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1号审讯室，里面正坐着本次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周培扬。
“周培扬，天龙市北昌县东乡村人，32岁，单身，市医院正式职工，救护车司机。”赵进瞟了眼面前那个低着头，身形廋弱，面色苍白的男人，喃喃念着手里的对方基本资料。看上去如此普通的一个人，竟然制造了一连串的凶杀案，这让他内心十分震惊，究竟是什么东西，诱发了此人如此浓烈的杀意。
“说吧，把你从头到尾杀人的所有事情都交待出来吧。”赵进也懒得多废话，直接挑明，目光逼视着对方，一字一句的问道。
“……”周培扬依然埋着头，好似没有听到赵进的问话，双目无神，显得异常颓废。
“周培扬？”赵进皱着眉头，走到周培扬面前，摇晃着后者的肩。
“呵呵，被你们抓住，早在我意料之内，成王败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周培扬惨淡的笑了笑，声音透着一丝沙哑，同平常的尖细嗓音有着鲜明对比。
“那么你是承认先后杀害吴霞、孙昊、王东阳、周萌和许鑫五人了？”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赵进继续逼问。
周培扬沉默的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警方证据确凿，自己无从狡辩。
“你为何要杀他们？我只知道王东阳用你和陈青青的地下情威胁你，所以你要杀他。但是其他几人呢？他们和你有什么仇？”
周培扬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昂着头望着头顶散发着昏黄灯光的吊灯。过了许久，自嘲的一笑：“原来我杀了这么多人啊，那几人都该死，谁叫他们侵占应急车道，阻挡了别人的生命通道，他们这样做，与杀人有什么区别？我做的并没有错，只是为社会清楚一些垃圾罢了。”说完，周培扬目露嘲讽之色，盯着赵进，与后者对视。
“你错了。他们的确由于各自的原因占用应急车道，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你却因此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这比他们占用别人的生命通道还恶劣。还有，许鑫并没有违反过交通规则，你为何也要杀他？”虽然之前博洋对许鑫的死亡原因作出了推测，但他还是要亲自问问周培扬。
“许鑫？哼，他居然胆敢学王东阳那家伙，想要勒索我，还独自一人到我家找我，我顺便就将他留下了呗。难道他想死，我不让他死啊。”周培扬用手将额前的刘海顺到脑后，状若疯狂，低沉邪恶的笑声从他口中传出，看的审讯室外面的众人都心里一凉。
“说说你是怎么杀人的。”赵进回到座位，神色淡然的继续道。
“还能怎么杀，无非就是将他们迷晕，用麻布袋套头，拉去马路上压死呗……你不知道，当你开着车，从那些人身上压过，脚底下传来肉体挤压的滋滋声，那感觉别提多美妙了……哈哈哈。”周培扬嘴巴张的很大，嘴唇都快咧到了耳后，嘴里传出的声音却细如蚊蚋，看上去既诡异又恐怖。
审讯室外的警员，看到里面的犯人竟如此噬无忌惮，一时间全部哗然。
“这人简直是疯了，这么血腥的手段，被他说的好像家常便饭般。”
“幸好我们抓住了他，否则指不定还有谁被杀呢。”
“这个案件终于结束了，我看应该把他拿去枪毙。”
场中各有说辞，清一色的主张重处周培扬，就连王强也皱起眉头，心中认同。
周培扬依然顾我的笑着，笑着笑着，突然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他痛苦的用手抓住胸前的衣服，豆大的汗珠渗出，滴在地上。当赵进发现他的不对劲时，他已经昂面靠在椅子上，张大嘴，努力呼吸着。
“周培扬！你怎么了！”赵进忙上前观察周培扬的表情变化，还不忘冲审讯室外众人大喊。
“快！快叫救护车！”
“药、药丸……”周培扬张大了嘴，断断续续吐出了几个字后，昏死过去。
坐在2号审讯室的陈青青感觉到走廊外的吵杂，想要出去看看情况，却被张昭阻拦了下来。
张昭不动声色的招呼陈青青坐回原位，不紧不慢的说道：“陈小姐，说吧，你和周培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青青见自己的秘密终于还是暴露了出来，内心只挣扎了几下，就叹了口气，缓缓将自己与周培扬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道来。
她与周培扬是在半年前的单位年终晚会上认识的。
年终晚会，一般医院的所有职工都会参与，每个科室都会出一个节目，有跳舞的，有唱歌的，有表演乐器的，反正是促进职工交流，联络同事感情的活动。
