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关西杨门 大刀立威（二）

原本平坦宽敞的商道上不知何时有一个深坑，看这样子还不是很浅。

“老刘叔！你还在吗？”杨承林接过志国手上的火把，焦急的冲深坑下喊着。

在火光下，坑里只能看个大概，跳跃的阴影将坑底的样子一点也没有照出来，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半晌，里面传出了一阵咳嗽声，苍老而无力。

“我还在，杨爷，可是天追不在了，这可是陪了我十年的老马呀。唉——，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这当路上下套，真的是亏他十八代祖宗。”老刘有气无力的说着，心里很是愤怒和不甘。

“你没事吧？”似乎听到了老刘的声音不如刚才那般活气，杨承林担心的问道。

“还死不了，就是大腿被钎子给穿透了，这帮狗日的想要我的命还差的远呢！”老人家提高了嗓门，似是在警告那些挖坑的人。

“你先别动老刘叔，我扔根绳子下去，把你拉上来。”

杨承林吩咐志国去找了根绳子，叫了几个年轻有力的马夫过来帮忙。

火光下，看不清楚坑底的情况，老刘微微的呻吟着。不一会儿几个身体健壮的马夫来到了坑前，都是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深坑，不偏不倚正好在当路上，看样子，肯定是人为的。

“老刘叔，你还好吗？”杨承林大声朝坑下喊着。

“还—还行。”老刘勉强的应答着，声音开始颤抖着。

“我丢一个火折子给你，你把刚才的火把点着，这样就明亮些。”

老刘有气无力的答应了声，杨承林从身上取下火折子朝坑里扔下去，一个红点落在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坑下老刘颤颤巍巍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伴随着淡淡的呻吟声，他将火折子抓在手中猛地一吹，火把又重新熊熊燃起。

坑底一下子亮了，让地上的人不禁背后一凉。火光所到之处，全是几尺高的木头钎子，上面被削的尖溜溜的，看着都让人牙紧。头马被牢牢的钉在了钎子上，四目圆瞪着，死的时候定是痛苦至极。老刘有气无力的侧躺在这些钎子中间，左大腿被一根小孩胳膊粗的钎子贯穿，从上面不断涌出着血。

看着坑下的情景，地上的人没有再犹豫，将绳子丢了下去。老刘接住绳子，缠在了自己的腰上，他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每一次的挪动都疼痛万分。

绳子绑好后，老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右腿，仿佛是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心。

“我无惧，刀山火海——”他高高的吼了声老腔，大吼一声将腿从钎子上拔下，鲜血像涌泉一样从腿上冒出。

地上的人使劲的把他忘上啦，每个人都吃足了力气，三两下就将老刘拉了出来。随即，杨承林找来烈酒和火把，来到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刘跟前。

老刘明白他的意思，从嘴里挤出一丝微笑，“干吧，走马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窝囊，但是走马客的风骨还在。”

杨承林点了点头，猛灌了一口烈酒在嘴里，凑近老刘的伤腿，一下子全部喷了上去，巨大的痛楚让老刘差点惨叫出来，但这位老江湖硬是一声都没吭，忍了下去，豆儿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粒粒渗出。待酒洗了伤口过后，杨承林又将火把凑上前，几个壮汉死死的摁着老刘，火把挨到肉的时候，只听到滋的一声，老刘便大吼了出来，等第二下的时候，就直接疼的晕了过去，这或许对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说还可以承受，可是一个年逾七旬的老人，简直就是要命。

一番折腾后，杨承林让人将老刘抬下去，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甜味的血腥气，他看了看那让人后背顿生凉意的陷阱坑，心中的怒火被一点点点燃起来。

天已黑定，夜空下也无半点繁星。杨承林向前走了两步，火把的焰火在风下呼呼的响着，像是打仗前出征的号角。

“镖走镖途，商有商道。赶晚的今日过这黑山口，不知这黑山口还有爷爷庙，长蹄的畜生不慎冒犯了此处的风水，还请各位庙里的老爷指个明道，好让走马的早日回家！”他微微昂头，朗声说道。

“打亮的背上有刀，报上家门！”黑暗中，一个声音严声责问。

“关西杨门，老令公杨继业子孙!”杨承林郑重答道，声音不卑不亢。

“好一个杨家后人！”

随着声音的传来，在陷阱坑的前方，几十杆火把系数亮起，将周围的一大片地方亮了出来，这伙人截住了商队的去路。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身上穿着羊皮单夹袄，两个膀子光溜溜的露出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道刀疤从头上划下，过了眼睛一直绕到耳后，他两只手耷拉在一把铮亮的大砍刀上，正歪着头细细地看着杨承林，一只眼睛里写满了不屑，另一只眼睛死气沉沉，眼白毫无生气，是一只假眼。

