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男不女的家伙

“她……已经死了。”黑炎魔面露难色，缓缓吐了一句话来，声音细小得像蚊，宇文芷蕾还是听见了。

“死了？怎死的？”宇文芷蕾好笑地扬起一道眉，有点质疑地看着黑炎魔。

“她的基因一向有问题，是王殿一直用魔法保护着她，维持着她的生命。可是她用王殿的法力去维持你的封印……”

“还有呢？”

“不知道。”黑炎魔回忆遥远的事来，“有天她的宝玉石不见了，她的身体每况越下，然后某日到了人间界，就没再回来。”

“人间界吗？”宇文芷蕾陷内思索中，她有点头绪，却整理不出一个结果来。魔界。

一头灰蓝发的少年站在华丽的城堡下，他的眼内一片淡然，冷眼看着这座华丽之城。

宇文芷蕾冷清的嘴角微微一抿，更多了几分冷酷之色。从今天开始，她便叫做黑炎魔。

她抚摸着自己的面，这次易容术做得很成功。能掌握复制术的人，并不是复制人媚娇娥，而是制造者－－王殿。她轻叹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也有回来的一天，而且是用男性的身份。说的来也是，黑炎魔的样子竟然跟男性有几分相似。男装竟然出奇的……合衬。宇文芷蕾在心中暗骂：不男不女的家伙。

她从没有对自己的能力感到骄傲或是麻烦，只是需要用的时候便会随手拈来。果然他们这一族还是顺应天性的。

其实她可以不为纱西亚准备一个身体，可是……她办不到。再怎么心很手辣﹑寡情轻义也好，那个毕竟是另一个自己，就是狠不下这个心肠。

天空开始泛成鱼肚白，黎明来临了……不能在阳光下出现，否则魔力会大减。伊维格很清楚这一点，她手脚利落地跃进城堡内，抓起胸前的十字架，指尖轻轻一抹，一阵蓝光伴随着太阳的升起，就在她向上一跃而上的时候，她单薄的身影好像跟太阳合二为一。

在半空中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地面，她便来不及避开，便直勾勾向下跌。宇文芷蕾闭上眼睛，做好摔痛的心理准备，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内。很温暖的怀抱，似是期待已久的归属。

“呃……”宇文芷蕾睁开眼睛，出现了一张完美得无暇的面。呃……虽然是近了点。那人目如寒星，冷眼看着怀中之人，血红色的眼内带上一丝厌恶。还未待宇文芷蕾开口，便一手将她丢在地上。他的动作之粗鲁，另人心寒。

“哇！”宇文芷蕾揉着摔痛了的部位，一边呼呼叫痛。蓦然抬眸，直勾勾瞪着王殿，咬牙切齿道：“你有点风度好不好？”王殿没想到她居然敢骂他，微微一愕，然后不怒反笑。这小子不愧为冥依依的人，有种！

“本王殿不对男人有风度。”王殿斜斜瞄了她一眼，这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本日都不敢回嘴，连哼都不哼一声。

“你！”宇文芷蕾一时语塞，想不出反驳的话。王殿好笑的看着眼前人涨红的俊逸面孔，怎么觉得他的表情有点熟悉？

“喂……”宇文芷蕾刚想开口，却被王殿打断了：“怎样了？找到宇文芷蕾了没有？”

王殿勾起嘴角，顿了顿又道：“身为式神，在最关键的时刻保护不了你的主人，是最失败的事。”这下宇文芷蕾总算搞清楚黑炎魔跟冥依依的关系了，原来黑炎魔是式神……

式神，是一种跟保鏢无异的人。他们会追随着自己的主人一辈子，直到自己的主人离世，或跟他消取契约。

“王殿，你觉得她在哪里？”宇文芷蕾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口回应道。

“我怎会知道？”王殿好笑地反问，突然又敛去笑意，喃喃道：“没有人会知道……”

宇文芷蕾凝现着王殿的侧面，几颗闪亮的碎片在他的睫毛中闪闪生辉，如天际中的一颗寒星般明亮。

“别看我！”王殿低低一吼，别转面去。他的身影是如此清冷，又是如此寂寞的。

宇文芷蕾伸手将他的面扳回来，在看到王殿眼中的错愕后，又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擦拭去王殿的眼泪。

“走开！”王殿沉声道，然后推开宇文芷蕾，逞强的别了转面。宇文芷蕾又再他的面扳回来，豆大的泪珠在他眼中打滚，宇文芷蕾的指尖指着他的面，一阵蓝光从指尖中透出，王殿感到面上一凉，水已经溅在他的面上。正欲发作，却听见宇文芷蕾说：“王殿大人，那只是水……不过是水而已……”