那时，陈青青因为婚姻不幸福，终日沉默寡言，加上她清冷的性格，在单位里也没有多少谈得来的同事。所以，在热闹的活动里，陈青青自然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她的美丽、清冷、孤独，让同样有着悲惨遭遇的周培扬对她产生了共鸣。于是，周培扬端着酒杯，来到她面前，这是他们二人的第一次邂逅。
经过这次交流，她与周培扬似乎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周培扬清秀、细心，无时无刻不关心着她，让她有了家的感觉。那时她就在想，到底要不要和王东阳离婚，与周培扬继续以后的生活。
“那天，警察拿着照片找到我，问我关于许鑫的事。当时我就慌神了，我发现警方似乎有所误会，错将周培扬认作许鑫。我就想，反正许鑫已经死了，何不将错就错，把一切栽到许鑫头上，这样至少周培扬的名声不会被破坏。”陈青青自嘲的一笑，继续道：“我反正是个寡妇，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呢，为自己爱的人付出一点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维护了一个杀人狂魔。如果不是我们发现的早，今晚很有可能还会死一个无辜的人。”张昭正色道。
听了张昭的话，陈青青沉默了，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周培扬会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温柔、细心、善良，怎么可能会杀那么多无辜的人呢。
“刚才周培扬已经承认他杀了人。”张昭继续道。
......陈青青无话可说，怪只怪自己错爱了人，为什么自己的爱情总是充满不幸呢？
陈青青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市刑警大队，法医办公室外。
虽然此刻以接近半夜3点了，但这里却反常的聚集了许多人，他们都是刑警大队的警员。
周培扬刚才抢救无效，已经证实死亡。
过了一会儿，解剖室大门从里打开，宋佳穿着一身绿色工作服从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王强忙迎上去，急切的问道。
宋佳拿下口罩，夏季炎热的气候，让她此时脸色全是汗珠。叹了口气，宋佳低声道：“死者死因是心脏衰竭所致。但奇怪的是，不止心脏，就连肾脏、肝脏等其他脏器都在衰竭中，只是心脏最为严重，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样貌，我还以为你们送来的会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呢。”
“啊？怎么会这样？”王强大吃一惊，惊呼道。
宋佳皱着眉头，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他看了王强一眼，下定决心，拉过后者，低声道：“我也是猜测的，据我职业判断，病人是因为长期服用药物导致的脏器衰竭。”
“长期服用药物？什么药物？”王强惊讶道。
宋佳摇了摇头，说道：“具体什么药物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不同种类的药物。从病人体内残留的痕迹来判断，里面应该含有大量的水银和很多类兴奋剂的成份。如果一个人长期服用含这两种成份的药物，短时间类可以刺激身体中枢神经，让人异常亢奋，发挥处超越常人的能力。但是时间一长，就会导致身体机能衰竭，甚至影响人的情绪。”
“你是说，他长期服用含有水银和兴奋剂的药物？他为何要吃这些东西，难道他有什么疾病，非吃不可？”王强猜测道。
“我刚才对他全身做过检查，生前并没有任何疾病。至于为何会服用这些药物，我有个猜测……”宋佳左右看了看，发现周遭没人，低声道：“我猜测他是个实验体，有人拿他做药物实验。”
“什么！这怎么可能！”王强惊呼道，如果宋佳所说属实，那就太可怕了，难道周培扬牵扯进某个恐怖组织里？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们刑警大队能够解决的。
“我也是猜测，目前来看，对方的研制还不算成功，副作用太大。我想，周培扬之所以这么疯狂的杀人，与此药也有关系。这种药不仅能激发人的潜能，还能刺激大脑情感中枢，让人情绪失控。”
“天啊，如果真有人用人做活体实验，那事情就大了。”王强担忧的看着宋佳，宋佳眼含柔情的抓住他粗壮的手臂，细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吗，还有那么一大帮兄弟吗。”
听到对方温柔的话语，王强紧张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回忆感谢的眼神，反手握住宋佳的玉手，低声道：“不错，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你们这些亲人在，怕什么。但这件事我觉得暂时不要声张，我得给领导先汇报一下，再做下一步打算。”
