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禽(2)
一顿噼里啪啦穿鞋后,小胖儿最后吹灯拔蜡。顺子去东屋拿上黏糊套。我则带上手电,一行三人三窜两窜的就出了大门。
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那个年代农村里供电还不足,一到晚上总是停电,再说又是冬天天冷,多数人家都睡的比较早。村里的大街小巷黑漆漆的一片安宁。只有扑簌簌的小雪不厌其烦的下着。
我带头蹑手蹑脚的向村头走去,雪被踩到脚下咯吱吱的直发响,浸到鞋里凉兹兹滑腻腻的,很不舒服。当时真有种、、、想把鞋帮子再揪长半米的冲动。
顺子夹在中间,小胖儿垫后,我们三个排溜的走着,不知小胖儿那根弦搭错了筋冲着前面就喊了句“向着兔子肉冲啊”
这一声不要紧,引来全村的狗都跟着叫唤了起来,我赶紧一把掩住小胖儿的嘴骂道:“你他娘的疯了?大半夜的怕别人不知道咱干啥去是咋的?别说是人就是狗咱也惹不起呀”
小胖儿吐了吐舌头,我赶紧摆手示意三人蹲下来静一会儿,呆了足有五分钟。直到村里消停了,这才招呼着继续向前走去。
要说夜禽套兔子那首选肯定是村南的南山,山上有我侯家的祖坟,祖坟旁边种满了迎宾松,树下杂草丛生枝叶繁茂,对于小动物来说算的上良好的栖息场所。
我们并没有直接走上去,而是就近找了片相对背风的松树林子。因为前面不出百米就是我家祖坟,虽说是自己家的,但大半夜在坟圈子里瞎转悠,心里总归是有点怵的慌儿。看了看风向是下风口,这才满意的蹲了下来。三人商计着怎么动手。
小胖儿从我口袋里摸出那半包大丰收,很是潇洒的一人甩了一支,点着火,眯缝着眼道:“刚子你说咋整啊?听你的”。
我嘿嘿一笑用手电照了照不远处一排浅浅的雪印子道:“咱们把黏糊套下那儿”。
两人顺势一看,不禁嘿嘿的笑了起来。一个劲儿的伸大拇指夸我“眼尖”(方言眼神儿好的意思)。
说到“套兔子”其实有个关键点,就是找对“兔子道”。像我们这种二把刀选手如果不是下雪的话,那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找对兔子道后把黏糊套隐藏在道中央,就算是万事大吉了,剩下的就是在远处观察,看看该着那只兔子倒霉了。
起身走上前去,用枯枝败叶加以伪装,上面撒上些雪抹,最后用树枝扫去人的足迹和留下的气味,这个套子就算是完成了。
伪装完后就回到松树后苦苦等候,可那山林雪地上静悄悄的始终没有动静。北方的冬天冷啊,又处在下风口,虽说穿了棉裤棉袄,时间一久,还是被冻得丝丝哈哈的,当真是有些熬不下去了。
就在大家都快失去了耐心的时候。
突然听见前面的雪丘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对我们三个震撼不小,谁也不敢怠慢打起了一万个精神。
我凝神秉气把自己的脑袋伪装了一下,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去观察雪丘上的动静,只见有个长长的脖子,顶着个小脑袋从雪丘后探了出来,两只小眼睛闪着绿光,警惕地左顾右盼中,过了良久才完全把身体暴露出来,看到此处,小胖儿不禁悄声低呼道:“草,是只黄皮子!真他娘的晦气”。
打小就听村里人讲过黄皮子的故事,以至于对这种东西打心眼儿里的没好感。
但转念一想、、、搁这儿蹲了半宿了,好不容易盼到一只,怎能轻易放过?“蚂蚱腿也是肉,剥了皮也能去公社换二斤核桃酥吃”。
说着便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叫他俩别动。
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邪性,想那黄皮子搁哪儿转了没两圈,竟一股脑儿的就钻了进去。就好像冥冥之中存在着一股力量一般。
当时也没往深处想,见猎物上钩,这下可把我们兴奋坏了,一“咕噜”就从松树后爬了起来,直奔黏糊套而去、、、
黄皮子刚一钻入黏糊套,立刻就明白过味儿来了,但那黏糊套的口子,设计得实在太毒了,六棱的口子可松可紧,在皮囊外掏越扯口子越大,但从里边往外,带中囊口边上的锁片,立刻就会使囊口收紧,六棱硬锁内橼又薄又紧,当时就卡进了黄皮子的骨头缝里,疼得它一翻跟头,当场便晕死过去。
小胖儿跑得快,到了跟前,一手便提起黄皮子笑骂道:“妈拉个巴子的,等了一晚,等了这么一个扁毛畜生”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麻绳,就把黄皮子的两个后腿绑了起来。
顺子他爷爷在世时经常套黄皮子,从小没少听他爷爷念叨,知道这家伙的习性,急忙出言告诉小胖儿道:“你可千万别松手,这玩意儿最会装死,一松手它就抓住空子蹿没影了,另外还要小心它会放……”
没等顺子把话说完“嘟、、、”一个九转回音连环屁,炸的四周顿时恶臭扑鼻。
古话说的好啊“百闻不如一见”我滴个亲娘啊,这次当真是见识过了,以前总是听人家说,还不太相信。就这味儿?比上臭鸡蛋那要浓上百倍,而且还带着辛辣,呛的你眼都睁不开。
我急忙捂住鼻子任啥不顾撒腿就跑。顺子还算义气,临跑之前还留了声“胖儿快蹽、、”,不是哥们儿不讲义气,当时熏得的我的确是不行了,这张嘴的空儿,绝对能叫你当场就吐了。
再看小胖儿此时脸都些绿了,也不知道是被屁熏傻了是咋的,站在那儿竟然愣起神儿来,顺子这一声大喊倒是提醒了他,一身肥肉瞬间窜起起三尺多高啊,鬼哭狼嚎那是没命的跑啊。
足足跑出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我们三个这才缓慢的停了下来,蹲到地上不住的用雪洗脸,揉眼、、、
小胖儿握着黄皮子,来不及躲闪,受熏最为严重,直接躺倒了雪地上,嘴里还泛着哼唧。
我和顺子蹲在一边看着小胖儿的样儿笑得都差点背过气去。给他好一阵子的搓揉,他才瞪着牛眼慢慢的缓过神儿来。
一“骨碌”就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可能思维还处在混沌中,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下一打量,这才明白过味儿来。一斜愣眼睛,捏了个兰花指,学着京剧的腔调唱道:“若不是某家身经百战,防守做的滴水不漏,恐怕早已中了那骚皮子的暗算、、、。”
这一下,给顺子笑的简直都快趴地上了,捂着肚子就是不起来。
我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那黄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