬掉以前的相遇。”
爱若成全，回到最初的位置？最初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