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昆仑剑会
烈阳,依旧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那灼热的太阳光线,就好像是沙场上那漫天而来的利箭一般,直向人的皮肤照来,在这样的环境和情形之下,没有人可以置之事外。并且在这般怪异的环境之中,你也没有任何可以躲闪逃避的可能,能够去做的,只有扬起来脖颈,去迎接这似刀而来的烈焰。
因为这是一处广阔的沙漠;中午时分,没有风,但却热的人仿佛会窒息一般。到处都是黄灿灿的一片,这一刻,仿佛天与地之间相隔也不是太那么的遥远,因为这么烤人的阳光,让人仿若置身在了天边,从而紧紧依靠着那满轮的太阳一般。
而能够给人希望的是,远处渐渐露出来了一个小镇。这么个小镇,在这苍茫的外域,虽然略显怪异了,但是却是旅途之人的一扇天窗。镇子不大,并且镇上的房屋该是被沙风吹磨的异常沧桑,这顽强而高洁的圣地,在用它的沧朽诉说这大漠人的生活艰辛,也说明了这长沙下那鲜为人知的悲惨心事。
而这些,对于旅途的人来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小镇的尽头处,有一家相对还算大的客栈,此时正是早饭时分,客栈里零星的坐了几个人,这些人都是行客打扮,但是他们虽然是在这般荒凉的环境里面,却依旧谈笑的开心。这时候,伴随着一声吱呀的门响,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衣着褴褛的年轻人,他愣愣的站在门口,打量着屋里的人。在吃饭的众人没有管他,但店小二却上前去对他吼道:“你干什么的?本店可是不收叫花子的。”
这店小二显然是这一道的老手了,虽然说这荒漠之中是没有叫花子的,但是他见的这人这般荒凉的模样,心中已自猜测到了个大概,这个人,固然不是叫花子,但是起码也是在过大漠的时候遇到了土贼或者是风暴,此时其身上定然干净的很。而在这荒漠之中做声音本便不容易,哪里还会去养闲人,所以他便不客气的对其恶语拒之。
年轻人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一个咽唾沫的姿势,又往里走了几步。店小二见他不听,顿时便火了,上去推他道:“我说话你听不见是不是,还不赶紧离开。”说边说边使劲推这人胸脯手臂,想要把他赶出门去。但也不知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见他同样很随意的抬了抬手臂,只稍微推了一下店小二,那店小二顿时向后倒扑了下去。
见店小二摔倒了,也不待店小二起身说话,便见的正在吃饭喝酒的人中有几个人看不下去,站了起来三四个精壮无比的汉子,他们都锊了锊衣袖,显然是想要上前来讨说法的。
这江湖之中的规矩便是不能以武欺人,江湖中的好汉,大凡是名门正派的,都心中怀有扶弱之心。却哪里见的武林中人欺负平民百姓呢?他们都恶狠狠的看着青年,一言不合便会发生斗争了。而也就在这时,倒是有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子起身拦住那几人道:“诸位,人在江湖,难免有落魄的时候,我看这位小兄弟也不是什么坏人,刚刚也是无意之举,各位别放心上。”他这一番话倒也是实话,那几人看了看他,又相视了一遍,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
而那男子也不再管他们,只见他转身走过去,伸手扶起地上的店小二,对他道:“小二哥,没摔着吧?”
店小二看着他,又看了看原先为自己出头的那几人,微微点了点头。
男子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予他道:“那还麻烦你再给我们来两斤驼肉,两罐白酒。”店小二本就拿眼前这乞丐模样的男子没有办法,此时又见有人替他出头,也没话说,只接了银子,应了一句:“您稍等。”便怯生生的看了看原先推自己的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走下去了。
这男子见店小二走了,便伸手上前去扶住乞丐模样的男子的肩膀,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叫江南燕,咱们有缘相聚,何不到这边痛饮几杯。”
这人顺着江南燕的手指,看了看桌上的肉,又咽了口唾沫。他显然是饿了不少时候了,现在见得这样丰盛的饭菜,哪里还有心思回拒,便跟着江南燕来到了桌前。他们坐下身子后,店小二便端来了两盘驼肉,两罐白酒,仍旧看了看男子,下去了。
江南燕递了双筷子给他,指了指桌上的肉道:“兄弟,吃菜啊!”
