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增广见闻
何其珍贵。”少女自嘲。
“我并不觉得纯种与否有什么差别，只有个性合不合、处不处得来罢了。”
他的话好耳熟，纳奥米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天真的以为可以跨越人类与龙族的界线，单纯地相信着父亲对自己的承诺。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在各地旅行、也遭遇到各式各样的挫折，虽然让自己心寒，可是无法改变就是无法改变。
或许觉得奇怪，纳奥米不是有朋友吗？不管是卡蜜拉、克劳福特、泰伦尼，还是希伯来……但这样是不够的，这样的改变在全人类与全龙族间是微不足道的。
接二连三的挑衅与危机，让原本埋藏心底的仇恨再度燃烧，一开始自己会选择亲近人类，也是基于对龙族的报复心态。
纳奥米讨厌人类，但更恨龙族，若自己所存在的世界即将崩塌，那她选择和龙族一同毁灭。
“克劳福特，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对龙族的憎恨。”动身离开坎坝克、准备前往人类帝国王城的清晨，纳奥米带着克劳福特与泰伦尼到街上逛逛，因为克劳福特从未到过苏醒绿城以外的城市。
“你这样真是太可惜啦！少了很多乐趣、错失了许多增广见闻的机会呀！”
对于泰伦尼摆出一副前辈姿态的得意嘴脸，少年不以为然。
“但我看你也没长多少智慧。”
诗人哭丧着脸向对方大声抗议，将忙着斗嘴的两人抛在后头，纳奥米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早晨，因为接下来，可能有好久不能沉浸在这样和平的日子里了……
一个闪神，没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推车，就这样整个人撞了上去，和推车一起倒在地上。
“没事吧？”克劳福特伸手将纳奥米拉起。
“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
纳奥米忙着向对方道歉，只见推车的老妇人也不顾散落一地的水果，瞪大眼看了看克劳福特、又将视线停留到纳奥米身上。
“糟糕……是我以前欠过钱的人吗？”
少女一阵冷颤，只见妇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眼眶竟然泛起了泪水。
“您是……龙族的纳奥米殿下吗？”
三人面面相覷。
老妇人将克劳福特等人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大家合力将妇人的推车放到屋子后方，看到纳奥米后她连生意也不想做了，直嚷着要他们到自己家里坐坐。
妇人说自己也是龙族的人，因为儿子打伤了贵族的儿子，整个家族被长老院流放到人类世界，已经过了二十多个年头了。
“当时，只有辉雅殿下、也就是您的母亲替我儿子说话，”老妇人眼角含泪，“我们全家都很感谢公主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地尔特大人对我们也很照顾，甚至安排了住所和工作给我们，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们无法这么快适应人类的生活。当时您还小，可能对我们没有印像，但您的模样我永远也忘不了，尤其是那对美丽的眼睛……”
纳奥米下意识地别过头，这对异色的眼眸让她自卑，因此每当别人提起时总让她感到不自在。老妇人似乎也明白了这点，慈祥地拍了拍纳奥米的手。
“您的父母很伟大，挑战权威、不向现实低头，结合了两个种族的您，老妇认为这是和平的象徵，您的存在十分重要而珍贵。”
“你不恨龙族吗？”纳奥米迫切地问，“保护自己的妻子免于受到他人调戏，结果为了维护贵族的名誉和面子，反到将身为受害者的你们赶出故乡，不觉得很让人气愤吗？”
老妇人摸了摸纳奥米的头。
“不气、不气，因为这都是命呀，而且，我们也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
“但如果有机会可以扭转命运呢？”站在一旁的泰伦尼忍不住开口，“难道龙族就该这样腐败下去吗？不觉得安于现状的心态让人愤怒？”
老妇人年迈的脸转向泰伦尼，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
“仇恨是不好的，和野心及侵略同样腐蚀心灵，从前有个历史学家就是这样毁掉自己的大好前途，我不希望你们和他一样。”
对方似乎话中有话，克劳福特陷入了沉思，对于那未曾谋面的故乡，忧喜掺半。暂时将心中的疑惑抛到脑后，和偶然邂后的老妇人告别后，他们也准备动身前往人类帝国的王城──那名男人的所在之地。
