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境
好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姜晗一晕晕乎乎的醒来，眼皮沉重，口干舌燥。
她完全睁开眼，惊讶的发现自己躺在江修远办公室的沙发上！
可他人不在。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已然关上，只留了一盏他办公桌上的台灯。
她面前的茶几上一个小盒子里放了一粒药，旁边放了杯水，杯壁上还挂着蒸汽后留下的水珠，显然是杯热水渐渐降温。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堵的酸酸的。
手旁放了一张字条。
“发烧药记得吃，我在11楼会诊，离开的时候门关上即可。”
江修远的字端正有力，遒劲笔直。
姜涵一看了很多遍，指尖在纸上描绘着他的字迹。
吃过药，她赶忙将他的屋子整理好，台灯关上，轻手轻脚的赶紧从他的办公室离开，生怕有人来找他被人看见自己在这。
见走廊无人，她蹑手蹑脚的出来，回身将门关上，余光看到那个小圆盘，箭头指在了“请勿打扰”上。
姜涵一觉得窝心，以前总觉得他一副严肃寡言的样子，必定大男子主义的高高在上，更何况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断不会如此的照顾别人。
可现在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出了走廊，迎面走来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手里拿着盒饭和饮料，佝偻着背，虽双眼通红，神情却欣喜难抑。
姜涵一看着眼熟，便放慢了脚步，仔细打量了几眼，那人与她对视，也不觉看着她。
“大妹子！你也住院了？”
不料那人倒先说话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天在江修远办公室求他未果后失望而归的那三个人其中的一个！
“江主任，那天不是说。。。”
姜涵一边点头，一边问他，心里也替他高兴，既然可以住院，那也就是说，孩子有救！
那大哥提到这事，又不禁抹了抹眼角。
“后来我和孩子他妈，在江主任下班的时候领着孩子在病房在门口等他，江主任心好！实在看俺孩子可怜，就收了！”
姜涵一无法想象这一对从未见过大世面的父母是怎样为了孩子去支撑，一步步努力的挤进这个熙攘陌生的城市中，求人，求医，求天。
自己有经历，学识和经济支持在美国尚且一样要寄人篱下，备受白眼和煎熬，更何况是他们！
她听着也是极心酸，掏出钱包，只有几张美元和800块人民币，她将零钱留着一会打车，美元他们若去换也实在麻烦，她便悉数将钱拿出来，800块。
塞进那人的手里。
“这我不能要！大妹子你这是干啥！”
男人愣了一下后将钱拼命的往回递。
给出去的钱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姜涵一趁着病房的门开了，赶紧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称机跑走了。
现在，她总算有点安心，若真是耽误一个孩子治病，那真是作孽，而且至少，现在看来江修远真的还不是个冷血的人。
坐在回家的车里，姜涵一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段很长的信息。
发信人里，她选了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位。
江修远。
正要按发送，她犹豫了一下，又觉得不妥，他会有时间看这些东西么？
她暗自寻思了一会，还是删掉了许多，最后留下了最简单的一句“真的谢谢！”
发送后，她还暗自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至此，一直到姜父回国康复治疗前，两人再无联系。好像以前的那些扶持，都真的是如梦幻泡影。
姜涵一不愿再麻烦他，那次感谢信息，他到底是没有回复，连他的名字，也被她忙碌生活中的电话和消息挤到了最后。
姜涵一恢复上班，到单位报道，重新开始工作，奋斗，应酬。
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又少了些什么。
“小姜啊，晚上upo的饭局，你和梓桓去吧！”
组长Peter午饭过后，为今晚的客户饭局做安排。
姜涵一点点头。
之前她带上不上的工作状态一直到去美国当甩手掌柜，组长为了她在经理那说了不少好话，总算没把她直接开除，她心理感激不尽，只好用工作好好报答了。
upo的案子一向不好做，不但广告创意要做好，饭局更是要周周到到。
梓桓同她一年进公司，是个看似呆笨，实则最会扮猪吃老虎的男生，尤其是在酒桌上，不知陪经理和组长打了几次“胜仗”了。
