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无常大人

诺粞一个人在吧台前唱了好久，嗓子都有些沙哑了，这才舍得把手里的话筒递给许卿卿，左右闪躲她嗔怪的眼神，就跑到吧台后面去了。

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就听到旁边的水声，还有玻璃碰撞的声音，低下头一看，原来是染小七在蹲在那里洗瓶子。诺粞顺势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他的对面，蹲下身，想要和他一起洗。

染小七看到她的动作，伸出还有泡沫余留的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去休息。

诺粞却是笑了笑说：“没事的，反正我也是无聊。”

染小七没有再拒绝，只是把身子向后挪了挪，好腾出一个地方给她。随后，两双手在盆子里嬉戏着，享受着泡沫的眷恋。洗着洗着，诺粞不小心把泡沫粘到了眼睛里，随后就放下手里的空瓶子用手去揉，却是不小心散出了些许的力量，眼睛有些温热的感觉，像是被一阵温暖包住了。

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像是和她的力量一样的光芒。一丝波动留在心里，掩盖不住内心的压抑，猛地抓起他的手，倒是把染小七吓了一跳，身子却是因为诺粞的拉扯而不由得向前。

“你，你怎么了……”

别人是看不到的，在诺粞的眼中，一丝丝的黑光从他的手腕处冒了出来，随后，又消失。就像是找不到归宿和寄托的灵魂，随意地暴露在空气中，任意漂泊。

却是没有找寻到刚才所见到的白光，只有丝丝的黑气，大概是被泡沫渲染的吧，心里刚刚波动起来的涟漪就又被冻住了。

脑子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诺粞猛地抬起头，却是被眼前的什么东西吓到了，甩开染小七的手，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眼神中的惊恐慢慢地被一丝兴奋代替。

看到她奇怪的反应，染小七挠挠头，一脸呆滞地看着她。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诺粞拽着手腕离开了吧台，进了后面的洗手间。锁好门后，又见她隔空抹了一道光，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看着她的动作，像是，在封印着什么。

刚才展现在她面前的，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或许要说，那是一张不算得上是脸的脸吧。又或者是，空无一物的脸，就像是白纸一样。

无面人。

它们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了，虽然也是冥界的工作者，但却又是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当然冥界的职业也分为好多种。

无面人天生是没有脸的，同时他们的寿命也是无限的，然而这也就造就了他们不会平安地渡过几千年甚至是几亿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开始按照自己的模式生存的，只是隐约知道这个物种的存在，和它的作用。

无面人主要是为已经死去的人工作。人死后如果有太多的怨念，就不会平安地过奈何桥，不能安心地投胎转世。这时，他们就会幻化成对方的样子，在不知不觉中，重生，带着已亡人的记忆和面容，代替他们演绎出他们想要的一生。

直到，死去。不管这样过了多久，它们还是终究不能摆脱这种无限循环的过程，只剩下无可寻觅的悲哀。

虽然没有脸或许是很可怕的吧，但是看习惯了也许就好了，也就不是那么地可怕了，诺粞甚至觉得有一种亲切感。可能是她经常在冥界的关系吧，刚刚看到它的时候也只是觉得有一点惊恐，毕竟一张空白的脸突然毫无防备地显现在你的眼前，也是会被猛然吓到的吧。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里。

染小七发现诺粞从关门后就一直在盯着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总是被一个人这样盯着，也是会难受的，就忍不住出了声。

“诺粞……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问话，诺粞满意地笑了出来，仰天长啸的哪种。

“无面人？”还带有一丝的调戏。

“什么无面人，你在说什……”

染小七还没有说完，诺粞就打了一个手势让他闭嘴，接下了他的话。

“咱们两个就不要那么地客气了，无面人高放！”

听到最后的两个字，染小七明显地打了一个哆嗦，却依然还是强装镇定地看着她。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诺粞接下来的动作给打住了。

更多的，还是惊悚和恐慌。

只见诺粞松开按住他的一只手，慢慢地伸向自己的胸前，随后，把整只手都伸了进去。血液不断地从她的心脏流出来，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手一直在里面旋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伸出手，暴露在空气中的，是一个貌似印章的东西。周围还有一些血迹，是流动的，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周围带动着它，那是生命的象征。

