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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就你这一颗星
叮叮……咚咚……
“璃月你说奇不奇怪。”洛颜拿着一封信走进店来。“怎么了?”璃月一边用布擦玻璃杯一边问。“信居然也可以寄到咱们这,你不觉得奇怪吗?”洛颜把信封递给璃月,璃月擦擦手,接过信封看了一眼说:“这个不是邮递员送的,是信的主人送过来的。”
“啥?”洛颜惊讶地看着璃月:“你怎么知道?”璃月嘴角一勾,笑着说:“你忘了吗?我们这里只有有故事的人才可以找到。”这么说着,璃月打开信封:“字还是挺清秀的嘛,是个小姑娘呢”。璃月坐下来,慢慢的,细细的,看了起来。
你好,老板娘,能听听我的故事吗?谢谢你。
故事的主角是我和,蒋小文。
蒋小文并不快乐。
确定下这一点时,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蒋小文在高中三年里与我做了两年的同桌。高高瘦瘦的男孩子,长得也不赖,他爱笑,眼里总是带着笑意,仿佛他一生下来就是张笑脸。
按常理说这样的男生应该很受女孩子的欢迎才对,但蒋小文却是个例外。他不爱说话,甚至有点孤僻,最后弄得连老班好像都不喜欢他了,安排他和我这个同样不受人待见的学生做同桌。
唉,说实话,把蒋小文安排到我这儿真是委屈他了。在老师们的心目中,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女:聚众斗殴、顶撞老师、烫发染发、和男生谈恋爱……我自己都认为,作为一个学生,我真的很失败。
不过还好,我的学习成绩和他一样在级部前二十名内。我想这也是老师迟迟没能开除我的原因。这应该算是是一个理由吧。
至少当初的我是这么单纯的想。
相比之下他不受待见的原因就非常的匪夷所思了。
第一次见到蒋小文哭是在高二下学期的一节体育课上。
彼时我已经和蒋小文混的很熟了,他经常会在上课的时候在A4纸上写大段的歌词给我,纸的空白处用黑色的签字笔画大片细碎的樱花。
有次上体育课我因为不想上课中途借口肚子疼回到教室,走到门口时却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我轻手轻脚的推开教室后门,就见同样没去上课的蒋小文趴在桌子上如山的书堆后面,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小文?”我试探性的叫了下,可他没有回应我。
我走到位子上又说:“小文,你怎么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坐下来静静地看着他,我都能体会到他凌乱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一会儿,蒋小文瓮声瓮气的说:“梦雪,我唯一的朋友离开了,怎么办,以后都……”
我伸出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从小无父无母只有这一个好哥们,可无常的命运又带走了他的好朋友,我知道他的痛苦,但我不能真正体会他的痛苦,我能做的只是安慰他。
“小文,不要哭。你还有我,我在这儿,我陪着你。”我拍着他的后背,试图给他力量。
即使是这样,蒋小文那一整天再也没说话。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开心。
晚自习的时候,蒋小文请假离开了学校,我突然就觉得很不安,我在担心,担心以后再也看不到小文呲着小虎牙朝我露出明媚的笑。
后来的一切证明我只不过是杞人忧天,蒋小文还是每天都对我笑得很灿烂,只是偶尔会在谈到朋友时红一下眼眶。
时间一眨眼就跳到了高三,我和蒋小文因为成绩仍旧逆天的好便成了老师们的重点保护对象。那时的蒋小文已成了我的男朋友,笑的时候会露出闪瞎眼的白牙。
恋爱半年之久,可偏偏我们的成绩居高不下,大有占山为王的感觉。如此一来老师对我们管的就越来越松,任我和小文在校园里手拉着手招摇过市,四处刷仇恨值……
我还记得,每当我每次写作业写到烦的时候,就会给小文打电话。
在得知对方也在为作业发愁时,都会互相说一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通常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而他好像连声音里都带了笑似的。挂掉电话后,彼此继续在题海里奋战。
那时的我们心照不宣,流离的青春里爱情是美好的,心里是甜的,我踮起脚尖,他轻抚我的鬓发,手牵手肩并肩便是对爱情的诠释,大声喊叫大声歌唱便是对青春的宣泄。那时候我相信爱情,相信童话,我相信踮起脚尖就能碰到天堂,而他就是我的天堂。
我至今都觉得蒋小文的存在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高三的生活单调无趣,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一模,二模,三模,我们的成绩稳稳当当的同时坐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
三模之后,离高考还有半月时间,学校里和我们关系较好的老师给我和小文开了个单独的小party。
小文最后喝到吐,当然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抱着小文哭了半宿,鼻涕眼泪都抹到了小文的衬衫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半月后,我们手牵着手离开学校,坐上驶往不同方向的客车。
高中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刻,开始了……我看向车窗外,竟感伤的无法自拔。
仅一天半的封闭式考试眨眼之间便结束了。我走出考场,呼吸着考场外新鲜的空气。那一刻我心情只能用如释重负来形容,总算结束了。我学着别人把书从天空高高抛起,我仿佛从那条完美的抛物线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我走到校门外打电话给蒋小文的带队老师,问小文考得怎么样。老师说他还没出来,接着老师问我考的怎么样,我简单的说了几句,觉得正常发挥的话没问题。老师似是很满意,称赞了几句就开始调侃说以后我和小文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他喝酒。紧接着,老师告诉我说小文出来了,让我等下。
然后我就听到了老师喊蒋小文过来的声音,可忽然又变得尖锐起来,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心,开始无法抑制的不安、下坠。
不过还好没事,医生说小文只是有点低血糖。
我心疼的摸着小文的脸,说:“怎么这么不在乎自己?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也迷糊了他的身影。
“哭什么啊,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是没吃饭而已。没事的,别哭。”小文抬起打着点滴的手为我擦掉眼泪。“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放心好了,我不会……”
下面的话,小文并没有说。
“不会什么?”我擦擦眼角残存的泪花笑着说。蒋小文笑了笑,眼底似是洒满了的光。
当天下午小文就出院了,原本就消瘦的脸此后更显苍白。
从那时起,我就莫名其妙的认定小文他一直都不快乐。
后来,我们顺利的接到了同一所一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天,我趴在他肩膀上哭了好久。
我以为我们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子一辈子,我以为我们会平淡的度过四年的大学生活,可,我以为的也终究只是我以为的。
两年,大学里的蒋小文只在我的身边陪伴了两年。大二那年,他离开了我,去了一个美好到我无法想象无从了解的地方。咫尺,却已天涯。
那次晕倒,并不只是因为低血糖。
蒋小文患有一种我说不出名字的血液综合症,医生曾在他十岁那年断言他活不过20岁。
高考那年他19岁。
璃月低垂着眼角,默默地将信封递给洛颜,那个女孩子,跟当年的自己,一点都不像,可却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勇敢。
祝你和他在天国可以幸福。
璃月在心底默默地回想信的最后几句话:
你曾说过我是你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却不知你亦是我短暂的一生中仅有的幸福。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如今,你走了,也带走了今后全部的温暖,你让我以后如何能够安静的微笑。
我不要漫天的星辰,我只要你灿烂的笑容。
我曾无数次的在梦中见到小文,我在梦里歇斯底里。
“小文,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陪你一起。
地老天荒。”
可在小文梦中头也不回的向前走,我怎么追也追不上。每次我都在噩梦中惊醒,之后会默默地掉眼泪。
“小文,你能听见吗?”
我就你这一颗星。所以,再露出虎牙笑给我看好不好?
你呢,羽瞳?我能再见到你的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