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钟一意外现身

这些年，这个所谓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现在生命垂危，才想起还有个女儿！是良心未泯，还是临终忏悔？

她太害怕看到病房里那张陌生而令人恐惧的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有个年轻的男医生，表情严肃，从病房里面急匆匆跑出来：“谁是病人家属？病人不行了，去见最后一面吧！”说完摇头走远了。

此时，钟一的身影却意外出现在医院走廊里。

当时，凡一在画家姐姐董言言家，和她的女儿小一凡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钟一接到了继锋打来的电话，听继锋顾不得客套的口气，他预感到，势必是有大事发生。

原来，继锋打凡一宿舍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又打董其昌宿舍电话，舍友也说他不在。

继锋想到在北京，自己除了董其昌，就只认识钟一了，不得已拨通了钟一的电话。

继锋语气焦急，告诉钟一，家里想让凡一回家一趟，她妈妈生重病了，想在弥留之际见凡一一面，但是怎么也联系不上凡一，请钟一帮忙四处找找，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声惊雷。

虽然继锋吞吞吐吐说了个大概，但钟一抓住了关键词，那就是，凡一竟然是领养的！

顾不得想太多，钟一立刻在校园里、图书馆等凡是凡一经常去的地方寻找，后来从于秋颖处得知凡一和画家今天不在学校，两人一同去了一个地方。

所以钟一守株待兔，一直守候在凡一宿舍楼下。

此刻，医院里，凡一心缩成一团，对钟一的到来显得无动于衷。

这一幕，正如影视中的寻常桥段一样：弥留之际，最后一面，悲悲戚戚。

看戏的人，置身事外，往往只当那些悲情，是戏里面才会出现的戏码，感受不会深。

可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不可思议的、戏剧化场景，大幕轰然拉开后，赤裸裸、活生生地映视惊于慌失措的凡一面前。

她一直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涉世未深，不懂得人生疾苦，未曾深谙离别的滋味，未曾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倏尔一个巨浪打来，她毫无防备，一下子蒙了。

情势危急，顾不得许多，继锋拉着呆滞的她，急忙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几个亲属模样的人，正嚎啕着围在床边。

凡一身子扭向别处，眼睛凌乱地漠视着远离病床的某个地方。

病床上的女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好多天了，现在却喑哑喊道：“凡一！”

凡一浑身一震，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不受控制地转过头来。

面前躺在病床上的，瘦弱的、大限将至的、只凸显两只大眼睛的女人，她简直不敢置信，这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凡一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那女人抬起枯干的手，声音断断续续，“凡一，我……对不……起你！我遭了报应……”这个动作，还有这句话，耗尽了她仅存的体力。

她燃尽了最后一滴灯油，终于缓缓闭上眼睛，消了声音，似乎是睡着了。

那句歉意的忏悔，是这个可怜女人，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病床边的人，嚎啕大哭。

凡一却木木地立在床边，不哭，不叫，像个表情僵硬、四肢木然的木偶人。

继锋赶紧跑去找医生。

那个青年医生闻声跑进来，翻了翻病人的眼皮，听了听心跳，摇摇头，离开了。两个护士拉过白色的单子，从头到脚地蒙盖上。

正当场面混乱嘈杂的时候，钟一意外地出现在了医院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