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礼尚往来
“先生，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现在云天阁的所有计策都是由袁自昌赞画的，云天阁对他也是言听计从的。”高廉向韩子高报告着他探听到的消息。“袁自昌这个人留着一直会是个祸患，他出身高，心思又深沉，看来是个棘手的对手。”眼见得韩子高没有回应，袁自昌也只好自己提出了想法。
“你说的没错，不过袁自昌是陈郡袁氏的宗子，要想除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袁氏家族盘根错节，树大根深，如果咱们不能一击即中事情就难办了，所以在找到他的确切疏漏之前，绝对不能轻举妄动。”韩子高仔细地思忖了片刻，向高廉嘱咐着。
“属下明白，属下会小心行事，不会给先生惹麻烦。“高廉立刻明白了韩子高的担心。
“你在江湖中有些手段和门路，只需要仔细留意着陈郡袁氏现在的子弟里有哪些出类拔萃的人物便是了。”韩子高仔细想了想还是给高廉提出了更为具体的任务。
“将军的意思是要利用袁氏自己的族人来对付袁自昌吗？的确，对付向陈郡袁氏这样的名门，确实从他们自己人里下手最有利，属下听说过现任中军宣城王府功曹史袁枢虽然不是宗子，但是在陈郡袁氏家族中的分量举足轻重，在士林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属下会密切关注他的动向。”高廉此刻对韩子高越来越钦佩，他的思绪快到让自己根本赶不上。
“对了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还没等高廉说完袁家的事情，韩子高突然又问起了其他的事情，之前韩子高特意派高廉打探云天阁派给自己的那个叫纸鸢的侍女的底细。
“哦，先生，按照您吩咐的我仔细调查了这个纸鸢姑娘的经历，她之前确实是南徐州都督府太夫人的使役丫鬟，后来南徐州都督常穗因罪全家没为官奴，这个纸鸢也被纳入世仆贱籍，因此被调到陈子华将军府上做粗使丫鬟。目前看来基本上可以排除是云天阁安插眼线的可能了，云天阁之所以派纸鸢来日暖阁，属下以为……”高廉说到一半，欲言又止，应该是他担心说出来的话会开罪韩子高。
“云天阁的意思很清楚，她派个贱籍的人来侍奉我，一方面是要羞辱我，另一方面似乎也可以提醒我我的出身也不高，别想在陈府立足的意思。”韩子高轻蔑的说了出来高廉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他已经明白了高廉的忌惮之语，这话倒要他自己说出来才好。
“先生睿智，云天阁的心思本来就阴狠，先生也无需太过在意。”高廉在谈及韩子高出身的问题时总是小心翼翼，这南朝对于出身的芥蒂甚深，高廉久在江湖自然深谙这些。
“云天阁居然还会弄这些小孩子才会想到的伎俩，她真是愚蠢，我正愁找不到可用的人呢，她就给我送来了。像这种世仆的贱籍，最容易给她莫大的恩典，让她成为可以为我所用的人。”韩子高神秘的一笑。
“先生睿智。”高廉听了韩子高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侯景之乱平定之后，武帝萧衍的第七子，简文帝萧纲的弟弟萧绎被王僧辩和陈霸先等重臣拥立为皇帝，在江陵继承大位改年号为承圣，定都江陵，虽然旧都建康已经光复，但是萧绎始终以往事不堪回首为借口拒绝众臣复都的建议。此刻的陈霸先也在江陵听命，陈霸先这位擎天保驾的功臣的寿辰的确是江陵城中最令人关注的事情了。韩子高这边在想着袁自昌和云天阁的事情，云天阁那边沈妙容也着急的召见了袁自昌商讨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陈子华对韩子高的态度突然转变，韩子高的贺礼抢先确实让沈妙容这边措手不及，这次可以说整个计划都被韩子高搅乱了。
“袁先生听说了吧，子华居然要带韩子高一起去江陵，现在应该怎么办啊？”沈妙容的语气有些急躁，更在话语里透露出对袁自昌的责怪，确实这个时候沈妙容实在没有地方发泄自己对陈子华决定的情绪，也只好在袁自昌身上发泄一下了。
“既然陈子华将军想要韩子高一起前往江陵，那就让他去就好了。”袁自昌听了沈妙容的话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了一句。
“袁先生现在是在嘲笑我吗？”本来沈妙容在陈子华那里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袁自昌又这种态度，她肯定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语气便更加重了些。