而她则是灵活机变，美貌取胜，每次饭局前，组长都叮嘱她：“一一啊，咱得打扮的让那帮人一看就醉了！一看就酥了！”
因此快到下班时间，姜涵一到更衣室，特意换了件深红色连衣裙，这一身看起来普通，但手工刺绣缝制的蕾丝让穿着的人散发出最恰到好处的极致之美，包裹住的皮肤和稍稍露出后背多一分则累赘，少一分则不足。
裙子外套了件米色长风衣，8公分的高跟鞋将小腿曲线的魅力修饰的淋漓尽致。
组长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颇为满意的去准备洽谈成功后签约用的合同去了。
姜涵一冲梓桓耸耸肩。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同到松鹤楼赴约。
梓桓开着车，半路上到烟酒商店买了两条烟，扔到车后座。又到隔壁的饮品店买了两杯热牛奶。
酒局前先喝牛奶保胃，似乎也算他们的惯例之一吧！
“梓桓，咱们是哪间房来着？”姜晗一一面补妆，一面问。
“203，昨天前台的小苏订晚了，最好的201被人订走了！现在的这些人，定个房间她们都干不好！”
梓桓答道，语气尽是惋惜。
姜涵一笑笑，专心的称红灯车停时涂口红。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到了松鹤楼提前预定好的房间，对方的经理秘书已经早一步到了。
“林助理，好久不见了！”姜晗一热情的对那人打招呼。
林助理起初只看见梓桓，并未过多关注，这次看见姜涵一，突然两眼放光，热情的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
姜涵一虽不愿意，但无奈林助理是对方杨总面前的红人，只好顺从的坐在他身边，梓桓挨着她也依次坐下，拿眼神递她，要她注意安全。
姜涵一偷偷的在桌下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希望他不要太过分。
待所有人到齐，方才开席。杨总因事未到，特意指派林助理代表自己，除此之外，还来了个方副总和策划部的两个助理。不过看这个方副总事事还要看林助理的脸色行事，似乎也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压阵势罢了，做决策，恐怕还是这个林助理代为传达甚至可以直接拍板执行。
酒过三巡，白的换红的，桌上的几个人里酒量差的早就倒在椅子上，酒量好的也是强做镇定。梓桓被那个方副总拉着灌酒，自己都自顾不暇，已经无暇顾及姜涵一。
起初姜涵一还能应付得了林助理，他敬酒，她只要笑的妩媚，软语相劝，便也能少喝一点，抿一口就好。可到后来，他变本加厉，举着高脚杯，倒了足足一杯的红酒递到她面前。
“姜小姐，咱们头一次见面，以后合作的机会肯定还很多，这一杯，咱俩干了！”
姜涵一拿了张纸巾假装给他擦被酒弄脏的衣襟，然后借机将酒杯推到一边。
“您这衣服都脏了，怎么这么不注意。”
谁知他顺势抓住她的手，硬将酒杯塞进她手里。
她连忙趁着还没到自己嘴边，挡在一旁，笑道：
“林助理，你也说咱们往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这酒和感情一样，都要细水长流的么。”
“哎，姜小姐也在咱们这行干了几年了，规矩也懂的，这次感情没处到位，还谈何下一次呢？你说是吧？”
林助理回道。
姜涵一无奈，又有些头晕，只好装作勉为其难的和他商量：“那也比不过林助理在这圈子里八面玲珑风生水起，我喝了这杯，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林助理也喝的神志不清，更禁不住她温柔娇嗔，连连答应。
姜涵一见他应允，只好硬着头皮，还要笑着将这杯酒喝了。
看着空掉的酒杯，林助理满意的拍拍手。姜涵一以为他已经放过自己，结果他不但没有，反而还不知从哪盘菜里夹了只鲍鱼到她盘子里。
一边要她尝尝，一边将手搭在她的腿上。
姜涵一打了个机灵，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可他的手却没有拿走。倒是离她越来越近，让她厌恶至极。
正想着怎么逃离他的魔抓，梓桓突然说：“对了，咱们不是还给方副总带了几条烟？！”
姜涵一一听，忙附和道：“对对，我刚走的急忘了拿了，我这就去取！”
说完，她赶紧起身，对林助理抱歉的笑笑，他虽不快，但也无法反驳，只好脸色不悦的任她离开。
姜涵一出了包房门，总算舒了口气，心里想梓桓还算聪明，知道留一手，不然她今晚铁定栽了。
从车里取了烟出来，她又在外边呆了一会，清醒了点之后，想起他们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只好不情愿的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