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弹指春归

目送那对可爱的母女大手牵小手，渐渐走远。

钟一笑说：“你怎么不告诉她，你和她女儿名字相近，她肯定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不用告诉吧。”凡一想，偶遇的路人，以后不会再见面，不想节外生枝。

钟一没说话，提了提凡一拿糖葫芦的手臂，就着凡一拿糖葫芦的手，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凡一举起手，“都给你吧。”

钟一摇摇头，“你拿着，觉得这糖葫芦更甜。”钟一的嘴巴，像这糖葫芦上的糖浆一般，腻甜腻甜的。

凡一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逻辑，别人拿着的就甜，自己举着就累死了？公子哥的脑回就和常人不同，对钟一也不能以常人看待。

随着人流，两人信步而行。

沿着主干道走了一会儿，凡一全身发热，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天渐渐转热，虽然早晚依然有凉意，但中午温度颇高，竟追赶上夏日的炙热程度了。

钟一从背包里取出一杯水和一块手帕。

他比女孩还细心，竟然随身携带着手帕，这年头，用手帕的男生都是变态，这是蒋丽有天晚上在宿舍卧谈会上说的。看着手拿手帕的钟一，重温蒋丽的话，凡一不由一阵恶寒，呃，真可怕。

凡一深感，自己作为女孩，自愧不如。

钟一伸出手，试图用那方手帕替她擦拭额上的细汗。

凡一头往后仰了一下，躲开他的碰触，“我自己来吧。”

凡一接过，胡乱擦试了一把。

钟一拧开杯盖子，喝了几大口，随手递给凡一，动作神情都很自然，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惯常的一个动作，不足为奇。

凡一却犹豫了一下，暗想，他已经用这个杯子喝过了，这家伙有洁癖，自己再喝过，说不定他就弃了杯子，再也不碰了。

怕他嫌弃，“我不渴。”她说。

“嫌弃我？”钟一倒打一耙，故意问道。

凡一讪讪接过来，“不是。”一仰脖子，把水倒进嘴里。

依然用刚才的那方手帕，凡一擦擦流到嘴角的水滴。

钟一忽然弯腰凑近她，把她吓了一跳，他的脸离她很近，“干、干嘛？”凡一身子后仰，远离他有些绯红的面孔。

“就这样。”钟一嘻嘻一笑，忽然伸出手，在她脑门上飞速弹了一记，下手极重，也很痛，北京话叫脑瓜崩。而后，像怕她还击般，钟一仓皇往前疾步而逃。

凡一顿时石化了。

这个李钟一，行为越来越张狂，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凡一的疯劲儿上来了，三两步赶上去，一跃而起，爬树般攀上正在前行的钟一后背上。钟一没防备凡一会使这一招，身体前倾，趔趄了一下，两人差点摔在地上。

钟一不怒反笑，眼睛黑亮，神采奕奕，嘴角都显出了笑纹。

夜王山那个下河捉鱼、上山爬树的野丫头，又复活了！不再跟他客客气气，不再跟他礼貌有加。

有谁知道，就这份客套，这份礼貌地疏离，自己有多不安和难过！

对自己嗔斥笑骂，跟自己据理力争，在自己面前不遮遮掩掩，这才是自己希望的凡一的样子。

凡一在自己面前，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怨，可以嗔，甚至可以打骂，就是不愿意看到她对自己礼貌客气。因为他知道，客气，是对外人的，会把自己和凡一拉得越来越远，直至永难逾越，无可挽回，这是他午夜梦回，惆怅失落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