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见了，我的盖世英雄

当第三个闹钟想起来的时候，闻柯景熟练的用爪子拍停了闹钟，抓抓乱成鸡窝的头发，睡眼惺忪，一脸的迷糊，一抬腿，把被子踢到床边，半条被子就挂在床沿，拖拉在地毯上，眼神哀怨的盯着闹钟，对了，闻柯景有起床气。坐在床上许久，才彻底缓过神来，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看着日光透过纱帘斑驳的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她才想起来今天就是程晨结婚的日子了，自己还要开车回老家，所幸距离不会太远，上了高速，开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闻柯景赤脚走到浴室，刷牙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脸，25岁的肌肤甚至比18岁的时候看上去还要令人赏心悦目。那时候正值青春期，青春痘不期而然的到访，又因为护肤方式不对，导致那几年堪称闻柯景生命轴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直到上了大学，才慢慢好转。然而此时此刻眼里的沧桑却如何都遮掩不住，终究不复当年青春，这本不该是25岁年华该有的眼神呐。闻柯景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柯景，你知道吗？你的眼睛最好看，因为它会发光，你每次看到程晨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

“呵，眼睛会发光。”闻柯景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脸的自嘲道，“那又怎么样，终究还是错过了。”褪去丝质的睡衣，打开花洒，让温水顺着发丝从上而下的喷涌而下。闻柯景喜欢晨浴，特别是早上健身完以后。然而今天却没有时间健身了，但是淋浴必不可少。看着镜中反照出的酮体，闻柯景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比较满意的，170高挑的个子，一双大长腿，清晰可见的马甲线，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如果胸前那两只小白兔再争气一点，多升一个罩杯，那简直可以称的上是火辣。

“啊，西吧。”闻柯景发出懊恼的低吼。

“肯定是上帝嫉妒我太完美，所以才收了我的胸，对，就是这样。”每次洗澡。闻柯景基本都会这样安慰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她的贫乳，不是因为天生，而是因为上帝嫉妒她。不得不说，能想出这个借口安慰自己的，还真是个人才。抹上沐浴露，开始玩起了泡泡，25岁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一样爱闹。等她裹上浴巾，已经是30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闻柯景裹着蓝色的浴巾来到衣柜前，挑挑拣拣了好几件衣服，都扔到床上，一件件试过去。

“哪怕输了人，输了心，今天也不能输了气场。”闻柯景看着镜中的自己，给自己打气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要准备参加世界大战呢，可是今天对于闻柯景来说，可能比世界大战还要惨烈。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爱的人迎娶别人更为痛心的事了。程晨，你知不知道，曾经，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选好衣服，一袭白色的短裙，衬的闻柯景更显高挑，抹胸的设计，让她那一对不怎么勾人的双峰也略显风情。腰间一条丝带，勾勒出了腰身，配上一双高跟鞋，简直是把身材所有的优点展露无遗。

随后坐在化妆台前，桌前一堆的瓶瓶罐罐让人眼花缭乱。闻柯景先是给自己戴上了美瞳，之后熟练的拿起东西，涂涂抹抹，给自己打好底妆，接着开始上粉底，然后抹上气垫BB，又用遮瑕盖住了原有的痘印，用粉刷扫开，再刷上一层定妆粉。然后拿起眉笔给自己描眉，快速的画好了流星眉，又开始准备眼妆，最后拿出一管口红，给自己化了一个咬唇妆。看着镜中自己，闻柯景有一瞬间的晃神，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从一个化妆菜鸟变成了如今只需要二三十分钟就可以化出一个清新宜人裸妆的“白骨精。

收拾了一下东西，拿好包包和钥匙，最后扫了一眼房间，貌似没有东西落下，闻柯景就踩着高跟鞋出去了，锁上防盗门，进了电梯，直达车库。打开车门坐上去，发动，倒退，转弯，一气呵成。在路边买了早餐，做人呐，哪怕天塌下来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胃。

穿过闹市，上了高速，闻柯景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起的早，没有赶上上班高峰，不然还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等她赶到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酒店服务员把闻柯景引到她的座位上，便退了下去。一桌的人看着迟到的闻柯景，不知说什么好，气氛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尴尬。

最后还是闻柯景主动开的口“怎么了啊，这是被我惊吓到了吗？”

“哪有的事啊，这明明是被你惊艳到了嘛。”好友胡希接话道。

“对啊，平时那么假小子的人，难得今天穿的这么淑女，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方婷的男朋友俞晓楠打趣道。

