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声的报复

辩证唯物主义认为，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

当我和周斌成为好兄弟以后，虽然一些小地痞流氓不敢再欺负我，但得罪了汪洋，也让我始终需要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尤其是因为我的事，周斌和汪洋发生了直接冲突，这让汪洋始终没有咽下这口气。

果然，没过几天，汪洋就给我调换了值班，把我已经习惯了作息时间的二班，调整到了最不好的四班。四班的大致时间是从后半夜的2点到4点，往往是刚睡熟，就被推起来值班，等值班结束躺下刚睡熟，就到了起床时间。这种调整使我每天都困得晕头转向，有时候一边缠签，一边都进入了半睡状态。而我的这种痛苦正是汪洋想看到的。

二班虽然前半夜睡不好，但后半夜还可以睡一个完整觉。

同时，也给我调整了内务劳动分工，不再擦地砖，改为擦厕所地面（收拾厕所），而且还给我扔下一句狠话：“白天无论什么时间，厕所地面都必须是干的，随时随地地去擦，不能有水！”

大概是看到我表情有一些不自然，他还冷笑地补充了一句：“感谢你的好兄弟吧！”

这是赤裸裸的无声的报复！

周斌很生气，想去找三哥来找汪洋，被我制止了，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吧。

卫生间每天都要被使用很多次，地面有的时候被踩上脚印，有的时候被洗手的人溅上水，这让我每天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活去把那些该死的脚印和水擦干净，但5000根的任务还必须要完成，好在周斌这时经常帮我缠，虽然他缠得少但是总比没有强。

在这里有必要插播一段看守所里上厕所的镜头。

XX看守所里的卫生间都是安装的蹲便，四周用塑钢材料和玻璃拼装，就是一个无遮挡的三平方米左右的玻璃房子，大家每天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漱、洗衣、拉屎、撒尿。撒尿的时候，只有汪洋他们几个“上层人”可以站着，其他人员都必须蹲着撒。

蹲着撒尿八个月以后，出来了再站着撒，觉得尿路都通畅了许多。

大便的时候需要用手一直拽着水箱的绳保持持续冲水的状态，否则，会大大地污染大家生活和劳动的环境。

平时房里会用一个大塑料桶接满水，用于晚上上厕所时候冲厕所。有的时候新人进来了晚上上厕所忘记了白天的提醒，当冲水声“哗哗”地把房里很多人都吵醒的时候，汪洋的骂声也会跟着水箱进水的声音同时到达：“X你妈，再有下次我扇你！”

当这些人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孩子因为上个厕所而被人问候自己的时候，不知道心情如何。

每天晚上中央一套的黄金剧场的两集电视剧之间的广告时间，就是我最后一次擦厕所地面的时间。

这个时间，你们可能正在家里陪着家人，或者在酒桌上陪着朋友，或者在单位加班、在路上散步、在电脑前上网……但是，我，一个父母眼里的好孩子、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领导眼里的好职工、朋友眼里的好哥们，此时此刻，正在XX看守所101房的厕所里仔细地擦洗着地面、反思着自己的过失。

这是无声的报复！这是赤裸裸地挑衅！这是对我、对周斌莫大的侮辱！但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忍受。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经历了三年半看守所生活的周斌，此时终于学会了忍受痛苦。

我会忍受这种痛苦，我会变得更加坚强，因为有兄弟陪伴我。

是的，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离开这里。

有时候，内心的痛苦，要比外表的痛苦，更加痛苦。

而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