看到这个奇怪的东西，染小七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上渐渐地显现出惊恐来，随后便“噗通”一声地跪下，眼睛看着地下，手放在胸前，重叠着交放。

“无常大人，谅在下有眼无珠。”

看到他的动作，诺粞不有得笑出了声，上前去拉住他。

“客套的话就不用再多说了，你我都知道，如今冥界已经大乱，各路兄弟都不知何从，找到同类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大人……”

看到他依旧是支支吾吾的，还看了看她的手心，诺粞就明白了，原来他是怕自己手里的东西。

血脏。

是连接自己心脏的东西，也是证明自己生命的存在。白无常黑无常会各有一个，也可以互相感受得到对方心跳的声音，诺粞也正是根据这个才敢保证哥哥还活着。可它同时也是一个可怕的器物，如果黑血脏和白血脏结合在一起的话，就可以让整个冥界的灵魂全部丧失，更别说是生命了。所以几乎每个鬼魂见到这两给鬼差时都会尽量地躲远一点，在他们的能力不是像现在这样糟糕之前。

恐怕染小七也是不知道她的能力已经变弱了吧，甚至可能都没有他的高。

诺粞边想着边把自己的血脏又送了回去，

防止再次吓到他。

“我需要你帮助我寻找我的哥哥。”诺粞刚刚把血脏放回去，就抬起头对染小七说。刚才的懦弱和担心似是全然不在了，只剩下余留的心酸。

“可是我要怎么帮助你呢？”染小七反问到。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上都会有亮光，聚集地在手腕处。如果是的话一眼就能看出，只不过是需要常有的力量。而我因为从冥界逃出来时，被鬼妖攻击，力量很不稳定，所以……”

“好。”还没等诺粞说完，染小七就答应了。

本是刚要出去的诺粞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染小七，似是有事情要说。

其实诺粞一直很奇怪，如果他真的是在演绎染小七的话，就会拥有染小七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装作出一副不认识许卿卿的样子呢。

染小七像是看穿了她的疑问，却只是把背后面对她，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诺粞帮忙再查看一下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

诺粞输入了一些自己的力量，随后便闭上眼睛开始感受这个身体本身的世界。却是因为能力的原因，也只就能感受一些稀零的片段，可是后来她找了很多，终究还是没有有关于许卿卿的一点一滴。

这到真的是，很奇怪的。

却是没有再在这里多做停留，找到了同伴后，诺粞明显显得很兴奋，只是蹦跳着走了。

待他们走后，黑夜袭来，当然也就没有发现一个小鬼慢慢的从门边偷偷爬了出来。看着地上还有一丝血迹，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它，直接舔了上去，还砸了砸嘴，却是在瞬就不见了什么，仿佛只是一秒的距离……

诺粞和染小七出来后，今晚的主唱也就差不多这样草草结束了，许卿卿到后来也就只是淡然收场，却还是唱着唱着就会看着吧台后的染小七发呆。

散场的时候，大家也帮着他收拾了一下就回去了。因为明天上午还有课，所以也不能太晚休息，毕竟也是刚刚开始上课，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诺粞和许卿卿回到宿舍的时候，素幽还在睡觉，可能真的是比较累了吧，许卿卿却是在瞟到自己手机的时候停住了换睡衣的动作。迈开步子走到柜子旁，随着指尖的跳动轻滑开屏幕，发现有一条短信，显示了已读。

一丝冷笑浮现在心中。

素幽，为什么你每次做坏事的时候都总是那么地不小心，总是会让我发现呢？我真的特别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知道一些事，让我去远离你。

可能现在你还在想着是我背叛了你吧，但是，你和佐陌也没有宣布真正的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抚摸着手机屏幕上佐陌两个字，许卿卿的心里百味杂陈，也并没有去想事情的原因。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想，本身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逃离吧。

总是任由自己这样疯狂的胡闹，心底却悲哀的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