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少心衰
春光明媚,阴山南麓一个不大的水潭边,秋冬枯萎的杂草里露出了新吐嫩芽,分外耀眼,也给这片冻土回春的大地填上了欣欣向荣的气氛。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蹒跚着走来,黑漆漆的脸蛋还冒出些青涩的胡茬,显得分外颓废,与当下这片土地上的朝气格格不入。
这次又落榜了,当初乡村里人人认为的天才孩童,小小年纪便通读经史,然而连续三次的落榜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家里人的期望、贫困小村里的希望,就这样颓然倾倒。先生都说此子八字两行成相兼又五行不忌,是能出人头地的好命,可三次了,再也提不起当初的志气,可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又不甘心,但若再入私塾却又受不了他人鄙夷的目光。算了,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活过吧。
离家出走已经七八天了,具体时间自己也不记得了。北方寒苦之地的大汗又要征兵了,而自己这个游牧民族家里的孩子虽然出生在南朝的土地上,但却处处受到南人的歧视。从小想要考举好帮家人离开这苦寒地方的少年就这样离开了家人。大汗的军队又在抓兵了,虽然鹰族的男儿个个凶悍,但从军征战也不为人所喜。
往北走肯定是要被抓的,往南吧,先洗个澡。刚跳下水潭的少年忽然似有所感的望向水潭中央。蔚蓝的潭水中央怎么有一个漆黑的小点?就像一只黑色的眼睛注视自己,一动不动。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涌来,为什么潭水周边一只动物也没见到?再说潭水里怎么也有个水跳蚤什么的吧!思绪着开春的水潭边是应该有点点动物的吧。这个思维促使少年奋力回游,但刚才的魔眼像是知道他要逃走似的,蓦得开始扩大,旋转起来,一股无与伦比的吞噬之力卷着少年往水潭中心去了。少年心叫吾命休矣,便不省人事。
醒来,在一个漆黑的空间,无边无际,摸不着落脚的地方,但自己又不下坠,就像身在虚空中一样,自己也成了虚空中的一份子,就这样融入了虚空当中。不冷不热,不痛不痒,不饥不渴,好比这就是永恒。自己死了吗?人死后就是这样?黑白无常呢?阎王爷呢?回想起那个墨黑的魔眼,心想不会是自己发现了地域的入口吧,试着变个姿势,走两步,又好像与现实中一样。只要不想着身在虚空,当下的情况与现实没什么差别。忽的一个亮点出现了,紧接着是漫天的水流由脚到头淋了个通透,亮点正是潭水的入口也是自己掉进来的地方,自己怎么头下脚上了?赶快反转过来看着这个无比高的亮点,有点像太阳。心想着为什么水流会下坠我却不会?试着走向亮点,从走到跑,可就是追之不上。一盏热茶的功夫,黑了。不知多久又亮了,再跑,又黑了……也不知道自己多少次跑向那个亮点的入口,可就是到不了。疲倦了,于是乘着光亮打量下周边,好像在遥远的虚空有着一个什么东西,黑漆漆的,有个模糊的轮廓,看不确切。好吧,过去看看,于是奔跑的方向改变了,也不知道又跑了多少时间。离那个模糊的黑影近了,在黑暗中摸到了,像一个石像。
光亮了,原来光亮在石像的正上方。看清了,从来没有的震撼。石像为传说中的北方玄武,龟蛇合体,仿佛天然生成不着任何人工。非金非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造就而成。石像体若宫殿般大小,浑然黝黑,龟首向天,怒目圆睁,直视天际,右爪抬起做下拍状,蛇首张口啸天,蛇信鲜红。而最震撼的莫过于龟背上静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一身黑衣,双眼微合,手抱太极,上身笔挺,给人以不怒自威的感觉。仿佛他就是天,就是主宰,世皆万物皆尘埃,一切生灵皆蝼蚁。观其神态超然脱俗一尘不染,又得完美无瑕,让人不由得生出膜拜感觉,好像神明般祭拜。
少年好奇的绕着这似金似石的雕塑漫步走去,石尊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但却无一丝腐朽感。但见这少年在正头顶的光亮即将消失前,恭谨的朝石尊抱拳行礼……
黑暗降临的刹那少年眼角的余光仿佛瞟见了石像上的黑衣中年男子双眼似有似无的开合了一下。少年心中默叹:“哎,这地方呆久了,都有幻觉了,再呆上几天准保疯掉。”随即自己又苦笑一声,几天?这里好像没有时间的概念。
蓦然间全亮了,刺眼的感觉好久才恢复过来。心想:这次亮的这么快?随即心里一惊,不对,这不是亮光,而是整个空间全亮了,无边际的虚空由暗转亮。都看见了,无限的空间一眼望不到边,唯独一尊雕塑屹立眼前,仿佛那就是虚空的中心。正在心思着这是何原因,蓦的看见玄武背上的黑衣中年男子正默默的注视自己,当下自是惊的一身冷汗,脊背发凉。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是谁?何以来此地?声音如穿越万古时空飘入耳内。好久,少年呆滞的答道:“小子赫连宏,路过此地意外入一潭中,潭中有一黑洞,随后被吸入此地。”中年男子好奇的打量他一眼后道:“本非吾族,却能入我由时空大法构造而成的时空隧道,且没有被化为齑粉消散于虚无。”又道:“你看见的黑洞本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千万人中也没有一个能见得着,瞧得到的。可见你命运奇特非常人所能及。但也正因如此,你的一生将大异于人,崎岖坎坷兴旺平庸,风风雨雨要多过他人千百倍”。
赫连宏闻言首次觉得命运的神奇,冥冥之中好像似有安排。茫然的问道:“那我下一步该怎么走”?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中年男子闻言道:“和我说说近来世上发生的,我都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又道:“玄武一族取武姓,我名水寒。不知现在是何岁月?”
心情已平复许多的赫连宏道:“现下是光明历二千零一十六年,初春时节。南朝是万盛二年。”
武水寒现出思索之态,问道:“离轩辕黄帝乘龙归去有多久?”
赫连宏蓦然一震,轩辕黄帝?那岂不是传说中远古时代人类的领袖?随即道:“轩辕黄帝是远古时代的,离现下约几万年之久。具体是几万年还真不清楚,小子只是在古史里看到过。”
武水寒随即闭目掐指,良久呼出一口长气道:“好险,幸亏你来了,怎么过了这么久远?难道这么长时间都无人寻的六兽宝地?这其中又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