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差阳错的表白

我手一抖，信纸滑落到地板上。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了，鞋底仿佛踩到了强力胶水，竟动弹不得半步。

我缓了半分钟，重新捡起信纸，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软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饭厅。看到你的一瞬间，我仿佛经历了时间倒流，曾经的回忆如同无数尘埃瞬间飞起，占据了我整个脑海。我想起了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看着你低头不语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个骨子里悲伤的孩子。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你的沉郁，所以我努力让我自己变成你生命的星星，努力发光，让你在黑暗中找到一丝光亮。

其实在你还没来家里的时候，妈妈就和我说了你的情况。那天晚上，我看你在房间里一个人哭，心痛的要命，我是那么想让你在我面前开心起来，所以把你带到了步行桥，给你做了糖画。

以前书上说，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天使出现在生命里，陪伴你一段时间。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它会让你有段快乐的时光，让你有重新快乐的理由。我想你就是我生命的天使，只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生命中的天使。

中秋节的那天晚上，你躺在我的怀里，熟睡着。我怕吵醒你，就一夜搂着你，把胳膊当作你的枕头。我突然有种想要一辈子把你抱在怀里的感觉，我希望你只属于我，在我们的世界里一辈子幸福快乐。

我不怕和你表白，因为就算你拒绝，我也还是会数十年如一日地爱你。爱情就是一种勇士精神，我不怕我赌上我的一生来爱你。我知道你也一定爱着我，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你不会让我输的，对吧？

软软，我爱你。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说出这三个字。

哥哥，周予谦上。”

我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眼泪夺眶而出。我十几年来期盼的安全感，原来就是这样吗？我渴望被保护，我渴望被爱，我渴望有人可以融化我寒冷的心。而哥哥，一遍一遍地把我救赎，他明媚的笑，他安静的气息，他温柔的拥抱，以及亲吻，都把我温暖得一塌糊涂。有他在，仿佛世界就是天堂。

我放回信纸，跑到我的卧室，躺在床上。我竟然无比怀念他如同树木一般辛香气息。闭上眼，我的脑海里回放着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现，短暂的相处竟定格下那么多的记忆。

“软软，软软？”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哥哥躺在我身边。

“我考试回来，看到你睡在床上。已经到饭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我一边回答着，一边起身。

我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头发绾好，然后打开水龙头，匆匆抹了一把脸。然后拉起哥哥的手，和他下楼。

“想吃什么？”他问。

我把鞋子穿好：“哥哥定吧，这一带我也不熟悉。”

我们穿过公园，经过一条大街，走进弯弯曲曲的弄堂，最后在一家很小的西餐厅前停下。

哥哥说：“之前我的一个好朋友生日，我们就是在这里庆祝的。这家西餐厅很隐蔽，菜却很好吃。店老板是个大学毕业生，我们经常到这家店，点一杯饮料，和店老板玩三国杀。”

哥哥拉开门，我走进店。店面虽很小，却很有风格。墙壁上是各种美剧的海报，正前方是点餐台，两边是用餐区。每一个桌椅都不一样。有点很简单，是单人的高脚凳和三角餐桌；有的比较复杂，是柔软的长沙发和圆角餐桌。

我们走上楼，上面只有小小的一块平台，很明显的双人座位——一个镂空雕花餐桌，两个田园风的吊篮各占一边。

我坐上吊篮，吊篮微微摆动，双脚离地有中飞翔的感觉。哥哥坐在我对面，我们正好对视到彼此的眼睛。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影子，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是如此地妙不可言。

“来啦，怎样？还带个小姑娘来，是女朋友吗？”店老板边把菜单给哥哥，边熟捻地和哥哥聊天儿。

哥哥接过菜单，摆摆手：“老猫你也太八卦了吧，这是我妹妹。”

“哦，这样啊。”他转过头，看着我说：“和你哥第一次来吧，你们随便点，这单给你们打八折。如果还吃不够的话我继续请你们吃。”

