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离别之前

永明家中其实并未遭受战火，一切尚好，三人回到此地。

永明简单炒了几个菜，三人围坐于院中，吃得默然。

恒明倒了三大碗酒，自己先连干三碗。

“你们也喝啊，光看我干嘛！”恒明大声道。

永明和鲁小班也饮了一碗，鲁小班酒量差，喝了一碗后就满脸通红。

“哈哈、哈哈……老子要去帝国军械所了，开心，再来！”

三人再干一碗，永明稍稍有点晕，恒明啥事没有，而鲁小班脸更红了。

“如果爸妈知道这个消息……”说到此处，鲁小班双眼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鲁小班提坛便饮，永明一把拽住。

“放开！”鲁小班一把甩开，破坛狂饮。

“别拦小班！”恒明道。恒明知道小班心里难受，自己心中又何尝好受了。

鲁小班一坛下肚后便歪倒在地，整个人像个泥鳅般胡乱摆动，一会大笑，一会又大哭，一会像个孩子蜷着，一会又双脚乱蹬。永明将鲁小班抱到炕上，盖好被子。

“哥，你也别再喝了。”永明回到院子，看到恒明一碗一碗大喝。

恒明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蒙。

“哥喝不醉的，你也来一碗，小班酒量太差，你还能多陪会儿。”

永明斟了一碗，和恒明对干。

“永明啊，咱三儿从小就没分开过，小班有人护送，你得一个人下去了，一切小心。”

永明心中一阵难受，道：“哥，你放心！”

恒明又饮一碗，笑道：“一个人，不要乱打架，打不过就跑，哥知道你跑得快。”

永明朝恒明肩膀一拳，笑道：“还扯淡，不都是小时候被你追的，是谁打我最多了。”

“哈哈哈……”恒明仰头大笑。

“不过，以后想打也没的打了。”说完恒明便一脸萧索。

永明知道再谈下去两个男人脸上要挂不住了，赶快转移话题，道：“小班为我们造的那个通灵盘你保存好，以后我打架输了就喊你。”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来来来，正好试一下。”

两人指尖一动，两个青铜盘已现手中。两只青铜盘手掌大小，盘上刻着太极八卦，在盘正中有一拇指大小的浑圆白玉。永明咬破手指，在两个通灵盘的白玉处滴血进去，恒明亦照做，血方滴入，两只白玉盘顿时大亮。

“可以了，现在需要我们将灵念交叉融入。”

两人发动灵念，顿时千朵灵絮错综交缠，灵絮之间互相交融，足足花了半炷香时间方彻底完成灵絮搭网。这若由其他灵魂修为低者施为，没有一天半天休想完成，永明灵魂早已达五等武宗修为，恒明亦达三等武宗，两人便快了很多。

两人的灵絮分别渗入两个通灵盘，只见通灵盘中千丝万缕，或金或黑的灵线密布。

“大哥，我们试试。”

恒明点了点头。

永明走进屋子，拿出通灵盘，再度滴血进入，同时以灵念感知通灵盘中恒明的灵念。

“嗯，到了！”

“大哥！”永明对着通灵盘喊了一声，通灵盘顿时大亮，而屋外恒明手中的通灵盘也亮了起来，同时灵海深处响起永明方才的呼唤。

恒明滴血在上，同时以灵念感受永明的存在，忽然，通灵盘上发出一道白光，眼前出现了永明画面，而永明那边也看到了恒明，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调试无误后，两人收了通灵盘。

永明走到恒明跟前，笑道：“以后兄弟要打输了，也不用逃嘛，这不是有通灵盘嘛，到时候喊你，有架一起打。”

恒明一巴掌拍在永明肩上，大声道：“小子，不好好修炼，以后别说是我兄弟！”

永明笑道：“那你可以加油喽，昨天我的拳威估计还没忘吧。”

“咋的，小子，要打架吗？”恒明提起拳头已经准备干了。

“别、别，快省点力气吧，明天就要分开了，还闹什么闹。”

恒明一顿，将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天空，此时缺月斜挂，从树的缝隙照下漏影，风过影动，有凄凄之意。

恒明一想，三兄弟此处一别，今后便只能对月独酌，同影共舞，顿时鼻头微酸。

恒明是豪迈之人，无儿女忸怩之态，一手提酒，一手搂着永明，朗声道：“兄弟，今年大醉一场，算是为明日送行。”

恒明提酒便倒，咕咚咕咚狂饮，一边饮一边乱舞，永明也被带得东倒西歪。

“花间一壶酒，与吾兄弟饮。举杯邀明月，恰成三人局。月既不解饮，老子自己喝。暂伴月将影，行乐何须春……”

永明听恒明一唱，倒觉有趣，不觉笑了。

恒明一把推开永明，一边月下狂舞，一边举坛狂饮，不一会儿已有十余坛下肚，若是平日，恒明百坛不倒，然今日三兄弟即将分别，情绪使然，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时倒是醉了。