看着这阵势，怕是十有八九碰上刀客了。杨承林在心里想着，但还是抱拳而上，向领头的行了个礼，“杨某不才，黑山口第一次走道，还请问山家名讳。”

“呸！你这个狗日的，我家把子的名也是你问的，这黑山鹰之名方圆谁人不知，你……”刀疤脸挡住了旁边人的话，翻了一下死鱼眼，上前走了一步，大砍刀在地上哧哧的拉着。

“杨家后人？”黑山鹰将头伸向前细细的端详了一下杨承林，“哈哈——”随即大声笑了起来，身后的刀客们也都跟着笑着，声音里面充满了蔑视和嘲笑。

看到他们对自己的轻蔑，志国压抑不住欲拔刀上前，被杨承林生生挡了下来，只能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们嘲笑的样子。

“各位山家兄弟，都是刀口子上舔血的过活，今儿我杨某人误入了宝地，还请诸位见谅。”杨承林不卑不亢，抱拳说道，常走江湖路的人都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化干戈为玉帛的事才是英雄的做为。

“呸！”黑山鹰旁边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家伙似乎并不买账，“我说你他妈的，…”正欲说什么，被黑山鹰挡住了。

黑山鹰将大砍刀单手拿起，刀尖指着杨承林，死鱼眼如寒冰般死寂。

“道上的规矩，打亮的过黑山口，留一马一货，赶夜的嘛，坏了规矩闯进来的，人货全无。”他说的很淡然，却透着一股满满的死气，刀疤爬在脸上，如毒虫般瘆人。“不过。”黑山鹰突然话锋一转，将大砍刀猛地一放，掷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我只要你的马和货，不要你们的性命。而他！”黑山鹰用手指着刚才气势汹汹的志国道，“我要留下。”

“你放屁！”

几个年轻力壮的马夫义愤填膺的骂着，纷纷走上前。杨承林冷眼看着前面嚣张的黑山鹰，让马夫们停了下来。

他缓缓走上前，将背上的刀猛的一拔抽了出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后，刀锋的寒光在火光下森森发抖，果真是把好刀！

“想我杨承林十五岁开始走镖，十六岁在山西就杀过像你们这帮怂人一样的半路劫匪，二十岁不到就拉旗自己干镖局了，怕是关西以北的拦路宵小都要退让三分，想不到今天在这黑山口吃了这么大一个暗亏，有些事，我可以忍，毕竟有江湖规矩，可有些事，你们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吧！”杨承林怒目瞪着前面的一众拦路刀客，将手中的刀又握紧了几分。

黑山鹰翻动了下眼睛，将大砍刀拖着向前。

“给我砍了他们，一个不留。”他淡淡的说，脸上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怒意。

刀客纷纷亮出了刀，都明晃晃的，不知饮了多少无辜人的血。听着黑山鹰的命令，他们如窜山的巨蟒般朝商队扑去。

“志国，刀掌于心，记住爹教给你的杨家刀法。”

“是，爹。”志国抽出背上的刀，眼睛死死的盯着刀客们，他的内心此刻如火般燃烧着。

叮嘱了志国，杨承林踏步上前，马夫们紧跟其上，这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北汉子，以前跟着他走镖的时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个顶个的血气方刚。

绕过陷阱坑，杨承林提刀第一个走在了前面，如下山的猛虎般，他直冲着黑山鹰奔去。上来想要砍他的一个毛头小子被他一脚踢的趴在了地上。借着火把的微光，两队人拼在了一起，志国虽身心年少，但刀起刀落间甚是潇洒，他挡过了一个刀客的力砍，一记‘横扫千军’结束了这个毛子的命，鲜血喷上他的衣襟，他却毫不在乎，向旁边的人提刀迎了上去。

走镖的汉子不同于商队的走夫，光是在气势上就压住了这帮土匪毛子一截，一时火拼下来，胆小一点的刀客竟连连往后退去。杨承林反手一刀结果了一个冒犯他的刀客，将到平举起，送上了他对黑山鹰的挑衅。黑山鹰满眼怒意的看着他，他背着大砍刀一步步朝前走着，一个年轻的马夫从旁边提刀当头朝他砍去，他猛地将身子一侧，挡住了马夫的攻击。手起刀落，行云流水间，小伙子的一条臂膀不翼而飞，他倒地大声惨叫着，鲜血从断口上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