“你们这些人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闻柯景说着就要作势去打他们。

“好了好了，大哥，大爷，是我们几个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胡希讨饶道。

闻柯景正要说话，就听见司仪在此时问新郎：“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无论她将来富有还是贫穷，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永远和她在一起吗？”

闻柯景这才转过身直视着程晨，不动声色的点起了marlboro，就这样，一个在台下，一个在台上。边上的一干好友看着她熟练的吞吐着烟圈，面面相觑，他们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来化解这个氛围。时间仿佛静止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是烟草燃烧的味道。

闻柯景看着众人的神色，内心涌起了一丝逃避之感，忽然就不想面对他们了。愣愣的出着神，直到边上的人轻声惊呼：“柯，你这是干嘛！”闻柯景这才感受的到那灼热的疼痛，一支烟已烧到指尖。

“昂，看得太认真，忘记了，我去厕所处理下。”踩着高跟鞋往大厅偏门走去，可是却因为没有听到程晨的回答，心中略有不甘，闻柯景在想她否应该停下脚步听下他的回答。

程晨的停顿给了她犹豫的机会，闻柯景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台上的他，不可否认，程晨今天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一身合体的西服衬的他愈加的清秀，好似她记忆里的那个少年，白衣黑裤帆布鞋以及扬在脸上的浅笑。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的位置，曾经的闻柯景以为这就是默契，这就是心有灵犀。而此时她只能看到他眼里的抱歉，他的挣扎，也许这就够了吧。

没有等到他回答就推开了侧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从缝隙间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缥缈，却又那么坚定，闻柯景终于听见了他说：“我愿意。”可是这却不是对她说的，等了那么久，只不过是等来了他对别人的承诺。

眼泪好像有了宣泄的理由，脚步声显得那么凌乱，闻柯景终于不能再克制自己，凌乱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上显得那么刺耳。“嘭”的一声，关上厕所的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还算精致，衣着也还得体，也没有大闹前任的婚礼，如果可以忽视此时泛红的眼眶，止不住的泪水，今天的闻柯景也算完美。

从包中翻出marlboro，熟练的点起，看着它，然后深吸一口“咳咳咳”却被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烟圈迷了她的眼，闻柯景哭的肆无忌惮，掉在地砖上的烟静静的燃着，然后看着它熄灭，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抽烟，她讨厌烟味，只是还有谁记得。捡起地上的烟蒂丢进垃圾桶，把水泼在脸上。

“清醒点，闻柯景，你别忘了你是女王啊，怎么可以哭！”柯景对着镜中的自己扯开一抹笑容，笑的真难看。给自己补了个妆，出了这个门就没有人可以看见她的脆弱。

然而却没有想到此时的新郎会出现在厕所外面，闻柯景很是惊讶。

“你怎么有时间在这里?”浅笑着问他，看不出一丝难过的样子。

“阿景，你不要假装坚强了好吗?你这样你知道我看了有多难过吗？”程晨看着她一脸的淡然，心不由的抽痛了起来。这是他曾经用命爱过的女孩啊。

“阿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很难过，我背负的也很多，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鼻子忽然就酸了，闻柯景打断他:“程晨，你没对不起我，还有，今天是你的婚礼，你可不能缺席太久哦，我祝你幸福。”

从程晨身边擦肩而过，闻柯景看到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她，然后又握成拳收回去。程晨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他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闻柯景，闻柯景对于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可是他给不了，两个人之间夹杂了太多的矛盾，大学分开的四年，让两人之间的鸿沟不断的扩大。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生活在彼此的朋友圈之中。

看着闻柯景离去的背景，程晨无力的靠在一旁的墙上，对着闻柯景的背景说道：“阿景，既然做不了你的盖世英雄，那么就让我的云彩带你去见见他也好。阿景，你要幸福。”

闻柯景假装着从容不迫的离开，然而到了拐角处却再也坚持不了，靠着墙壁缓缓滑落，从拐角的反光镜中看着程晨，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无声的哭着。

她听见了程晨说的话，她以为只有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要当她的盖世英雄。当初，两个人看着《大话西游》时，紫霞仙子的“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色祥云来娶我。”让闻柯景激动不已。

程晨就在一旁对她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盖世英雄，驾着七彩祥云来娶你。”可是在今天，她的英雄成为了别人的英雄，从此保护的就是另一个女人，呵护的也是另一个女人，与她再无瓜葛。

再见了，我的少年。再见了，我的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