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秦入晋 邻里相送（二）

相比于另一边的灯市，来看舞狮的人显然比较多。那些不喜欢热闹的人在灯市里四下走着，或端看着灯笼的造型奇特，被扎成各种小动物的样子，或惊奇于灯笼上剪纸人的手艺，什么三国赵子龙啦、齐天大圣啦、各种福娃瑞兽全部被用一张小小的剪纸体现的栩栩如生。大大小小各种样式的灯笼被一字的挂在房檐下，像是一个个暗夜下明亮的精灵，微风轻轻吹过，灯笼随着风儿相互摇摆着，发出细小的婆娑声。震耳的锣鼓声从不远处传来，将这里的冷清衬托的格外裸露，流连于灯市的人们再也没有了往日节庆放松，而是被乱世打磨的撕心裂肺的麻木，他们傻傻的微笑着，在此时偷得一丝安稳。

“看到了没？”志远扶着站在街边台子上的雨蓉，面带笑容的看着他，眼睛里有着些许的期待。

“看到了！看到了！还有两只小狮子在场中打滚哩。”雨蓉高兴的喊着，眸子里全是场中的人影和火光。

“杨大哥，你也上来看看吧。哇，狮子跳到了桌子上了！啊——”一个没站稳，雨蓉惊呼一声朝台下倒去，志远连忙上去扶着她。

“你没事吧？站稳点！”志远扶着她，有些担心的问着。雨蓉被他这样扶着腰，微笑着，害羞的底下了头，她沉默不语。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出格了，志远连忙收回了手，他尴尬的看了眼雨蓉。

震耳的锣鼓声和人群的喝彩声在前方的火光里阵阵传来，志远看了一眼前面的人群，一下子跃上了台子，和雨蓉紧紧挨着。

“小妹，抓紧我。”志远温柔的在雨蓉耳边说着，雨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两个人都朝热闹的场中张望着。

民间的舞狮，耍龙，作为闹元宵最重要的关节，一直被人们所重视，经过长时间的演变，逐渐成为如今的一种传统，代表着人们最纯真的祈福心愿。远远的望去，小镇的菜市口仿佛是这暗色里的一颗闪烁的明星。一堆大火在场地中央噼啪燃烧作响，火焰高高的的腾起，将周围照的一片光亮，所有人的脸上都被火光掩映着一起暗黄。

引狮人头系红色绸带，一身原本金黄色的衣服此时略显暗沉。他摇着手中的绣球，跟随着步伐，或是翻着筋斗，或是就地一滚，逗弄着场中装饰华丽的大舞狮做出各种憨态可掬的动作。两只小舞狮在场中四下跑着，不时就地打滚，或是挠痒痒，活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

此时的场中，舞狮正一点点的爬着桌子，由低到高竟有五层之多。看客们看着高桌上的舞狮，在心里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舞狮每上一层桌子，场中就会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等舞狮上到第三层桌子时，志远回过头看着雨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胳膊上，她抓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紧了。雨蓉没有发觉志远看着她，还是凝神望着场中，她的嘴微张，眉头紧皱，手上不时一紧，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很紧张。

志远没有再去看场中的舞狮情景有如何的精彩凶险，他只是这般入神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一条大大的长辫子垂在她身前，她的一眸一笑，如春日里花朵般迷人，让志远一时沉醉在了其中。

暗夜勾勒出小镇的身影在火光下透着丝丝的亮光，菜市口的舞狮结束，人们一路说说笑笑向家里走着。灯市上几人冷冷清清的走过，店家一边收着灯笼，一边无声的叹息着。

人群在微弱的亮光中各奔东西，整个街道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微风轻轻吹过街面的青石板，将一缕缕沙尘扬起，洒在空中。

把雨蓉送回家后，志远一个人无趣的在街道上走着，他将手埋在袖筒里，微微缩着脖子，从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将周围拉扯的愈显宁静。

窗前的风将烛火吹的上下跳动着，雨蓉端坐在桌前，她的头发披在肩头，像一抹墨色的瀑布一样将她俊美的面容掩映其中。接着微弱的烛光，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手里“小雨蓉”的雕像，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雕像的身体，嘴角自然的露出一抹笑容。

她段看着它，像是看着眼前的情人一样，这用心篆刻的每一刀和每一处划痕，都深深的将她沉醉。少女的情怀似乎被牢牢地吸引着，她仿佛在这里看到了那个人雕刻时的样子。他端坐在窗前，用小刀一下一下的细致琢磨着，生怕损坏了它的样子，阳光从窗外静泻而下，落在他身前，他坚毅帅气的面庞仿佛也布满阳光般，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温暖。雨蓉在心里想着，虽然才刚刚分离，她此时已经无比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那会是什么样呢？她抬起头望着窗外，清风吹动着她的乌发，如树叶一般摇摆着，天空悬挂的明月，在群星的簇拥下安然唯美。

月光透过窗棂安静的倾泻在屋里，志远躺在床上，几经辗转反侧，却依旧无法入睡。他的手里紧紧攥着雨蓉送的玉佩，一闭上眼就全是她笑眼嫣然的样子，他有些气恼的坐起身，拉开窗户。一大股清风迎面而来，志远闭上眼，享受着这般的清醒。

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微微皱着眉头。不知何时，他的眼里除了雨蓉，就再也没其他人了。也不知何时，每当想起雨蓉的样子，他就会无法入眠。少年的心思在爱情的田野上似乎已经播下了种子，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借着月光的皎洁，志远拿出雨蓉送的玉佩，在纯洁的月光下，玉佩上折射出温润的颜色，他微微笑着，抬头看着月亮，恋人美好的样子有一次浮现在自己眼前，她的容貌如寒冬里的炭火一样温暖着他。寒风轻拂，或许他此时的思绪已随着微风，渐渐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