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妹遇难 三郎闯关（四）

“啊！狗日哩！”志远愤怒的大吼一声，抬起被狼咬住的沉重右臂，将刀深深的插在了头狼的身体里，几声叽咛的叫声后，狼王倒在了志远的身上，另外两只狼悲嚎后愤怒的撕扯着志远的衣服，连同他的皮肉一同撕下来，志远掀开头狼的尸体，左手摆脱狼的撕咬，一个起身抓住另一只受伤的狼的脖子，他忍着剧痛将右手挣脱下来，手起刀落，那狼头被硬生生斩断，以至于它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一股热血喷在了他的脸上，他闻到了那种腥甜的味道，转过身看着仅剩的另一只狼。

那只狼没有再攻击他了，而是眼睛悲切的看着他，伏下前腿，嘴里小声的叫着，似乎充满了沉浮和恐惧，它的眼睛盯着志远，仿佛在祈求放它一马。

志远抬起刀的右手渐渐放下，风吹着他破烂的衣服，棉花里伸着淡淡的血红。他看着眼前此时温顺的像是一条狗一样的狼，酒意又上来几分，他打了一个酒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你走吧。”他淡淡的说，那头狼便转身消失在了密林里。

嗷——

一声狼嚎在风里渐渐传远，里面是似乎是淡淡的感激之情。志远在雪地上擦了擦满是狼血的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他起身，朝山下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那哨音在山岗上像是穿透了树林的屏障，飘向了远方。

不一会儿，一声熟悉的马啸声传来，黑风扑腾着蹄子出现在了视线里。志远将两只狼的尸体捆在一起，架在黑风的背上，又重新上马。拐弯，朝二道岭子走去，风雪渐渐的吹拂着山头的积雪，将刚才搏斗的血迹一点一点的遮盖住，掩没在了一片雪白中。

在暗色的光里，山影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静默的在天边匍匐着自己墨色的身影。依稀间透过树林可以看见几道火光上下闪烁着，像是天上的星星，遥遥的闪烁着。

上山的路虽然平坦，但却是并不好走，因为是上坡，黑风的脊背上又驮着两头狼的尸体，所以速度慢了下来。酒意已经渐渐消退，志远身上的伤口在寒风的肆虐下，透着刺骨的寒意和麻木的疼痛。他忍着疼痛痛，咬牙坚持着。

二道岭的火光越来越近，给这通彻的黑暗里，倒是增添了几分温暖的光亮。整个土匪窝子依山而建，后面背靠着峭壁天堑，左右也都是千丈之深的悬崖沟壑，也只有寨子前面一条路可以走。用木头做成的高高的望塔雄踞在入山的大门两边，暗光下整体黑黝黝的，像是两个忠诚站岗的卫士。

望塔上亮着的两团随风飘动的火光，在四周投下一股暗淡的光亮，门墙上的火把在风中猎猎作响，将暗影也带动着跳跃。远远的望去，寨子里仿佛过除夕年夜似的，灯火通明，一排排火把插在寨子的路旁和房屋中间，虽然在寒风里上下跳动着，但光亮还是比起星光要亮许多。寨子里人声鼎沸，在这样的暗夜里，竟有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从大门里传出来，随风而来的还有阵阵飘香的酒气。

寨子前，风要刮的更猛了些！黑风缓慢的在志远身下走着，烈风将它的马鬃吹的不停的忽闪着，它吹着鼻息，喉咙间是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志远身上的伤口被凛冽的风吹得生生作痛，从破布里飘出的棉絮在风里不时摇摆着，上面还有已经风干的血迹。

二道岭子的寨门越来越近，志远直勾勾的盯着此时紧闭的大门，微微皱起了眉头。跳动的火光打在他的身上，在他暗影的轮廓里上下浮动着。像是一具雕塑一样，他拉了拉缰绳在寨门前停下，然后一动不动。耳边是望塔上在风里噼啪作响正烧的望的柴火，风里带着丝丝的酒味，志远侧耳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喧闹声，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借着还残留着的几分酒意，他翻身下马，来到了二道岭的寨门前立定，将大刀抽出扛在自己肩上。

“关西木家易后生，前来独闯二道岭宝门！”志远声音高亢的朝寨门里喊道，面无惧色，不卑不亢。

正在熟睡的看门土匪们被这一声高喊惊的一下醒了过来，连忙爬起身，有的已经拉开枪栓瞄准着志远。一个体型健壮的大汉从望楼的木栏里探出头，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望塔下端立着的志远。

大汉看见下面确实站着一个人，在嘴里小声的暗骂着，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心惊，如此寒夜，寒风习习，竟然有人夜闯山门，想这二道岭白天也没有人敢来闯门的。他起身在身后拿了一根火把在燃烧的火堆上点燃，在大风里，火焰很快便肆虐在了整个火把上，那火光照的大汉的脸阴晴不定，忽明忽暗。

“小鬼要闯阎王殿，先打个漂儿！（报上名来！）见个亮子！（亮一下家伙！）”大汉上下挥舞着手里的火把，将火焰舞的猎猎作响。他表情冷漠，喊着关西刀匪江湖上流传的黑话。

志远抬起头看了看此时火光大作的望塔，上前一步将刀插在地上，然后退回去三步，他盯着望塔上此时在暗处正瞄着他的枪口，面容平静，毫无惧色。

“浮木易水漂中来，关西令公后人。”志远抱拳向两边望楼纷纷行礼，口中熟练的回答着。要不是他总喜欢听一些大哥和父亲曾经经历过的往事，此时也恐怕无法应答，只要一句对不上夜闯山门的号，可能就会死在乱枪之下了。

“哦，原来是杨家后人。”大汉双手抱拳表示敬意，“瓜瓜果果哪累赘？（来干什么？）”他又将脸一寒，盯着下面的志远。

“鸳鸯双戏水，却被鹰叼去，夜闯宝门为救人！”志远朗声答着，语气里包含着一股淡淡的愤怒。

望塔上的大汉听着，眉头微微一皱，“你先歇一下，我去问问当家的。”那人喊完就下了望楼，径直朝寨子的大厅跑去，神色似乎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