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旧事重提

正待玉奇说什么的时候内官传唤，“正宫大人到。”说着郑中郎已经走了进来见了玉奇忙行礼，“参见陛下。”

“你来了。以往后宫事务都是你掌管，可听说梅震病得不轻。”玉奇走到外间坐下。

郑中郎不敢坐垂手侍立，“是，自从去岁冬天，梅大人就卧病在床，陛下重情特派多名御医共同诊治。臣亦不敢怠慢，自从梅大人卧病以来即免了每日来正宫请安的规矩。”

玉奇点了点头，“嗯，很好。可是如今御医却说梅震活不过春天了，病情演化之快令人难以想象啊。”

郑中郎听玉奇虽然语气平和但是却有怀疑自己陷害梅震的意思，“陛下，自从梅大人患病以来臣每月都会带着霍大人一起去隆兴寺祈愿，回来也会手抄佛经给梅大人积福。若说这病情反复无常，也是天意使然，并非御医所能左右，还望陛下不要责怪御医。梅大人生有洪福，又有陛下恩宠自然能渡过难关，再次侍奉陛下左右。”

玉奇听了他这一番话自然也知道他在为自己辩解，也知道梅震的病确实不是郑中郎搞的鬼，“但愿如此。你掌管后宫事务辛苦了，等会儿朕派人给你宫里送几碗滋补汤，朕喝了觉得不错。”

“谢陛下赏赐。”

正说着，里面的男侍跑出来，“陛下！梅大人醒了！”

玉奇听了马上站起来，郑中郎便躬身，“既然梅大人醒了想来必是要与陛下叙话，臣先退下了。”

玉奇点点头走到里间，梅震依然很虚弱的靠在垫子上勉强坐起来，“参见陛下，请恕臣不能起来见礼。”

“不必多礼，你不要乱动。”玉奇赶紧走过去坐在床边扶住梅震。

“咳咳，方才陛下在外面说的话臣大多已经听见了。臣出身微贱，本就福薄，能够侍奉陛下左右已是万幸，如今既然天要取臣的命，陛下切莫伤心，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这是什么话，你这么年轻怎么就天要取你的命呢，你放心，朕一定让御医所竭尽所能救你。”

“臣在此先谢过陛下了，只是日后若臣依旧无力回天，请陛下不要迁怒任何人。其实，臣的身子臣自己知道，早年做叛臣宫梓谦的细作的时候她就给我们这些人下过毒，所以臣能撑到今天已是万幸，请陛下答应臣的请求。”

玉奇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好，朕知道了。你养着身子吧，朕晚间再来看你，先回前面去了。”

“是，恭送陛下。”

玉奇回到前面韩秀萱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有什么事吗？”玉奇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了。

“臣奉命调查霍驸马，如今给陛下汇报一下进展。”

“说吧。”

“是。霍驸马现在只是个京畿奉行，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官，平日里驸马府的采办花费也没有问题。臣派人去查霍驸马的人际关系，发现她确实与室韦的一些贵族有来往，但是也并没有很密切，更没有查到与多年前的谋反案有什么关系。陛下，如果内卫消息可靠，是否要查证一下当年谋反案的案宗，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么平白无故的查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那个案子朕也只是听说，根本不了解个中缘由，恐怕连先帝都不甚清楚，毕竟那时母皇连储君也还没立。不过在古阁台藏着的历代卷宗里必定详细的记载了此事，如今我已是帝王，自然有权去那里调取案宗。秀萱，你即刻拿着我的金牌去古阁台提取高赫谋反案的相关文书。”

韩秀萱大约去了两个多时辰，玉奇趁这个时候睡了个午觉，刚一醒过来就有内官过来通报，“韩大人回来了。”

“怎么样？你都看过了？”

“是，臣粗略的读了一遍，宗卷甚多，陛下细看。”韩秀萱说着命人抬上来一箱的书卷，其中有很多已经泛黄发霉。

玉奇看了一眼，“这么多，一时间也看不完，先放这儿吧，等朕有空了看。你先大致说说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是。我宫氏王朝乃是高祖皇帝宫桥于五十年前建立，当时高祖年仅二十七岁，文才卓越。”

“夸高祖的话就不用说了，这个朕知道，这里就我们俩你还不快说重点？！”

韩秀萱不禁笑了，“是，请陛下恕罪。您知道高祖有一个胞妹名叫宫桦的人吧。”

“嗯，她就是高赫亲王吧，虽然听说过，不过高赫乃是宫中禁忌，所以并不了解。”

