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恍如隔世
去进货时,刘苏不小心遗失了小灵通。这次她想换手机了,小灵通早就是过时产物,信号不好,说是电话,却用的跟呼机似的,别人常找不到她,只好等她看到未接提示后再回过去,为此她被朋友奚落过好多回。
晚上,她想让于少甫在国庆放假时陪她去挑一部手机。也正好借此能有相处的白日时光,现在已是9月末,再不几天就国庆放假了。
于少甫丝毫没有犹豫地表示没空。他在大假七天已经有了安排,前四天,他都不在家,早与老陈约好了去郊县走走。
刘苏像个弃儿,完全不在他的安排之内。她不甘心,还想用温柔留下他,“我不太懂,你知道的,帮我选选吧!再说,过节你也不打算在家啊?留我一个人?”
于少甫笑得挺委婉,“过节你不也要开店的么,我在不在家有什么区别?挑个电话怕什么,你这么聪明能干!挑部手机还能难倒你?”
“对这些东西我真不懂,你帮我挑挑嘛!”刘苏压着心里的不愉快,继续撒娇。
“你让霍刚帮挑吧,他不是什么都肯帮忙的么,对电子产品他更懂!”于少甫仍然对着他的三星手机按个不停。
“他是李青的老公,不是我的丈夫!”刘苏几乎是吸着冷气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于少甫略微停顿了下,说:“那你等我有时间吧!”
他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通讯方式,联系不联系得到她已经不重要了。
从前,他有时在加班回来前,会提前打电话给她,问问刘苏在不在家,如果不在而是在附近,他就会去遇她。一次他提前来过电话,说很快就到家了。听到他开防盗门的一瞬间,刘苏就想开个玩笑。她迅速藏到院子里,反手把窗帘和沙门拉上,天已经黑了,屋里亮着灯,看不到院里的景象。
于少甫进门就喊:“老婆!我回来了!”
刘苏在院里偷笑。见没人应,他就连着喊:“老婆!老婆!”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高!
“苏苏!”他一间间屋看过,卫生间也找了,都不见刘苏的影子,于少甫明显的地慌了。他打她的电话,电话铃声却在沙发上响起。
在院里偷乐的她隔着窗帘,看他一把抄起茶几上的钥匙,就要出门找她。他开始给岳父母打电话,声音很急促,好像她失踪了似的,根本没有想起家里还有院子。
刘苏急着想蹦出来叫住他,但又怕太突然吓着他。她提高了声喊:“老公,笨蛋!我在这!于少甫!”
他终于在冲出家门前听见了。看着从天而降的老婆,又气又喜,恨不得一把抓过来,像教训淘气的孩子一样给她两下!但他舍不得,他很用劲很用劲地抱着她:“你想急死我呀!多大了,还这么淘气!”
过后,刘苏给父母报平安,说是自己闹着玩呢。老俩儿一笑而过,他们对他俩的这些小玩意,早已习惯了。
一次周末,爸妈去超市购物,顺便给刘苏他们也买了一份。离得不远,就直接送了过去。
于少甫还在睡懒觉。刘苏打开卧室门说:“爸妈来了,起了呗!”
于少甫才撕开眼皮,翻身而起,父母在院里弄着花花草草。
“爸!妈!”他仍然睡意朦胧。
“哎!把你吵醒来吧?丫头,你叫醒少甫干嘛?让他多睡会儿!”爸妈应着,一边回身,一边埋怨女儿叫醒了他。
刘苏皱起鼻子,眯上眼睛。父母的好些要求一到于少甫这里就都变了,要是自己睡到这个点不起来,不知是要被他们数落成什么样子的。
于少甫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不停地嘿嘿笑着。
妈仔细一看他,忍不住乐了:”这孩子脸上怎么画成这样了?“
只见小于的脸上成了画布,额上顶着个王字,鼻头变黑,长了八字胡,胡子下有两只黑獠牙!还完全清醒过来的他被笑得莫名其妙,继续嘿嘿地符合着,“爸,我脸上怎么了?”
