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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十字街头遇旧友
老赵感觉胸口有点不舒服,咳嗽的也比以前厉害,咳起来像拉风箱似的呼呼作响,停不下来,痰里的血丝越来越多。
赵谷雨背后跟母亲说,爸是有病了,这次一定得治。
赵妈妈说,早就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他就是不听,这人犟着呢。
明天我陪他去镇里检查。赵谷雨说,病不能拖。
晚上,一家人晚饭后坐院子里乘凉,老赵坐那不停的咳嗽,赵谷雨母亲乘机就对老赵唠叨,说明天跟我去镇里卫生院让先生给你看看,这咳的人心里都发堵,早就让你去看看,你就是犟,你能什么时候不犟就好了。
也许是老赵自己感觉难受了,再也没有反对,说你也不要唠叨了,天亮我就去镇上让一声给看看,抽烟人上了年龄有几个不咳嗽的,看你这人烦的。
爸,明天我陪你去吧。赵谷雨说。
赵谷雨的母亲坚持要自己陪老赵去镇上的医院检查。
第二天一早,老赵夫妇就蹬自行车出门了,老赵一口没吃,他们听说过去医院检查身体是不能吃早饭的,临走的时候,赵谷雨还跟他娘说,这么远的路呢,查完身体你们自己买碗面条。他母亲说,我出门还能让你老子饿着,你把家里照看好就行了。
赵谷雨把一套家务拾掇完,推个自行车出门了,他想把那篇誊写好的《老家大洋湾》稿子送到邮局。他打算先投寄到市里的晚报副刊。高中的时候,他曾经在晚报副刊上发表过文章,他看报纸也喜欢看副刊,读书读皮,读报读题,报纸拿到手,新闻类的东西他都是浏览一下题目,只有副刊他是认真读一下的。
说是邮局,其实就是个代办点,地方上人都习惯称这两间房子为邮局。
邮局的那妇女有近五十岁,她对信封看了看,然后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看着赵谷雨问,你写人民来信啊?
赵谷雨一听有点莫名其妙,他说,我散文投稿的,我写什么人民来信?
赵谷雨本来是不想告诉她自己是投稿的,经那女人这么问,赵谷雨一急就直接说出来了,说出来就后悔了,跟她说有什么屁用呢。赵谷雨也不懂人民来信是什么意思,他理解为就是读者来信。
投稿?不错嘛,我这小邮政所寄到晚报的信还是头一次见,不简单。那女的说的时候赵谷雨感觉到她还是半信半疑。
听她这么一说,赵谷雨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说我就是瞎写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瞎写也是能写啊,别人瞎写还写不出来呢。
赵谷雨说,你不要笑话我了,我也是试着投看看。
从邮政所出来,赵谷雨急切地想回家,他出了门就低头蹬上了自行车,他不想在小街上逗留。说是小街,其实也就是两个村交界的十字路口,路边有个卖肉和水产的几个摊子,还有几个㧟个篮子来卖点蔬菜的老人,都是周围庄上的,都能认识,赵谷雨不想和他们打招呼。桥头有几个日杂商店,桥西过去是供销分社和粮站,现在都已经颓废不堪,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多起来的是老百姓自己开办的各种商店,从服装鞋帽到化肥种子,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爪俱全,老百姓日常生活所需,这里基本能满足,就连城里有的手机店乃至网吧,这里也能见到,尽管很小很简陋。当地老百姓都在这小街上买点油盐酱醋等日用品和化肥农药,所以小街上都是周围村里的人。
赵谷雨蹬着自行车刚拐弯到桥头,迎面遇到了周洪强。周洪强和赵谷雨是小学同学,一个庄上的,赵谷雨心里是不想和周洪强招呼的,毕竟周洪强已经出去工作了,在庄上人眼里是比自己有出息的,赵谷雨心理上的这种魔鬼使他不想遇见任何他熟悉的人,特别是同学,但已经和周洪强迎面相遇回避不了了,周洪强也是几乎同时看到了赵谷雨。
周洪强是在小街上的联办初中读书,自从赵谷雨到镇上读书以后,周洪强很少和他联系,后来周洪强初中毕业考上了五年大专,去了江南的技师学校,他们之间从来从来没有过书信往来。在赵谷雨眼里,周洪强现在好歹还是个大专生,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落榜了就像犯了错一样,他在庄子上害怕遇到人,害怕有人问起他的高考成绩,真有点无颜见乡亲的感觉,这是赵谷雨心理的魔鬼,他有点自卑。
周洪强主动和他招呼了,说谷雨,上的什么学校,也不告诉我一声?
