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四年前（一）

苏子远回到房间里，童然还在安稳的睡着。他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她把额头上的碎发拨开，不知道这孩子梦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苏子远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吧。伸手帮童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小心被角碰到了她的脸，童然整个人动了动，在被子上蹭了蹭，睡得很是惬意。

苏子远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和顾俊清早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

当时苏子远是学校里永远的学霸，不管是什么考试，只要排名一出来苏子远都是高居榜首，而他顾俊清永远是那个第二。文科类是这样，理科类也是这样，让顾俊清最不服气的是苏子远的体育也是非常好的，打篮球的技术和他不相上下。

那天下午，苏子远和顾俊清两人同时看上了同一个篮筐，谁也不相让。

“哎，这是我先看中的，你换个地方打去。”顾俊清趾高气昂，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年级榜单上排名在他前面的第一名。

苏子远并不搭理他，运着球接近篮筐一个反手就投了进去。顾俊清不答应了，一脚踩住苏子远从篮筐里掉下来的球瞪着苏子远。

苏子远淡淡的说了句：“挪开你的脚，把球还我。”

“我不，除非你换个地方去。”顾俊清就是不喜欢别人和他抢东西。

苏子远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刚好他最讨厌动他东西的人：“不如来比一场，你赢了，这地方就归你。”

顾俊清听面前这个人这样说马上来了兴趣，勾了勾嘴角：“好，就让你知道知道，技不如人的滋味。”

苏子远并不理：“把球还我。”

顾俊清用手捞起脚下的球，扔给苏子远。很快两个人几乎同时行动，运球，带球，上篮。

这场比赛没有观众，没有评委，全靠这两人自觉。十五分钟，半小时过去，没人停下来，最后，整整一个小时过去，顾俊清终于停下了动作在地上坐了下来。

“行了行了，你赢了。”顾俊清低着头想站在篮筐边上的苏子远挥手认输。

苏子远也累得不轻，扔了手上的球在顾俊清边上坐下来：“你行啊，不赖。”

顾俊清就是笑笑：“比不过你，我累趴了你还站着，这地方是你的了。”

苏子远也笑了，这场比赛很有一种初缝对手的畅快感，眼前这个人如果和自己是朋友，一定是最好的搭档。

“高一二班，苏子远。”苏子远主动和顾俊清打招呼。

顾俊清很是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除了苏子远很少有人能把他打败：“原来你就是苏子远，难怪了，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顾俊清想苏子远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高一五班的顾俊清。”

“嗯，你就是那个永远排在我后面的那个第二名，我知道。”苏子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戳顾俊清的痛处。

“话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学习比我强现在还让我亲自验证了一把你的打球技术，是不是在证明我什么都不如你啊。”顾俊清愤愤不平。

“你完全可以努力打败我，不是没有机会。”苏子远对此并不在意。

“好，你等着。”顾俊清信心满满。

“嗯，等着。”苏子远说着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哎，有空一起打球吧。”

“好。”

就这样苏子远和顾俊清这两人打了一场比赛之后认识，接下来的发展很大一部分都是顾俊清在主动。

苏子远这个人对谁都很冷淡，但是依旧能够受到很多女孩子的喜欢，成绩好不说，还长了一张好看到吓死人的脸，虽然说顾俊清长得也不差，但是和苏子远一比就不够看了。也许顾俊清和苏子远站在一起永远都只能是他后面的那个第二名。这个想法曾让顾俊清一度奋发向上，励志要打败苏子远，但是屡试屡输，到最后顾俊清也就放弃了，第二名有第二名的乐趣

和苏子远混熟了之后顾俊清就知道苏子远还有个比他小五岁的妹妹苏子言，但是顾俊清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读小学的小姑娘。和苏子远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身上却没有苏子远的那种桀骜感。

只一眼顾俊清就喜欢这个小姑娘，又萌又可爱。

但是当时的顾俊清完全就是把苏子言当成妹妹看，一到周末就催苏子远把妹妹带出来一起玩，谁能想到多年之后大学毕业回来的顾俊清看到19岁的苏子言之后竟会种下情根。

这边苏子远躺在床上回忆和顾俊清的相识趣事，而顾俊清呢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苏子言的照片回忆起了当年种种。