男子没有客气,也没有答话,接过了筷子,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江南燕只是含笑的看着他,随手倒了一碗酒。待他吃完一盘驼肉之后,江南燕才笑着把酒递给他,道:“兄弟,别只顾着吃肉,来喝碗酒。”
男子伸手接过了酒,猛喝了一口,忽然大吐了起来,道:“这酒怎么这么辣?”
江南燕哈哈笑道:“你以前难道没有喝过吗?”
“没有!”男子甩了甩头。
江南燕也便没再押他的酒,只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一口,又给他要了一碗水。他待男子吃了些菜以后,才微笑着道:“兄弟,看你皮肤白净,应该是哪家的贵公子才是啊!怎么会流落至此呢?”
男子抹了抹嘴,端着水一口喝下才道:“大哥不知,小弟自小在雪域,倒不是哪家的公子。只因我身上负有大仇,这也是头次来这中原。”
江南燕思忖了一下,道:“兄弟不知,这里并非中原,这是在西夏境内,不过离中原也不是太远。”他喝了口酒,又道:“兄弟还没说你姓名呢?”
那男子咽了口肉后,才脸红的道:“我叫浩天劫。”之后便继续吃肉。
江南燕玩味了一番他的名字之后,没再说什么。
却原来,浩天劫那日在蝙蝠峡一番痛思之后,最终决定来中原寻找杀母仇人。他自小把亲情看的很重,父母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随着他们的逝去而减轻,反而是随着他的年龄日涨而加重。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勤奋的习武,心中把来自父母的那份思念全都算在了杀害他们的恶人身上。但当姥姥告诉他她便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后,他心中的那份震撼倒是彻底的摧毁了他。那时候,甚至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切。所以,他凭着这些年父母、姥姥,以及自己在雪域姥姥所藏的那些书上的知识,模糊的向中原的方向赶来,历尽辛苦,来到了这里。他自己身无分文,凭借着自小所学的本事在野外找了些可以吃的野味勉强的活了下来。到这里后,得遇了江南燕,他自然是满心的感激,但他早在大漠之中饿了数日,感激的话早已说不出来了,外加他又不太懂的中原的人情世故,倒是没对江南燕表示太多的感谢。
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五个汉子,他们一行都是穿的一身黑色,头上戴的笠帽,看不清楚相貌,但均有七八尺高度。这五人在离浩天劫他们约十数尺距离的一张桌子上坐了后,脱了笠帽,要了四五斤驼肉,每人一罐白酒,便自聊开了。他们声音洪亮,毫不避讳旁人。当先便是上座的毛胡子大汉半带吼叫的声音:“妈的,真不知道怎么还有这样的鬼地方,这漫天都是沙土,活人怎么可能会受的了?”
他左首的一个瘦脸的汉子接话道:“大哥稍安勿躁,这西夏本就荒僻,哪有什么好地方,倒是这昆仑山上更是寒冷异常,却不好上啊。”
这时又有一个微有些脸胖的孜须汉子答话道:“昆仑世家虽远在昆仑山,但也还是中原门派,中原的各式大会他昆仑家也向来很少缺过。但这昆仑家家世高贵,吾等向来高攀不上,昆仑剑会这等大事,却是不舍得不去。十三年前的昆仑剑会,那等精彩,哪会逊色一丝的武林大会。”他说玩后眯了眼睛,好像心中很是回味。
最先发话的毛胡子大汉哼道:“难道昆仑家的门槛比这昆仑山还高不成?”
胖脸汉子又道:“昆仑世家所炼就的兵刃,即使是最差的,在外面仍有人哄抢。咱们不谈它以前出的宝刀宝剑,就说百余年内的那些名刃,数十年前为南山刀魔所夺的如意宝刀,三十年前被地府血南天所得的传承宝刀,十三年前为阴阳教教主欧阳海所夺的浮水宝剑,哪一件不是绝世神兵;而其持有者,虽有正有邪,但哪一位不是世之枭雄?”听了他一番话后,几人都不由的纷纷喝了一大口酒,都暗道是这道理,他们心中也都激动彭湃不已。
而听到这里,浩天劫不由的回头向江南燕道:“大哥,不知什么是昆仑剑会?”他这话问的虽然含糊,但是这也说明了他对中原热闹场所的好奇,对中原大侠前辈的崇拜。并且,他也对此动了心。
但他话刚说完,对面五个大汉不由的均转过头来,怒目瞪着他两。顿时,浩天劫只觉的身上凉飕飕的,一时话都不敢再说。正是:
英雄好口说天地,是祸是福不可知。
只为有人相与较,才把金刀向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