永明将烂醉的恒明抱上炕，垫上枕头，盖好被子，然后一人来到院中。

永明自斟自酌，时间缓缓移动，月光走上院墙，照得一片冷白。黄土高原的风习习吹来，吹打着永明的金光袍，那头披肩而下的金色长发随之凌乱。

“爸、妈、灵儿、月儿……”

想起这些至亲之人，永明的心软成一片，想起爸妈，满心都是暖意，而灵儿他是不忍去想的，一想到那些画面，就心如刀割。而想起月儿时，只有柔情万种，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似乎钉在心上一般。

永明抬头望着明月，喃喃道：“不知她这时有没有想我……”

“去飞月谷看看……”永明想到周怡时再也忍不住了，一道金光闪过，人已奔出。

地火宗位于衡山芙蓉峰，芙蓉峰中有一圣谷，名曰幽兰谷，谷中兰桂齐芳，奇花异草遍野，这里的植物白天光芒不彰，一到夜晚，星月一照，立即千姿百态，万种斑斓。这里还有啄火为食的紫鹃，扑食萤火虫的银雀……幽兰谷是地火宗众弟子的住处，是衡山地火宗之灵地之一，其地火精元气非常浓郁。

此时幽谷之中，瀑布之侧，有一玉人玲珑而立，夜月当空，照瘦了身影，凉风欺身，冷了薄裙。身侧的湖水清亮透彻，比白天还要更亮些，照着她的身子，一丝丝涟漪散开，打碎了清影。不知她在此处立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见她踮脚眺望北方。

远处走来一人，是师红玉，走到她身侧停了下来。

“月儿，已经五天了！快回屋休息吧，外面风冷。”师红玉柔声道，一脸怜惜。

此人正是周怡。月儿转过头，只见月色轻笼脸侧，眼帘一抹水雾，惹人怜惜。

师红玉一看便明白了，定是方才哭过了。师红玉是看着月儿长大的，知道她性子看似温柔，其实执拗，认准的人和事任谁都无法改变。

“姐姐，你说明哥哥会不会来看我？”这声音带着微颤，听着分外凄楚。

师红玉不会告诉她，就算永明来到衡山，师宗也绝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的，月儿是要继承地火宗宗主衣钵的，虽然师宗尚未明言，但其偏爱之心已过于明显，不然上次飞月谷历练怎么会将师门重宝托付？而历来地火宗宗主皆乃处女之身，月儿只知师宗对她之偏爱，却从未想过要继承衣钵，更不会揣测师宗之意了。

“会的，一定会的！”师红玉搂着月儿的肩膀，心中一阵苦涩。

“我也知道他一定会的。”说着月儿甜甜一笑，脸上有种梦幻的朦胧，人似已坠入幻想中的情景。她轻轻握着师红玉的手，靠在其肩上，已将师红玉当作了永明。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整天不吃不喝了。”

“嗯。”月儿弱弱地点了点头，手微微一抬，却是无力抬起。

师红玉摇了摇头，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玉瓶，盛满湖水后喂月儿，又拿出一些火树叶、紫焰花熬的灵火粥，一勺一勺递送嘴前。

月儿喝了几口后，悠悠道：“我想明哥哥做的鱼羊鲜汤了。”

月儿不再喝，一滴眼泪落下，滴答一声，敲在青石上。

师红玉心疼得一个劲儿地摇头，她是真的没法子了。

永明来到飞月谷，再度跳下去。

他走进当时初遇月儿的山洞，进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当时台子旁的宝石，山洞顶上聚星月之光的顶级宝器全部消失。

永明暗道：“当时我吸收的那些纯净无比的地火精元气，应该就是通过那些宝器聚集的，这些宝器应该就是开启灵地的‘钥匙’。这样看来，一个灵地要真正发挥作用，没有‘钥匙’是不行的。”

永明在洞中转了几圈，最后坐到旁边的石床上，回想着当时的一幕幕，心酥软一片，再也拾不起来。虽然佳人已远，然而那淡淡的幽香似不忍离开，仍逗留此地，在等某人前来。

“月儿，明哥哥明天就出发，月儿，你等着我……”

永明虽身处灵地，却哪有半点心思修炼，迷迷糊糊中就睡去了。

第二天，一睁眼便见阳光满谷，已然辰时。

永明惊弹起来，叫道：“糟糕！”

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永明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却见恒明与鲁小班二人仍如死猪一般睡着。

永明提着两人的耳朵，把两人扯了起来。

“呀呀呀，疼死大爷了，死货快放开。”

“永明，你皮又痒了是不是？”恒明喝道。

“睡吧睡吧，那我一个人去见大统领了。”永明嬉笑道。

嗖的一声，两人狂飙而出，永明追在两人屁股后面叫道：“慢点、慢点，吃了早饭再走不迟。”

恒明怒道：“吃你大的个头，不早点叫醒老子。”

永明哈哈大笑，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