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莫名的惊恐

那墙上的头颅直到此刻才松开了口，白色的墙壁上一阵水波荡漾，一道人影缓缓的从墙里走了出来……

管自中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从墙中走出的那道身影，甚至连恐惧都不复存在。身体里的骨络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他就这样无力的趴着，倒下去是什么姿势，便不曾再挪动过……

从墙中走出的那道人影没有理会软倒在地上的管自中，径直的迈过了他，走进了洗手间，水流的声音响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围着浴巾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轻轻一扬，露出了那张黑暗下的脸……那张并不属于他的脸，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朝着墙边撇了一眼，白色的墙壁前，空空如也，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海山岛靠近东边的码头附近有一个村子，村子的名字就叫海山村。生活在岛上的人们基本上都住在这座小村里。老兵的家便在海山村。

老兵躺在床上久久的无法睡去，辗转反侧的他让身子下面的硬木床都发出了抗议的声响。呼吸有些沉重，或则沉重的是某些困扰的心情。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放在一边的上衣口袋中摸索了会。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房间中亮起了一丝火光。噗呲的一声，青烟缓缓飘落。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带起了一阵焦灼的味道。老兵顺手披上了上衣，走向了后门。后门朝着大海，有着一小片院落。小院里有片小方田，种着些青菜扁豆之类。

老兵就坐在后院的门槛上，一口一口抽着烟，眼睛朝着远方飘去，看见的却只有一片虚无……

若隐若现的月光从那烟云中透出，落在海面上，似乎倒映着老天爷阴晴不定的表情。

屋里传来了老伴的问候“怎么了？大半夜的……”

老兵压低了声音回头朝屋里回道：“没事，睡不着，抽跟烟，抽完回去……”没事，希望真的没事。自己声音刚刚传进自己的耳中老兵的心中便不免如此想到。

屋里没有再发出多余的询问，老兵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一连抽了三根，可尼古丁的焦油味却始终无法盖去心中那蔓延开来的不安，反而越发的强烈。眉宇间的距离越发的减少，他突然做出了某些决定，正当老兵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边突兀的亮起了一道火光……

老兵一惊，身体本能的朝后靠去，随手握住了一直放在门后的一把锄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熟悉的面孔轻轻的拍了拍身旁的一个黑色袋子。缓缓说道：“我来是提醒你，钱你已经收了，那么事就不要管了……”火柴散发出的光芒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交替着勾勒出阴暗的轮廓。年轻人的声音有些淡漠，但语气却是那般的让人不容置疑。老兵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在海山岛生活了那么些年，来人是谁他又如何会不认得。只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在此时看着却显得无比的陌生。

“你们到底想对那些人做什么？”老兵强压着心头的恐惧，问道。年轻人微微侧过了身子，笑着看着老兵，虽然他依旧穿着松垮垮的背心，脸上的笑容却不在像白日里那般热情。那笑容就像此刻的大海，森然而又恐惧。

“你不是小海……”老兵惊呼了一声。

小海冷笑了声，冷眼撇了一眼老兵，还有那只藏在身后的锄头，握在锄头上的那只手明显有些泛白。“千万年来，拥有吃肉的自由和自由吃肉的能力，就是我们这些万物之灵奋斗的目标……”小海缓缓的站了起来，继续说道：“这是我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中写的，只不过，万物之灵指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两脚羊……”

两脚羊？老兵疑惑的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词，手里的锄头握的更加紧了些，有些紧张的撇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屋子内，缓缓的朝着院外移动着。一边后退着一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不明白眼前的小海话里的意思，但是很明显的是那绝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说的话。心中默默重复着“吃肉的自由和自由吃肉……”突然一个无比惊恐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刹那间想到的事情让老兵的眼瞳瞬间缩了缩。

“呵呵，我们不是人……”

小海的话在老兵的脑海中砰然炸开，握在身后的锄头毫不犹豫的挥了出去。有句古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是人这三个字传达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再说了，照着老兵当兵的经验来说，话讲到这里，已经可以不用谈了。