周洪强一语戳了赵谷雨的痛处。
什么时候回来的?赵谷雨问。
今天刚回来,哎,考的怎么样?周洪强很关心的样子,继续往赵谷雨的痛处戳。
赵谷雨看是绕不开这个问题,就说,没达本科线,大专、技校我也不想上,你是知道的,一是我家里没有钱,二者就是读出来,也和技校差不多,还是自己去找工厂上班。
不一样,起码学点技术啊,再说学校是推荐工作的,人家公司到我们学校招人,我们都在江南上班的呀。周洪强说。
赵谷雨知道周洪强在江南上班,但不知道具体在那里做什么。
我现在江南市控江区实习呢,发一点实习工资,千把块钱,我这机械专业的在苏南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以后能留在厂里上班吗?赵谷雨问。
基本上就定了,再有几天,过了实习期我们就签合同了,我们是在西华集团的,人家是上市公司,我们主要生产汽车铝合金轮毂。
西华集团是什么单位,赵谷雨不知道,上市公司是什么样的公司赵谷雨脑子里没有概念,他不想和周洪强说这类话题,就问,怎么,放假了?
唐艳过二十岁生日,请我回来聚会的。周洪强说,你买了什么礼品?
赵谷雨这才想起唐艳比自己小一岁,自己是八岁才读一年级的,唐艳今年刚好二十岁。
周洪强说,我来街上买个蛋糕,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这小街上有一件像样的蛋糕店,礼品我在江南买好带回来的,但这蛋糕不好带,你也来买礼品?你买什么了?
赵谷雨淡淡一笑,说人家没有叫我,我买礼品干什么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现的很平静,但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怎么,没有请你?周洪强显得很奇怪的样子说,她不是喜欢你吗?
胡说什么呢,赵谷雨说,你们是亲戚,不能瞎说她。
唐艳请周洪强,除了有同学这层关系外,他们还是表亲,周洪强的父亲是唐艳的舅舅。
还有其他同学的,二领子还去的呢,你们不会是暗恋吧。周洪强说。
有你这么说你表妹的吗?赵谷雨说。
周洪强说,我知道她喜欢你,你就不要装了。
赵谷雨呵呵一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他看周洪强自我感觉很好的样子,也就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周洪强,他觉得周洪强有点心机,不如余柏生待人真诚。
把你联系号码给我留下,说不定到时候找你打工去。赵谷雨说话的时候掏出笔对着手心写,他是想故意岔开话题。。
周洪强报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有时间去我家玩,我天天在家。赵谷雨跟周洪强客套了一番。
赵谷雨借口有事情先走就离开了。
还有其他同学,还有二领子。周洪强的这句话始终在赵谷雨的脑子里回荡,赵谷雨心里有点难受,二领子是同学,但初中没毕业就回来学了泥瓦匠,难道自己还不如二领子了?在小学的时候自己在学校当班长,周洪强、余柏生一天到晚屁颠屁颠的跟在屁股后面,上了初中他们的成绩一直也没有赵谷雨好,都始终把自己当大哥看待,遇到事情都跟他商量,请他拿主意,现在周洪强念了技校,在城里打工,那走路、说话的样子似乎底气很足,还有唐艳,读高中的时候,隔三岔五写信过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现在倒好,直接就不相往来了,也许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和余柏生一样,靠出卖力气,种地上滩为生的粗人,但也不至于在她眼里自己就不如二领子吧。
赵谷雨回去的时候,路过赵二的小店门口,小店门口有几个人坐在那拉呱,他头也没有回,径直骑了过去。他现在最不想和这些人说话,前些日子上滩遭雨淋,在赵二门市躲雨是,赵二说的那几句话,赵谷雨不太愿意听。赵二这人会家长里短,会笑话人,自己养的是闺女,那时候为了养儿子,到处躲二胎,据说二胎生了个闺女,也没带回来,留在了外面,有人说他家一共生了四个闺女,加上老女人是五朵金花,他女儿读书的时候,同学们说他家是同花顺,不过,现在家里只有两个闺女,其他的留在了什么地方,村里人不知道,据说都送人了。赵二自己没能生处儿子,就看不得别人家儿子有出息,人家儿子没出息,又被他笑话,余柏生曾经喊他老丈人,他说,就你这条件还想找女人,我生的女儿多呢,有本事自己出去找。
赵谷雨回到家,脑子里总是抛不开唐艳过生日的事,刻意不去想它,但总是在脑子里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