说毕，她便接着了那块碎片，名叫悲伤的碎片。她的手彷彿被泪烫伤，泪是这样的炽热，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冰冷。

王殿的悲伤都传到宇文芷蕾的心坎去了，这种既绝望的痛意……宇文芷蕾确实感受到了。

“请……尽你最大的能力去找，哪怕是尸体也好……”王殿的声音异常颤抖，心中乱成一团。宇文芷蕾，你到底在哪？

宇文芷蕾的心情也不比他好，明明近在眼前，始终无法相认，她有她的使命。她不能再依赖着伊维格，她也想要努力的活着。靠自己的力量去活着，而不是活在别人的保护伞之下。

“王殿，宇文芷蕾会没事的。”宇文芷蕾向他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王殿微微一愕，心中的冰山被这少年阳光的笑容以及他的热诚所溶化，在这一剎那他有点失神。他不是最美，却有一颗炽热的心。

他一种溶雪的感觉，他──并不想失去这种感觉。白雪纷飞，世界白蒙蒙的一片，大地添上一份冬日的景致。在王殿的房间内，

宇文芷蕾虽站在这里，却望出了窗外。上年的冬天，她也是用男性的身份侍在王殿的身边，今年也是……寒风吹散了她的秀发，她用尖指轻轻一拨，这样微细的动作也优雅无比。王殿也有一剎那的失神，他身旁的弦织正小鸟依人靠着他，他听到弦织在说话，却没有传进脑海内。弦织也注意到王殿没有在听，停了下来，在这个角度，她正好可以看见王殿眼内的深情。只见他突然眼前一亮，又随即暗淡下来。他不是宇文芷蕾，他是一个男人。无论气质上怎样相似也好，他也不是宇文芷蕾。

弦织看在眼内，一阵怨恨混和着惆怅涌上心头。她伸手模模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他也许是最美的人，同时也是最冷酷的人。他的温柔从来也不属于她，只属于宇文芷蕾……她只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

如果此时宇文芷蕾望向这个方向，她便可以看到弦织眼内深深的怨恨。

“王殿大人，在下……”宇文芷蕾把面转回来，正好对上弦织那两道杀死人的目光。弦织却马上别转面，挤出笑容看着王殿。

“弦织……”宇文芷蕾心中大惊，脱口道。

“没大没小！谁让你直呼本王妃的名字的？”弦织突然变面，略带鄙视的看着宇文芷蕾。又是宇文芷蕾的人，只要是宇文芷蕾的人，她也不会有好感！

宇文芷蕾自知理亏，正开口赔不是。唉，明明是要来道喜的，却被骂了……

“宇文芷蕾的人都是这样没礼貌的吗？杂种的仆人。”弦织略带厌恶地上下打量着宇文芷蕾，宇文芷蕾一听见她这种语气，也怒了，却按捺着自己的怒气。

“你母亲怎样教你的！没半礼仪！”弦织仍不放开过她，得寸进尺的骂下去，全然没有看见王殿眼内的薄怒。宇文芷蕾仍旧保持沉默，身后的一块连身镜出现了裂缝，她的理智就像这面镜子一样，快要破裂。

“四处勾引男人，就像发情的母狗。”

窗外突然化成暗红色，一群蝙蝠包围着一个人影，蝙蝠遂渐散开，那人一直蓦然抬眸，弦织心头一紧，那人的容貌……是宇文芷蕾！

“弦织，听说你提到了我。”宇文芷蕾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眼内是无尽的幽深。弦织心中大惊，她也没想到宇文芷蕾会冒出来。反倒是王殿，激动地站了起来，弦织身子失了依靠，差点滑了个跤。

“我们又见面了，焱荣格魔月。”宇文芷蕾邪邪一笑，冷眼看着要扑过来的王殿，微微一闪，王殿整个人扑了个空。

“呵，纱西亚可真的怒了。”宇文芷蕾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看了两眼，“不过，我不会让杀掉有利用价值的人。”

王殿听得一头雾水，忽然反应过来，有点落幕地道：“原来因为想要复制术。”

“没错，”宇文芷蕾又瞄了瞄充满恨意的弦织，略有深意地道的：“要好好对待我的式神。”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突然一痛，弦织不知何时已将一把红色的剑刺在宇文芷蕾体内，宇文芷蕾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把是用魔法打造的剑。

她伸手将剑拔出，一双冰晶色的眼睛牢牢看着他们，然后两人彷如脱线娃娃跌坐在地上。把今晚的记忆抹去，是最好的方法。

宇文芷蕾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向前迈去，不同的是──伤口没有自动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