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沈千穷
沈山河和沈山终兄弟二人此时心思只在牛月儿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逍遥梦的异常，但那柳叶飞刀丢出去时他们却是看见的，但他们却没有在意。沈山河下刀的速度却快了许多，也就在这时，逍遥梦射出的柳叶飞刀触及了那‘怨’字，许是飞刀太利，竟然在触及那字之时直直的没入了进去，直至刀柄，而那‘怨’字竟然在飞刀没入之后缓缓碎了去。
这字一碎，原本是花园模样的院子竟然缓缓变动了起来，其间花草树木，甚至乱石以及地面都在变动。沈山河兄弟两人心惊不已，他们对这牛王谷了解的极其透彻，当然知道这是触发了谷中杀阵的征兆，当下便有些慌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围，发现所有山川环境都在变化，便又回头看了一下逍遥梦，他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时，那原先逍遥梦所在的地方哪里还有人影在，他心中一慌，又看自己脚下之时，更是惊怒了起来，因为就连牛月儿的身影也跟着不见了。他连忙走向了沈山终，此时的月色还是那么皎洁，但月下之景早已大变，现在此处只有他和沈山终加上那头青狼了，浩天劫的身影也随着逍遥梦和牛月儿一起消失不见了。那匹青狼惊的狂嚎不已，有些绝望之意。
沈山河见情况不对，连忙向沈山终叫道：“赶紧走。”说完，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湖中跃去，他临走还不忘捡了自己的狼牙刀的另一半。但他刚到湖边时，便呆愣住了，此刻只见那湖水如同被巨兽搅动了一般，竟然泛起了无数漩涡，那水竟也渐渐沉降下了去，瘆人无比。沈山河呆愣之间，却又听得那青狼一声哀嚎，回头看来时，更是惊骇，此时自己兄弟二人和青狼竟然置身在一汪湖水之间，他们正站立在一处出水的尖岛之上，此时，这个尖岛却还在缓缓的下沉着。沈山河方才明白了过来，原来适才自己看见的湖水下沉只是假象，不是水在下沉，而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在向水中沉去。
进岛之时，他曾亲身经历过这湖的阻拦，知道其可怕，而现在的阵仗，胜过之前数倍有余，叫他如何不骇然。此刻他也没有了主意，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沉入水中而去。他曾靠着家族中多年对牛王谷的打探，知道这牛王谷中有无数种奇门怪阵，但却不知道还有如此可怕的‘水阵’。当下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他自小便习惯了各种环境，这样的湖泊自然也游过无数次，但这次却是他最害怕的一次，因为他真的这湖人定然无限玄妙，他们进谷之时，在那里许范围中便遇到了数处缠阵，那些虽然只是缠阵，但也让他们兄弟二人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摆脱而过，可见这谷中各种奇阵布之之人的阵艺之高。又想到当年就连江湖中名声响极一方的‘赛北三赢’便是葬身在了此谷之中的，只是不知他们是不是死在此处水阵之中，据传，牛王谷中最厉害的杀阵乃是石阵，此刻自己身陷于此水阵之中，不知是该幸还是不幸。
不多久，那水已经淹到了他腰腹部位了，那水冰寒无比，好似是至千年寒潭之中流出来的一般，沾在人肌肤上，尤似是被沸水烫到了一般，全身上下，不知是冷还是热，而那匹青狼此时正浮在水面之上，也是不断的打着摆子。沈山河知道自己兄弟二人既然进了此杀阵，便再难出去了，环视此湖竟有数十里方圆的范围，游，定然是游不出去的。他看了看身边的沈山终，见他嘴唇发紫，身子也是颤抖不已，他连忙扶住沈山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这时，远远的不知自何处传来了一道狼嚎之声，那道狼嚎声低沉但雄壮异常，从声音分辨，应该是一匹上了年纪的老狼。随着那道狼嚎之声想起，沈山河他们身旁的这匹青狼也跟着叫了一声，但它的叫声比起适才那老狼之声，显然弱了不少，许是被潭水冻坏了的缘故吧！而这时沈山河兄弟也激动了起来，沈山河紧握住沈山终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大壮，你坚持住，是二叔，二叔来了，······，来救我们了。”沈山终本想回答他些什么的，但他此刻实在是太虚弱了，听了沈山河的话后，微微点了下头，便闭了眼睛，调整着呼吸。
紧接着，远处的山谷中响起了一段对话，最先是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道是：“牛仙子，可否放了侄子和愚儿？”他声音黏磁有力，即便是在求人，也显得上位阳刚。