爸笑着说:“问你媳妇!自己照镜子去!快洗了吧!”
小于在镜子里参观了自己的画布脸,哭笑不得。他喜欢在休息时睡懒觉是不争的事实。早晨不论刘苏怎样的威逼利诱他都不肯起来。也是自己瞌睡太大,她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脸上创作了这些,他是一点不知道的。
“你也太闹了,画成这样,少甫会觉得没面子的,长不大的坏丫头!”爸妈笑着批评女儿,
“谁让他不起的,现在都快12点了!再说,你们也没说要来,这不没准备嘛!嘿嘿!”见他出糗,刘苏比谁都开心。
于少甫洗干净脸,笑嘻嘻地说,“不会的,自己爸妈看见有什么,就是这家伙太坏了!等那天,我也等她睡熟了,画她一脸!”
“来!来!欢迎骚扰!”刘苏跟本不惧。这种情况太不可能发生了。小于一但睡着,起床就是件很具挑战的事。平日里,上班闹铃加自己的催促都很难让于少甫果断起床。他的手机闹铃音是东方红,每隔5分钟就响一遍,一般都是5、6遍后,他才能起来。所以他的闹钟要提前半小时响,待他同自己吻别出门上班后,刘苏的脑子里就会自动演奏无数遍的东方红。
她给他取了个绰号:五分钟!
声称被刚才躲猫猫吓到的‘五分钟’耍赖地靠在妻子腿上看电视。
刘苏问他:“怎么这么傻呢?进家前不到十分钟才打过电话的。再说家里亮着灯,电视又开着,我要是不在家,肯定也就是出门去买点东西什么的,本来想偷偷跳出来吓你玩的,瞧你紧张得那样,害得我都不敢冒冒失失出来了,还搞得很有罪孽感!”
于少甫继续盯着电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负责,吓坏我了!就是因为打过电话,你在家的,几分钟后你就不在家了才让人更着急的!”
“晕,不合逻辑嘛,难不成还有人闯进来把我绑架了?”
“反正就是不行,回家找不着你我就会慌!下次出门,不许不带电话!听见没?”这句话他是扭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刘苏眼睛说的。
两年而已,这些回忆恍如隔世。
这两个月,他基本是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有时候,刘苏给他发个短信也是要好久后才会收到回复,如果信息内容只是有趣的段子什么的,他就压根不回了。信息发出后,如石沉大海,刘苏的自尊心就很受伤,想起原来他一天给自己的好几个电话和简讯,就像是偷了别人的故事来标榜自己的感情一样虚无。今天自己丢了电话,他根本是不知道的。要不是父母一直都联系不上女儿给他打了电话,他根本就不曾想起来这世上还有个妻子是需要他联系的吧。
在恍如隔世的温情记忆里与现实的冷漠拉锯中,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于少甫起床洗漱的声音将她惊醒。
很快他出门上班了,没有同她告别,就像家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
窗外,天气很晴朗,这个城市四季如春。
刘苏起来,打算自己去买手机。是的,不用依靠他,在生活琐事中,也基本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依靠他的。比如灯泡坏了,比如水管漏了,都是她来做的,十年婚姻的磨练就是她正在蜕变成超级玛丽奥。
换裙子时,发现旧裙子明显地大了,不过休闲的衣服还是大些好,她也一向不喜欢穿太紧。
一出门,打算去买手机的她就莫名地没有了方向。突然间一种很强的冲动,她想去看看于少甫,这个冲动容不得她思考。她想跟他谈谈,好好地,推心置腹地谈谈。像以前一样,有什么就说出来。凡事知道原因,才好解决。从他变化以来,她寻找过好多次机会,可惜,他异常抵触。理由只有一个:你想多了!我一天很累了,谈什么?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刘苏非常委屈!能够见到他的时间,基本是在晚上11点以后,多半是醉酒的状态。他给过她时间吗?一半清醒一半醉!他醉的是身体,醒着的是心吧。就像她自己,身体极度渴望睡觉,心却分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