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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秦入晋 邻里相送(五)
还是凌晨的时候,杨承林就早早起来了,他叫上家里的几个长工,连夜给这些祭品们洗澡,并且让这些畜生好好的吃了一顿,好让它们在托生的路上不会被饿着。
杨承林看着男丁们渐渐到的差不多了,他冲阿福使了个眼色,阿福点了下头,只身走上前。
“各位乡党都是我杨家请的帮工,杨公平时也没有亏待过大家,喝下这碗酒就给屠子帮忙吧,太牢乃是大祭,还望各位多多出力。”阿福双手抱拳给众人行着礼,脸色平静而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没有说话,也纷纷回了礼,本来是放肉的案子上整整齐齐的排着二十多个大碗,里面倒满了酒水,在清晨的薄雾中渗透着几许清冷。
为首端起碗的是三个屠子,他们的头上都绑着一条红绸带,各自的刀也拿在手中。他们将酒碗高高的举起,停留了片刻后,将酒碗端到身前,然后猛灌了一口酒,全部喷在了刀上,空气里开始弥漫起阵阵酒味。待这些完成后,众人纷纷上前端起酒碗,将酒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然后向待屠宰的牛、羊、猪走去,牛的力气大,去的人自然最多,他们两人扶着牛角,四人牢牢的抓住牛腿,还有两个人拉着牛尾巴。屠夫提刀来到牛跟前站下,大牛看到了明晃晃的刀刃,凄惨的哞叫了声,但却并没有挣脱的意思,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屠子将头上的红绸带接下,轻轻系在牛头上,蒙住它的眼睛。
“祭天喽——”三个屠子异口同声的嘶喊着,声音穿出了杨家,在小镇上空漂浮着,充满了沧桑与悲凉。
“喝!”帮工们大声山呼,声音庄重而威严。
三个屠夫们一起行动,将屠刀刺进了牲口的身体里,一阵阵哀鸣从它们倒下的身体里发出,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渐行渐远,血液汩汩的从伤口上流出,浸然了地上的一大片暗红。
鞭炮声在众人的不远处传来,炸响的火药在空中留下了一股浓郁的硫磺味。
最后,三只牲口再也没有了半点声息,可是帮工们还是死死的压住它们,仿佛一松开手他们就会跑似的。屠子们拿来砍骨头的重刀,三两下就将这牛、羊、猪首下了下来,帮工们端着三个条盘在屠子们身边等候,它们将红绸布从牲畜头上取下,垫在条盘底,将斩下的头放上去。
这猪牛羊作为太牢的祭品在古代每逢封禅,大型祭祀中也只有君王才可以用这种规模。而诸侯祭祀,也只能用少牢,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政府以民主执政,这些繁文缛节也都被摒弃,民间也没有了祭祀的礼仪划分,而太牢、少牢的祭祀形式也落入了寻常的人家,被用作富贵人家或者山野刀客土匪们的祭天仪式。
看着宰杀祭天的顺利,杨承林微微笑着,满意的看着条盘上的三个畜生头,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丝丝细雨依旧在空里漂浮着,雾色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
马场上留下了一些人在帮着屠子们收拾猪牛羊肉,开膛破肚,掏肝取肺,甚是忙活。杨承林带着其他人朝杨家大院走着,三个畜生头都睁着眼睛,在微风下炯炯有神,仿似还活着一般。众人来到杨家大院,帮工们连着条盘将太牢的兽头放在前面的台案上,杨家的上上下下人等,包括长工也都围了过来。
“请族谱——”,阿福长长的喊叫了声,随即从杨家大厅里走出来两个帮工将杨承林这一脉的宗族族谱抬了出来,稳稳的放在台案的正中。中国人的思想中,追根溯源算是一种古老而充满使命感的传统,而每一门的宗族家谱的保留算是重中之重,就算是在古时的逃荒和躲避战乱的移民中,家谱也定然是随身携带,落户在哪儿,家谱就跟着到哪儿,可见在人们心中的分量。
作为杨家的主人,杨承林恭敬的站在族谱前,上香也是前三根后四根,连着祖宗和四方神灵也一起敬了。他长长的做了两个揖,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青烟在香头升起,随风而飘,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插好香后,杨承林恭敬的跪在族谱前,其他人也纷纷跪下,志国和志远两兄弟分别跪在父亲两侧,表情庄重而凝神。
“关西杨门忠义孝肃杨继业子孙杨承林拜叩先祖,现时运不济,盗匪横行,商道闭塞久化不开,子辈无以为继,特亲敕太牢供奉,居家前往晋地山西,还望祖宗莫怪,悉心保佑。”杨承林说完就长长的拜了下去,志远和志国也跟着拜着,其他人被管家阿福挡了下来,这一拜乃是杨家当家人才能拜,连穆梨花都一动不动,也只是跪着。
待这一拜拜完,阿福抽身走到众人前面,“一拜—,祭天。”他高高的喊着,所有人就都跟着杨承林拜下。
“二拜—,祭地。”
“三拜—,祭祖。”
“撒酒——”
阿福高声喊着,杨承林端起酒碗,每一碗都轻抿一口,然后倒在了家谱前。
“起——”,在阿福的呼喊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但祭祀却并未结束,杨承林起身,朝门外走去,众人也跟着他向门口涌动。帮工们拿着贡品和黄纸走在队伍的最后,大部队出了门,径直朝后山的一处山坡上走去,那块四处藏风的宝地,正是杨家的世代祖坟。
天还是阴沉沉的,丝丝的细雨打在前行人的脸上,仿佛一双湿水的手在轻轻的抚慰着脸庞。微风安静的吹拂着山坡上的青草,仿佛在此处掀起了细微的绿浪,在风中此起彼伏。
坟岗上新扎的纸栓子在风中缓缓舞动着,像是一只游虫一样在空里飘摇着。山坡上已被新生的绿色装点的勃勃生机,充满了春日的生命色彩,鸟叫声不时的从林子里传来,将周围朦胧的雾色勾勒在了一片沉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