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请别离开我
我忘了那天晚上我在哥哥的怀里是怎么睡着的，那个晚上至今想起都像是一场梦一般飘渺。我分不清楚这是美梦还是噩梦。说是美梦，因为它让我看到了什么是爱情的瑰丽，说是噩梦，因为我并不爱哥哥，但如果我不忍心拒绝他，他爱我，他并没有错。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说爱情有毒，曾经我认为是人们在夸大其词，但我现在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多少人在爱中获得重生，多少人有在爱中沉入消亡。爱情就像飞蛾扑火，炽热而决绝。
而相比于我与哥哥纠结的感情，学校里同学之间的友谊就显得单纯得多。很多时候，女生手拉手上厕所就可以姐妹相称，男生午休时打一场篮球赛就可以肝胆相照。我在整个初中的学习生活中，最让我骄傲的不是我的成绩，也不是我始终坚持我的梦想，而是我收获了一份可以称之为完美的友谊。
因为上次在活动课的相遇，鹿茗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闺蜜。相比于我的敏感自卑，她显然比我乐观快乐得多。而让我愧疚的是，鹿茗本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因为我的沉默寡言，她也变得安静起来。以前她经常扎在一堆人中大聊特聊各种八卦新闻，但是现在她会时常陪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用龙飞凤舞的字写文章，我知道她看不懂，我也会叫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她说，她只想陪着我。
她也就此成了唯一一个不会让我在写文章时别扭的人。对我来说，写作的过程就是吐露真心的过程，所以有些文字是隐私的，不能被人看见，更不要说允许人观摩自己写作的过程。本来我写作的时候也坚决不允许有人在身边，但是鹿茗在我身边，我只觉得安静，不会有任何不安。我从未和她提起过此事，也没和她说过，但是这点，就说明整个初中三年，她都会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我没有和哥哥说一句话。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哥哥。早饭过后，我第一次要求自己上学。哥哥看出了我的心思，也就没再劝说。只是陪我到路口，安静地抱了我很久，然后一个人滑着旱冰鞋向马路尽头走去。
我骑上哥哥的山地车，一个人往反方向走。一路上反复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经过一棵树，想到哥哥柔软的嘴唇；看到一辆车，想到哥哥有力的手掌把我按在他的怀里；天上飞过一只麻雀，哥哥的话比水还柔软；路边的早餐店队伍排的很长，昨天哥哥高兴地像个孩子。
“呵呵，看来还真的摆脱不掉呢。”我冷笑着，在心里想。
“唐软！”远远处有个声音穿过清晨残留的雾气，传到我的耳朵。
我顺着声音望去，是鹿茗。她骑着自行车，，悠悠地向我走来。
“早上好啊。”我和她打招呼。”
“咦，你哥哥呢，他怎么没陪你啊？”
“我叫他自己先走了，我想一个人走。”我和她并肩向学校方向慢慢地骑去。
她转过头问我：“你们冷战了？不应该啊，你哥哥可是我见过对妹妹最好的哥哥了，他不可能和你吵架啊。”
“什么都没有，骑你的车吧，眼睛看我干嘛，小心前面来一辆车撞死你。”我瞪了她一眼，“没什么，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她识趣地没再问下去，转移话题：“今天都二十四号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要月考了，你紧张吗。”
“还好吧，紧张也没用啊，成绩靠平时努力的。”我淡淡地回答。
“也对，你每次随堂测试你都是班级前五，肯定不用担心。”她的语气有些低落，“哪像我，从来没有进过前十。”
“我帮你啊，你不会的题，我教你。”
“好啊，那我们活动课把作业带到天台去吧，你教我做题。”她冲我俏皮地挤挤眼，慢慢地骑。
我们在一起走到学校，停车进校门的整个过程中，鹿茗都不停地和同学打招呼。碰到男同学直接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全完好哥们儿的样子。
“哟，看来你人缘很好啊。”我边走边调侃她。
“那是自然，朕后宫佳丽三千，他们都是朕的人。”她模仿古装剧里皇上的口气说。
“回你的唐朝去吧。”我手一扬，轻轻地拍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快步往初中部走。