尽管他心中还是充满疑惑，但是思考还来的及么？先发制人，以求先行制服对方在谈才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前提是你能制服对方。而当老兵手中的锄头挥出后的下一瞬间，眼前便是一张狰狞的笑脸。小海的脸贴的很近，几乎贴在了他的眼瞳上，而他的嘴角边残留的木屑是那样的刺眼……

老兵挥出去的锄头竟然一瞬间就被咬断了，没错，就是被咬断的。那是人能办到的事？小海仿佛用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他说的那句话“我们不是人。”老兵吓了一跳，身体无力的瘫坐地上。曾经的军旅生涯是唯一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奔溃的原因。但也静静只是让他多撑了几秒罢了……

人生的最后几秒，他的眼睛没有看向朝他扑来的小海，而是落在了身后的屋子里，眼神复杂除了惊恐之外更多或许是一种莫名的担忧。老伴啊，千万别出来，为了心中所泛起的那个念头，人生的最后一刻，老兵几乎咬着牙，将所有的痛楚和恐惧都含在了嘴里……

屋里传出了老伴均匀的呼吸声，屋外的院落里却传出了野兽啃食猎物才会发出的声响。咔嚓咔嚓的，并不响却很清晰……

小海站了起来，随手抹去了嘴角边的血迹，顺着老兵的眼神回头看了眼屋子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肉太老，真难吃……还好，店里还有几个嫩的……”

随手一挥，身旁的小方田中便裂开了一道口子，将老兵的尸体埋进了小方田中。又将带来的一只黑色塑胶袋留在了门槛上，便离开了老兵家……

而当他离开不久，大海之上飘来了一朵黑云，浓密的黑云落在了老兵的院子中，海风显得大了很多，吹拂着棚架子啪啪啪的直响。黑云盘旋着伴着一丝丝电弧闪烁，隐约了一道古朴的大门大了开了。

那是通往冥界的大门，一道身影从门中走了出来，全身上下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之中，他沉默的看了一眼方田，又沉默的看向了门槛上的那只黑色袋子。紧锁的眉头正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呼啸的海风中传来了一声发动机的声响，转身望向了远处的沿海公路上。车头灯让那辆行走在夜里的商务车是那般的显眼。

黑袍人看了会抬脚迈出，连带着身后的黑云一同消失在老兵的院落中……

海风呼啸的有些肃穆，黑漆漆的面海上，海浪被坚硬的崖壁砸的粉碎，砸开的声响汇入呼啸的海风中。熟睡的村民们听着窗外传来的声响，很是自然的朝着被窝中缩了缩。听惯了这些声音的他们知道，明天可以好好的睡个懒觉了。

夜里的风开始便大了，正所谓风起云动，云动风从。无数雨云被热烈的海风驱赶而来，翌日一定会有一场暴风雨。暴风雨来临的日子他们所要做的便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那便是最安全的事。

暴风雨来临的日子，不会有船靠岸，也不会有船离开……或许用不能更加的贴切吧。

无名旅店

我跑回了房间，四周的一切安静的有些过分，鼻子动了动，问道的却是一阵淡淡的咸味，那夹杂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知何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我有些疑惑，轻轻了打开了房门。房间里的洗手间中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有人在洗澡？他没有询问，而是走进内室，朝着陆学锋和管自中的床上看了一眼。管自中的床显得有些杂乱，而陆学锋的床很明显没有人动过。

洗手间的水声停止了，我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正好遇上了刚刚洗完澡的管自中。

管自中裹着浴巾，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陆学锋那小子回来了。”眼神有些怪异的在我的身上扫了扫，看着我穿戴整齐，很显然在疑惑他这大半夜去哪了？我解释道：“之前睡不着，出去转了转，那小子还没有回来么？”

管自中点了点头，说道：“我睡醒了，出了一身汗所以洗了个澡，他应该一晚上没有回来过吧，我看他的床都整整齐齐的。”他的话和我之前的猜想是一直的。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我的心沉了下来，这地方，大半夜可不是个适合瞎晃的地方。又不是城里，有着KTV酒吧等等各种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