答他的是一道女声，声音轻柔而略带忧郁，好似是经不住春风吹拂而摇摆不定的春柳一般，说的是：“沈千穷，你我曾有约定，十年之内你天狼山不可以找我牛王谷之人报仇。而现在十年之期未到，你天狼后人便来我谷中欲图杀人，到底是何缘故！”她声音美极，说的虽然是怒话，但却教人听不出其怒意来。从其声音分辨，她应该已经中年，但是却并不显得苍老，反而多了些成熟，让人听之欲睡。她说完之后少许，才听见她所叫沈千穷的男子回声道：“当年牛王前辈已经杀了吾兄，难道今日仙子又要杀了其独子不成？”他的话中，不知为何，他把这独字咬的很重，似乎必有深意一般。
女子也是隔了半晌才答声，其音依旧动人，道是：“也罢，我可以放了他们出谷，也不阻拦他们来复仇，但是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事。”
沈千穷喔了一声，道：“仙子是要我那侄儿以后行报仇之事只来找你，不去难为你谷中的那女子可是？”女子嗯声道：“沈当家惠心独具，不愧为西域北斗，我正是此意。”沈千穷道：“若是仙子饶了他二人性命的话，此事我可代侄儿答应，今日陈大侠也在此，可作见证，若是日后他违了此约，我沈千穷愿把头颅献上。但是仙子可想过，我那侄儿也只二十出头，他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会是仙子你的对手，此报仇之事，日后我天狼山不提也罢。”他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怨艾不已。
女子声音有些怒了起来，道：“沈当家此激人之法太过小样，不当是似你这般的北斗之人所说之话，全然是你们不守信约在先，入我谷中闹事，而今却如此无理取闹起来，依我看，该是沈当家看在我谷中尽是弱势女流的份上，多多相饶才是。”沈千穷见她动怒，没有相让，反而还是呵呵笑了一声，才道：“仙子何须动怒，非是沈某不要老脸，实在是你这牛王谷堪称天险，若是日后仙子闭谷不出，难道我沈千穷还敢携天狼山之力来闯谷不成？”
女子答他道：“这谷中天险本不是牛氏之人所造，如何能够用来守护牛家后人！你们大可放心，若是日后有天狼山之人来我谷中寻仇，我自然不会依仗前人之功绩来庇护自己。”沈千穷道：“好，有仙子此话，沈某便放心了，还望仙子放人，我这便领着他们离去。”女子答他道：“谷中机关一旦触发，从谷外是无法关闭的。”沈千穷显然有些焦急了，喔声道：“那要如何才能破解？”女子答他道：“他们触发的是谷中五卦寒水阵，此刻的潭中之水乃是谷底千年寒潭之积水，其中杂有少许采自昆仑泉之若水，便是连飞禽都不见得能够过的去，我们不过是区区凡体，如何渡得！”沈千穷微怒道：“你到底要如何？”女子缓缓答他道：“素闻天狼山沈家有一套绝世的踩涟步法，天下无双，此潭不过十里方圆，他二人正是困在此潭之中，沈当家何不踩涟而去，当可救的他们。”沈前穷大怒起来，吼道：“牛盈盈，你到底要如何？”
原来这梦幻般引人的声音便是牛王谷中号称‘乱石仙子’的牛盈盈所发，此刻月已经略微西垂了，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如此月黑风高之夜里，她如此一番声音回响在山谷之中，倒也别具情味。只听得她又淡淡的道：“我适才所说，此潭水乃是谷底千年寒潭之水，并且其水中有寒毒，若是在其内时间久了，保不证会出什么事情来。”沈千穷此时才慌了起来，他并不怀疑牛盈盈的话有假，对于牛王谷的了解，他知之甚多，此刻再不跟牛盈盈逞口舌之强了，只激动的说了三个字：“好······，好······，好。”之后便没了声息。
但过不多时，伴随着一声狼嚎，寒潭之上忽然飘下来一道身影，由于山形的阻挡，看不清其具体模样，只恍惚的看的到这道身影轻灵无比，若幽灵一般在寒潭之上小步的踩着水面，那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他惊起了无数波纹。而他在水上似乎行走的很是吃力，步履有些勉强，但他身形不改，依旧缓缓而行，脑袋似乎在四下观望。这时，寒潭的靠北一面，忽然传出了一声脆响的口哨之声，那身影受了其一惊，竟然加快了速度往口哨想起处行了过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那处地方。这里，沈山河早已被水冻的脸色发白，嘴唇黑紫，他牙齿打着颤，碰的咔咔脆响，他正一只手抱住沈山终，一只手提着那匹青狼，此刻的沈山终和这匹青狼都早已被冻昏了过去。月色虽然明朗，但依旧看不清楚踩涟而来的沈千穷的模样，甚至连他的衣着都分辨不出，只大概的看的出他身形魁梧，精干有力。
见沈千穷来了，沈山河不知是激动的还是被潭水冻坏了，他牙齿颤打的更厉害了，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嘴巴开合之间，只看到他嘴中流出来鲜红的血，显然是舌头被咬断了，但话却没有说出来半句。沈千穷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上前拉了他的手臂，把他二人一狼直接提出了水面，挽住沈山河的腰，又缓缓的离潭而去。他虽然带了两个人，但依旧步履平稳，显然他轻功超绝。不多时，他们便出了山谷，只留下一句话在山谷之中，却是：“多谢牛仙子放人，但也请仙子不要忘记十年之约，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