“你敢忤逆朕，你也是朕的人！”她一边喊一边追我，引得一群人围观，样子要多好笑又多好笑。
下午上地理课的时候，鹿茗一直在和同桌传纸条，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我暗想，难怪她的成绩一直处于中等水平。
“上课开小差，像话吗，这样是自暴自弃！”我以老师的口吻，假装愠怒地轻声说。
“唐软，你说说湄公河平原主要的生产生活特色。”老师发话，一瞬间，全班人的目光像利剑一样从四周向我刺来。
我靠，这老师是葫芦娃啊，有顺风耳吧?我在心里一边吐槽，一边站起来。幸好这节课我早就预习过，这种问题对我并没有难度。
“湄公河平原处于亚洲东南部，主要以种植水稻为，生产特色是精耕细作。而生活特色围绕生产特色而体现，比如出产大米，御耕节。”我游刃有余地回答。
“坐下去好好听课，认真补充不懂的知识。”老师有些难堪地说。
“谢谢老师。”出于礼貌，我还是说出了这四个字。
下课的时候，鹿茗转过身，佩服地说：“厉害啊，那时候老师脸都绿了。”
“什么啊，还不是被你害的，你捕好好学习，传什么纸条。”我没好气地说。
“关我什么事，你听你的课，我传我的纸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她委屈地说，我竟无力反驳。我没再理她，自己埋头刷题。
“咦，你不是说好要去天台教我做题的吗。”她着急地提醒我。
“不教了不教了。”我继续刷题，看也不看她。
然而最后，在她答应帮我摘抄一千个字的诱惑下，我还是被骗到了天台，教她做题。
“这个电路的题怎么做”她问。
“这个嘛，你看这两只鸟站在不同的电线杆上，当它们嘴巴接触的时候，与电线就形成回路，两只鸟体内通过强大的电流，就会触电死亡。”
“这说明了一个千古真理。”她一脸严肃地说。
“什么？”我问
“秀恩爱，死的快。两只鸟嘴巴碰在一起，看这位置，它们舌头都在一起了吧？”她越想越嗨，一脸潮红。
“想什么呢你，好好做题。”我像是被烫到脚一样，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啦，干嘛那么激动？”她来了兴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想到了昨晚我和哥哥接吻的事，有些尴尬。
“你看你都脸红了，我们是好闺蜜呐，你告诉我好不好。”她拉着我的手来回摆，一脸央求的模样。
“干嘛，撒娇啊，都初中的人了，还这样。真的没有什么啦，别想多了。”
我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同学们在操场上一圈一圈地游走。
“你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了，你和你哥哥到底怎么了，你们俩一定有事儿。”她在边上一边学低头沉思一边说。突然她一把拍我的肩：“啊！你不会是和别人接吻被你哥哥发现，你哥哥生气了吧？”
她依旧沉浸在她臆想的画面里：“唐软，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才初一，怎么能这的样呢……”
“是我哥。”我看着天，说。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鹿茗在一旁吃惊地说不出话。我没理会她，继续说：“昨天他和我表白了，我以为他能给我安全感，这就是爱情。所以我答应了。晚上我还是不确定我到底爱不爱哥哥，所以我叫他吻我。他吻得很认真，我也从这个吻里确定了我对他的情感。”
“你确定了你们是爱情？”她颤抖着问。
“我确定了我对他不是爱情。”
“啊？”她有些不懂了。
“你别讲话，先听我说。”我继续说，“我发现我根本不爱他。我还清晰地记得他吻我的每个细节。怎么说，我很努力地配合，却没有产生任何欲望。但是哥哥不同，我看得出他的认真，他仿佛是想要把我吞噬，想要永远抓住我一样。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占有吧，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单是这点，就足以说明一切了吧。”
“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能会日久生情，也说不定。他爱我，他并没有错，他为我付出那么多，他唯一一个能给我安全感的人。照理说我也应该答应他的。”
“软软，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的”鹿茗拉起我的手，用力地说。
风拂过校园，吹起一地的梧桐叶，瞬间，漫天黄叶飞舞，如同千万蝴蝶瞬间飞起。秋天越来越深，以后我要换上薄的毛衣，穿上秋季的校服外套，穿得暖些，在暖些，不要生病，不要着凉，好好地度过这漫长的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