哥哥拿菜单拍了一下店老板的头：“得了吧，还你请。我们又不是猪，哪里吃得下那么多。给我一份蔬菜沙拉，一杯胚芽抹茶奶昔，一杯猫屎咖啡，一份海鲜饭，一份牛肉孜然披萨，最后再要份慕斯蛋糕。”

“行，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玩。”他收回菜单，跑下楼去。

“为什么你叫店老板叫老猫？”我趴在桌子上，问哥哥。

“这个啊，他小名就叫猫猫，特别吧？我们开玩笑说西餐店老板都是一把年纪的，他一个大学生开西餐店让人感觉不靠谱，所以我们就老猫老猫地叫，把他年纪叫得靠谱些。”哥哥边回答，边拿出手机。

我趴在桌子上，回想着下午做的梦境。

梦里我一个人在学校旁的山上，坐在山里的一个池塘边，水里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竹影在水中摇曳，游鱼在天上晃。梦里池面突然出现哥哥的面容，他微笑着，酒窝很深，眼神有些迷离。他在水里对我说：“软软，吻我。”

我慢慢往水面靠近，突然脚下一片空，我掉进池里。与他接吻的瞬间，我感受到他那晚亲吻眼睛的柔软的嘴唇，如同橡皮糖，柔软而富有弹性。后来，我出于本能地贪婪地吮吸他的唾液，他轻轻地咬着我的嘴唇，我的身体在接吻的同时慢慢融化，化成一股水，与他交融在一起。

“前菜来了，一份蔬菜沙拉，一杯猫屎咖啡，一杯胚芽抹茶奶昔，慢用哦。”老猫端着餐盘，把菜品一份一份端到我们面前。

梦境突然被打破，我猛地抬头，哥哥正把奶昔递给我。

“怎么了，软软？刚刚想什么呢？”哥哥见我如此突兀的反应，疑惑地问。

“哥哥”

“嗯？”

“你喜欢我吗？或者说，你爱我吗？”

哥哥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深呼了一口气，紧张地问我：“你看到那封信了，是吗？”

“嗯……”我有些迟疑，“那个……”

“你先别说，你听我说。”他立马抢过话，“软软，那封信是认真的，我爱你。虽然我知道一辈子很长，但是我愿意用它来陪伴着你。哥哥很爱很爱你，很想保护好你，让你在我的世界里做个快乐的小天使，你懂吗？所以，可不可以……”

”可以。”我不由自主地回答。

等我反应过来时，哥哥已经一把把我抱进怀里。我安静地感受着他如同鼓点一般剧烈而急促的心跳，心如同死水一般宁静。

吃完晚餐，回到家，哥哥还是和我睡觉。虽然是我脑子短路才答应的，虽然我并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哥哥，但是一想到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他有勇气认真对我告白，我也不忍心拒绝他。

我像昨晚一样躺在他的怀里，安静地闻着他身上如同木头散发出的辛香气息。

良久，我鼓足了勇气，抬起头问他：“哥哥，你能吻我吗，不是亲，是吻。”

“嗯？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好吧，我的确不知道。而且我叫他吻我，只是想确定，我到底对哥哥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但是从哥哥的回答看开，是失效了。

月亮依旧很亮，周围的天空蓝得有些发绿，就像一块上乘的翡翠。哥哥抱着我睡着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过程里，我并没有任何享受，或者说，没有一点传说中的欲望。也许哥哥，只能是哥哥，注定成为不了我心爱的人。但是，我要怎么拒绝？告白是我主动答应的，在他眼里，也是我主动要求接吻的。他是第一个能给我安全感的人，我以为这就是爱情。然而好像并不是。

“哥哥，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忏悔，一滴眼泪滴落在他紧紧拉着我的手上。那一刻，我的世界烟雾缭绕，我突然遗失在这迷茫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