“夫人怎么会这么想呢，既然自昌受人之托照拂夫人，自然会尽心尽力，也希望夫人不再对自昌心有疑虑才好。”袁自昌也感觉到了沈妙容的气愤之处，想到她毕竟是自己的主子，所以姿态还是要放软些的。
“那先生怎么还会说出就让韩子高去江陵的话呢？难道先生没有想过如果到了江陵，真的让江陵那位见到了韩子高会怎么样吗？”沈妙容一心想着要听袁自昌如何解释。
“夫人多虑了，韩子高再怎么聪明也不会猜到江陵那位的身份的，况且我之所以希望韩子高去江陵也是为夫人着想。”其实沈妙容对江陵那位的隐秘性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提到江陵那位的真实身份。
“此话怎讲？”袁自昌的话引起了沈妙容的兴趣。
“夫人可曾听说陈霸先将军膝下有一个女儿，今年年方16，现下里待字闺中。这位小姐虽然出身名门，但却生来便有花痴迷乱之症，对这些适龄的俊美男子总是难舍难分。”袁自昌提到的这位小姐是陈霸先小女儿的陈玉华，最受陈霸先宠爱，一直被陈霸先留在身边。
“这我倒也有所耳闻，这位小姐性子刁蛮，行为也背于常人，虽然败坏门风，但因为深受兴国将军喜爱，所以也没人敢说三道四。先生说她是何意？”沈妙容实在想不明白袁自昌提起陈玉华的意思。
“这适龄的俊美男子现下里不正有现成的吗？”袁自昌指着韩子高的日暖阁方向笑了笑。
“先生的意思是指韩子高？妙，真是绝妙啊，如果这位小姐真的迷上了韩子高，到时候碍于兴国将军的颜面，子华想不照办也不行了。只是这样一来，让韩子高成了兴国将军的乘龙快婿，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沈妙容听到这里才感觉到袁自昌的这招真的是高，用陈霸先来对付韩子高，就算是陈子华想要反抗也不敢，不过她还是又担心，毕竟如果让韩子高成了陈霸先的乘龙快婿，那将来想要反过头来对付韩子高可就真的不那么容易了。
“呵呵，夫人多虑了，即便是少小姐再怎么痴迷于韩子高，韩子高也不过是一介面首罢了，难不成陈霸先将军还真的不顾天下耻笑，要让韩子高成为女婿吗？您别忘了，在我们这位陈霸先将军眼里，士林的看法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我可听说了，陈霸先将军早就定了王僧辩王司徒家的公子作为自己女婿的不二人选，到时候这韩子高也不过是被少小姐豢养的面首，哪天看腻了也就被弃在一边了也说不定啊。“袁自昌的计划设计远比沈妙容想的要周全，他早就想到了一个面首应该会有的下场。“明日我就先行启程去向江陵那位报告这件事情，也好事先做好安排，夫人就陪着陈子华将军一起徐徐前行吧。“
“袁先生，助我赞画之心，妙容感同深受，先生出身名门世家，自然看不上金银财帛，妙容也无甚珍宝相赠，素闻先生经研经义，家父早年收藏这几本前朝陆彦渊陆老先生的集注孤本，今日赠与先生，权做我的心意吧。“想起刚才自己把对陈子华的气撒在了袁自昌的身上，沈妙容倒有些担心袁自昌会心生仇怨之气，毕竟这个时候她能依靠的人已经不多了，也只能拿出些真材实料来笼络一个是一个。
“夫人这样讲倒真是折煞自昌了，实不相瞒，我袁家耕读传家已久，这陆彦渊先生的孤本对袁家来说还真是无价之宝。俗话说有来无往非礼也，既然夫人愿意割爱将陆先生的百年孤本相赠，自昌也愿意送夫人一份礼物，不过这份礼物自昌不会交给夫人，而是会以夫人的名义交给江陵那位。“让沈妙容没有想到的是袁自昌也不是那种有来无往的人，想来这袁自昌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宝物的，只看沈妙容如何对自己才肯拿出来罢了。
“哦，是何等宝物？“沈妙容不禁的好奇起来。
“夫人可曾听说四绝丹吗？“袁自昌说出的这样物品确实让人如雷贯耳。
“先生说的可是早已失传的万俟世家的四绝丹吗？“沈妙容虽然是一介女流却对这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各界大师有所耳闻，这万俟世家虽然比不得王谢袁萧那样在政治上树大根深，但是在杏坛却也算得上是耆宿世家了。
“不错正是当年号称医圣万俟雅言所制的四绝丹，这四绝丹以天下间至为珍贵的高丽千年雪参，天山三足玉蟾、狼溪黑驴阿胶、南海万年龟甲独门秘制而成，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返老还童之效，世上仅有三颗，刚好我袁家的藏药房里便有一粒，我想以夫人的名义献给江陵那位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袁自昌笑着向沈妙容说道。
“妙容承蒙先生垂青眼，实在无以为报。“沈妙容向袁自昌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