“是的，宫桦就是高赫亲王，这些卷宗里对高赫亲王的描述多是说宫桦此人从小便擅长礼乐诗书，身边曾聚集过很多当时的名士。高祖称帝后，为防止亲王外戚专政，亲王权力很小，曾闻名天下的宫桦心生嫉妒又受小人蛊惑，因此在三十六年前在封地濠州谋反，历时一年半方平息。”

“既然亲王权力不大，又没有多少府兵，为何一年半才平息？”

“据说当初宫桦身边有位谋士，曾给宫桦提意见在她有谋反心的时候就在地方中央甚至后宫都安插眼线，以备后用。于是在镇压叛乱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纰漏，高祖铲除了高赫一党之后，曾全力清洗朝廷和地方官员，还为此设立了内卫府。”

“原来如此。那个谋士是谁？可有记载？”

“只是在后来审问的口供中得知有过此人，高祖曾逼问过宫桦，但什么结果都没得到，名字出身全都不知，也不知如今是否在世。”

“如若在世可麻烦了。高祖最后是怎样处理高赫亲族的？”

“宫桦赐毒酒，其正室及侧室赐白绫，府中人丁皆没入后庭为奴。凡是宫桦一党的人都处死，家人流放。”

“宫桦没有子女吗？看着上面并没有记录其子女如何处置。”玉奇翻着其中一本泛黄的卷轴。

“户部曾有记载宫桦有过一子一女，其长子早在事发前两年就夭折了，女儿据记载在事发之后因受惊吓夭折。”

“哦？唉，这么多书够朕看的了，天色渐晚，你拿几本书回去看吧，后日过来我们把看到的汇总一下。”

至夜，玉奇依约前往风霜亭看望梅震，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侍从们来来往往一团乱，玉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忙走进去，看到御医们果然也手忙脚乱。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呢？”玉奇进入内室。

“参见陛下，回禀陛下，梅大人突发急症，如今已经失去了意识。”一个御医颤抖着跪下回玉奇的话。

“白天朕过来的时候梅大人尚能清醒与朕对话，怎么晚上就失去了意识？啊？！”玉奇一声怒喝，那个御医叩头不止。

御医所长官吴泰一此时从里面走出来跪在玉奇面前，“陛下请息怒，臣方才为梅大人诊脉，大人脉象虚浮，身子底很弱，体内还有残毒。恐怕是多年前就残留在体内的，这个就算是我们御医所全力而出也无法破解，请陛下恕罪。而今夜，梅大人急症发作，恐怕是熬不过去了，请陛下有心理准备。”

玉奇听了虽知他说的有道理，但是梅震毕竟是自己的侧室，多少也是有情意在的，于是勃然大怒，“准备什么？朕如今就告诉你，如果今日梅震死了，你还有你手下这些没用的庸医去给梅震陪葬！”

那个吴泰一是个耿直的人，一向只知道研究医术，竟把玉奇的话当真了，正待辩解的时候韩秀萱跑了进来，“陛下息怒，还是先到外面喝杯茶吧。”韩秀萱又看了一眼吴泰一，示意他赶紧去里面别说话。

“你怎么进来了？”玉奇坐下接过韩秀萱递过来的茶。

“臣听说了梅大人的事，知道陛下一定会过来，所以就擅自入宫了，请陛下恕罪。”

“没什么，本来朕就赐给你可凭玉牌随时入宫的权力，何罪之有。”玉奇又看了看里面，虽然隔着纱帐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只是梅震如今做我的侧室也有三四年了，心中实有不忍。没想到二姨竟然如此狠心，手下的人都下了毒。”

“叛臣之心自然如蛇蝎。万一，臣是说万一，梅大人今夜有异，陛下真打算处置了御医所的人吗？”

“怎么可能，朕只是一时激动说说而已。唉，你去通知内务府把梅震身后的事备下。”

靖原二年四月十七日丑时二刻，玉奇的侧室梅震在疾病和毒药的折磨下去世，享年二十八岁，谥号曰“宁”。由于没有生育，出身低贱，梅震不能葬到帝陵，也不能占据臣陵的主要位置，玉奇只得命人在臣陵边上找了个好风水的地方下葬。

自梅震去世后，玉奇心情抑郁，十天来都一直在前朝忙碌政事，无暇顾及后宫。

“回陛下，上官大人来信说后日即可到达京城。”一名内卫站在下面回复玉奇。

“知道了，叫她回来即刻过来给朕回话，辛苦她了。你传完了话就先下去吧。”

“是。”

“秀萱，那些书卷近日朕也都看得差不多了，你来说说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上次说到宫桦女儿的事情，臣又有了些发现，她的女儿名叫宫梓平，当年宫桦事败的时候年仅七岁，虽然记录上都说宫梓平夭折而亡，但是并没有尸身葬于何处，有何陪葬之类的记载，此人可谓是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那也就是说可能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