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死神来了·悲鸣曲

永远不要想着一帆风顺，你根本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中国有一句古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在科学文明的现代，人们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因为不信，自然不会在意。年轻的男男女女嘲笑老一辈人的“老土”，老一辈人固守自封，看不惯年轻人的所作所为。这是两个不同时代的隔阂碰撞……说的有点远了。

言归正传，在眼看着没有希望了的情况下，消防队员们仍在尽自己的努力。用消防总队长后来的话说，“这是一场与死神拼搏的战斗，只要还没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会放弃！”

水越灌越多了，最恶劣的情况早就出现端倪，只是，总队长不愿去相信而已。动车车厢坚固无比，难以拆卸让他心中窝着一把急火，而眼前的家属们做出的举动更是在他心头上又浇了把火。

他们居然跪拜在地向天祈祷，去祈求那虚渺的神明！

可悲！太可悲了！可他又能做什么？指责他们迷信崇拜？凭什么！人们应该有信仰，即便你本没有。这是一种绝境的最后寄托，当任何办法都无法挽回的时候，一个有信仰的人还能坚持着，因为还有那高高在望的一群人在漠视着。

缺口渐渐地扩大，能容纳一个较瘦的人出入。

“快！谁下得去的，快点抓紧时间下去看看。”大队长站在缺口边大喊着，人群中，总队长在临时探查符合条件的人。消防队员们手头上的工作并没有一刻懈怠，缺口还不够，还远远不够！这点空间根本无法容纳体型稍大的人出来，这下边的人可不少。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必然都有，这最后的救援行动，现在才刚刚开始。

动车车厢两侧外的雨水形成的水流随着水量的不断增多，排不掉的“河流”的水位也在随之急剧升高，整条线路的动车车厢几乎都泡在水里了。

众所周知，海底的水压很大，能把人体直接挤压到爆。现在的雨水形成的水流好比这海水，一个密封的空间内，被浸泡的动车车厢，一旦水压膨胀到一个极点，势必对水中的车厢造成恐怖的挤压，届时车厢破裂，雨水疯狂涌入，里面的人的生死可想而知。

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把生死置之身外。古人言：“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很显然这句话套用在现在这的情况来看，是不现实的。

当落下的干瘦消防员从那个窄窄的缺口落到动车后半截车厢内，找到了已经被水没过膝盖的第一个幸存者，发出的那一声：“我找到他们了！还活着！”的兴奋声音，赢得了缺口上方苦苦等待结果的众人一息心安。却也更努力地去把缺口挖大。

当一个个幸存者被绳子拉上去，从缺口处，被锋利的铁片割得遍体鳞伤也要拼命往外爬的举动，当家属们看到自己等待的亲人被成功解救，不顾身体上的疼痛，紧紧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在所有人忽略的动车车厢之外，一块水泥板被疯狂的水流带动着飞速撞向了车厢……

“轰！”水泥板在水流强大的推劲不亚于拉满弓弦射出的狼毫巨箭，瞬间穿破了看似很牢固的车窗，窜入车厢之内。

正往下落的那名干瘦消防员只来得及听到车窗破裂，毫无躲闪的机会，被突如其来的水泥板直接撞到胸口。整个胸腔被这一撞，直接向后深深凹了进去，他的肋骨几乎全断，内脏也破裂了不少，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狂吐。眼看是活不成了！

“啊！！！”一个美妇人尖叫了起来，那美妇紧紧抓着手中的袋子，一只手已经抓在垂下来的绳子上。只是，腰间那干瘦消防员还未来得及给她系上安全扣就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眼看他这进气少，出气多是没活下去的希望了。看来，她得靠自己了。

“快……快，快爬上去。快……”那干瘦消防员临死前还坚守着自己已经无法达成的信念，吐着血强拉着那跟渐渐松开的绳子。在他艰难地挣扎着目送着美妇双手攀到绳子上后，用尽了他这一生最后的力气，向上嘶喊着：“快拉！”而后，全身无力躺倒在水位已经上升到他胸口的动车车厢内.....

“拉！”上方，大队长眼眶中淌着泪花，命令趴在缺口处的几位消防队员快点把这个他们的同伴用生命救下的幸存者拉上去。

“大姐，我先上去了。”美妇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步向上升，还不忘跟之前与之攀谈的那个大妈打声招呼。大妈还是一惯的爽朗，大大咧咧地回了她一句，“行，大妹子，你先上去吧。”只是二人都没想到过，这一句道别，成了永别。

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我好像又“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幅画面，那支离破碎的动车，那恐怖的水流，还有那吞噬生命的大火......

手机，对了，手机，我还有手机。我急急忙忙地掏出了小姑的那部可爱手机，翻盖一看。该死！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屏幕是暗的，黑色的屏幕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差点把我的整个心神吸进去。怎么办，没有电，我还怎么联系他们。老爸，老妈，还有小姑贞儿，她们应该都没事的吧。我捂着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我感觉得到，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在面临着什么危及生命的危机。不行！我不能一直躲在这个地方，我要去找他们。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差点忘记了，还有小小，我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个地方看起来很安静，但我可不认为它就安全。如果我要离开，我必须要带上小小，她的亲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我至少得保证她的安全。只是，这雨。

对呢，门外还下着大雨，这雨愈来愈大，一点停歇的意思都没有。这场雨，我从中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我感觉这雨就是我内心那股不安的源头，或许，我可以找到他们。小小的伤可不能再受到感染，这个时候如果有伞——咦！是这个，虽然大了点，但是好歹也是把伞。我背着小小，凭着这把伞的伞面覆盖面，小小就不用担心会被雨淋到了。

“走吧，小小。”

与此同时，动车车厢缺口出，那美妇的头已经从缺口出冒出来了，但是，底下的情况一点都不乐观。随着上方与下方的双重灌水，动车车厢内的水位是愈来愈高了。

“抓住我的手，好咧！”美妇还是被救上来了，虽然被救上来后，她显得有点筋疲力尽，但她还是竭力趴到了缺口处，向下探望，“大姐，你快点抓住绳子，爬上来。”

底下传来了大妈大大嗓门回应，绳子再次被抛下去了，随着被绷紧的绳子，那位大妈也被往上拉......

死神会留给世人一点希望，那是怜悯，但这怜悯是需要代价的！等价对换，才会公平。生命的等同值就是——生命。

动车底下，受到水流的强烈冲击，坚不可摧的动车车壁居然被掀开了！美妇等人刚刚看到大妈的脑袋，突然眼前一晃。大妈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即将溢出缺口的水面。

“不！！！”

那个大妈被水流不知冲到哪里去了，站在缺口处的大队长直接坐倒在地上，看着缺口处那满满的水，好像一个水井，这个“水井”还是他们亲手挖出来的。里面的人都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全死了！他们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一曲悲鸣响彻天地，空中的黑幕挥之不散，雨下的更大了。这场灾难，就这样，走到了尽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