顾俊清准备回国的那天晚上在房间里收拾衣服，苏子远买了晚饭回来就坐在一边看着顾俊清收拾，这让顾俊清很奇怪。

“你不收拾东西？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就要走了。”

“我不走了，你自己回去吧。”苏子远面无表情。

这下顾俊清激动了：“你说什么？不是说好一起回去的吗？”

“我并没有打算毕业就回去，昨天我收到了金融公司的通知，过两天去那边上班。”

“苏子远，你已经四年没有回去过了，前几次我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就算了，现在都毕业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什么样的工作不可以回国去找，你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待在这里？”

苏子远能够理解顾俊清的激动，他在墨尔本四年，一次都没有回去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愿，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家庭，不愿意看到他的父亲，在那个家里对他来说，唯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妹妹苏子言。他相信，无论父亲怎么对自己都会很好的照顾好妹妹，所以他并不担心。

“俊清，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随性，我还不想回去，过段时间等我心情好了说不好就回来了。”苏子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顾俊清扔了衣服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陆雨涵，担心你回去了，什么时候她回来找不到你。”

苏子远听完自嘲的苦笑：“不是，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我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顾俊清看出苏子远的坚持也不再说什么：“那我自己走，你一个人好好待着，早点回来。”

“嗯，知道，帮我告诉言言，哥一定会回去。”苏子远很难得的和顾俊清拥抱了一下。

顾俊清一拳打在苏子远的肩膀上：“你这个混蛋，你还知道你有个妹妹啊。”

“你在，我放心，帮我好好照顾她。”苏子远把任务交代给顾俊清。

顾俊清看着苏子远脸上严肃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放心，我会的。”

“嗯，谢谢。”苏子远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和顾俊清说过谢谢二字。

“得了，你要想谢我就过来帮我一起收拾。”

“行。”说着真的蹲下来帮顾俊清收拾起来。

第二天早上五点，苏子远送顾俊清上飞机：“保重。”

“嗯，照顾好自己。”苏子远抱了抱顾俊清。

十二个小时后，顾俊清落在中国的土地上，拖着行李箱走进航站楼的顾俊清心情有几分沉重，他不知道等会儿见到苏子言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个问题顾俊清在飞机上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出答案。

果然，顾俊清在还没走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出口处的苏子言，他甚至都注意到苏子言在看到他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兴奋起来。

顾俊清走到苏子言身边：“言言。”

“顾俊清，你回来啦，我哥呢？”苏子言的开门见山冲淡了顾俊清听到她叫自己名字时涌起的那一点点开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僵硬。

顾俊清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和苏子言说：“这么久不见我们言言好像有长高了不少，要是不仔细看，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但是和显然苏子言并不吃这套：“顾俊清，我长没长高你过会儿再看，你先告诉我，你回来了我哥人呢？”

顾俊清很是无奈，他的椅子上坐下来：“言言，你哥这次没有回来。”

“没回来？”苏子言的声音马上高了八度：“怎么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我哥肯定是想要给我惊喜对不对？”

苏子言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她急切的看着顾俊清，多想听他告诉自己哥哥已经回来了，他只是躲起来了。

但是顾俊清开口说的还是那句：“你哥并没有回来。”

如此有力的话直接粉碎了苏子言的希望，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掉下来：“他为什么不回来，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他了。”

“你别哭，过两天我带你去办护照，他不回来，你可以去找他好不好？”顾俊清安慰着苏子言，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只是一味的问为什么。

顾俊清看得很是心疼，他也抱怨苏子远但是同时又理解他，苏子言怎么都不相信苏子远不回来，无论顾俊清怎么劝都不愿意走。哭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说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抱着腿抽泣着，但是微微抽搐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难过。

顾俊清知道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陪着她坐着，苏子言还好只是哭并没有闹腾。顾俊清也不动，就陪她坐着，一直到晚上，苏子言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

顾俊清这才松懈下来，打了车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