几乎拥有控制人类帝国大权的鲁道夫，现在就只差没正式登上王位，获得每个领地及各中立都市的尊敬、认同等等形式上的问题罢了，因为另一个王位继承人还活在世界上。
为此，鲁道夫甚至想修改律法使自己可以马上掌握大权，但当然遭受到保守派及朝中老臣的反对，这些顽固、活着的化石早该被剔除淘汰。
王子鲁道夫发起了大规模的扫荡行动，王城陷入一片混乱，玫瑰骑士打算趁势发动战争拉下鲁道夫。
谁先攻打谁，这个问题已经不大重要，因为唯有战胜的那一方代表正义。对于玫瑰骑士叛变一事鲁道夫有些震惊，但依然下达了歼灭指令，克劳福特等人被从主要战线移开，众人讨论过后的结果，认为杀进帝国的王城擒住鲁道夫、直接将卡蜜拉扶上王位会是最好的方法。
“只靠我们几个，真的没有问题吗……”
躲在岩石后方的诗人声音颤抖，战场从王城内延伸到城外，从他们所位在的半山腰上可以窥视底下满满的士兵，各个杀气腾腾，城外少说也有上千人，更不用说里头满满的士兵与护卫，以仅仅四人之力……
“负责好自己的工作，你们只要保护好公主向前冲就行了。”纳奥米抽出匕首，“诱敌和歼灭的工作就交给我。”
克劳福特、泰伦尼穿着帝国士兵的制服，卡蜜拉身上捆着一圈又一圈的粗绳，三人点头。
“那么，我走了。”
克劳福特说道，纳奥米回以坚定的眼神、对着他竖起大拇指。
一如往常的对话，原以为是短暂的别离，但少年却万万想不到这一切才是混乱的开始，不管是对他还是那名少女。
此时的他心情平静，纵使面对这样的场合、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克劳福特明白而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坚定信念，然后勇往直前就对了。
“克劳福特，和刚认识的时候相比，你的话变多了、表情也丰富了，现在的你可以自由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就好了。有人得救……这样就够了。”纳奥米露出松了一口气般的神情，和大家在一起很开心，被这群人环绕、她几乎一度要忘了复仇与憎恨的滋味。所以，这群人是她无论如何也想要保护的存在；所以，施展这个魔法的样子，怎么样也不想被他们看见。
轻叹一口气、放松全身的肌肉，让身体感受这个世界的重量，心随着引力不断下沉，将磁场和周围调整一致，彷彿自己不存在于此，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纳奥米用匕首在胸口画出一道圆圈，再将匕首刺入舌尖、涌出的血液及腥味迅速充斥整个口腔，舌尖上的伤口发出红光。
少女伸出双手，从口中发出了幽幻的歌曲，曲调缓慢低沉而诡异、如泣如诉，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佈上乌云，大地瞬间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阴风颯颯。
充斥口腔中的血腥味随时都要溢满出来，灼热肿胀的感觉在舌间扩散，纳奥米闭上眼忍不住呻吟，一股外来的意念在脑中和自己的意识拉扯，在昏厥与清醒之间努力保持身体的控制权。
紫色的匕首发出诡异的光芒，她用颤抖的手将匕首刺入胸口，但涌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黏稠的液体……
囚困深渊的灵魂、释放积聚心中的怨恶。
天堂的大门不为罪人而开──诅咒，吾人以自身之力作为媒介；
窜改生死之消长，反转日月之盈缺，打破阴阳之隔阂。
地狱饥渴的恶灵们，释放自己的怨恨吧！
这战场上的生灵就是抚慰祢们饥渴性灵的祭品。
──用餐时间，吾人不会为食粮哭泣……
克劳福特等人在战场上以相反的方向小心行走，虽然身上穿着帝国士兵的制服，但这样的举动还是有些反常，被其他人叫住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喂，不知道在战场上背对敌人是要判军法的！”
“完蛋了……”泰伦尼全身僵硬。
“我们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家伙，打算带到城里给国王鲁道夫过目。”
克劳福特处变不惊地针对对方的话作出反应，只见一旁的泰伦尼点头如倒蒜。
在国王军眼里，已经将鲁道夫视为人类帝国的唯一统帅、国家的唯一统治者。对方看了一眼克劳福特拉着的女孩，虽然脸上沾满尘土，但一头酒红色的闪亮发丝，还有无法掩盖的高尚、优雅的气质，他正觉得奇怪，战场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出现……
一手牵着卡蜜拉、一手暗暗放至身后。
身陷敌阵的他们，此时拔剑非常不智，但如果被对方怀疑……就在克劳福特犹豫之际天空倏地转暗，夹带着细沙与寒风袭卷而来，所有人纷纷抬头查看，是变天了吗？但阳光消逝的速度也太让人诧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